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到了周五。这天少不了昶翱排斥的设计课,老是这个时间段曝光在校园里会被人骂招摇过市,认识水茗暄可以大摇大摆跑到他们校区。
昶翱在食堂点了一份早点,想到饭点水茗暄会突然出现,又多加了一份。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昶翱来到餐桌前,椅子还没坐热,茗暄就杀出来了。“妹妹”,昶翱冲他示好招呼道。
茗暄眨着眼皮,问道:“别介。谁是你妹妹?可别乱认亲!”
昶翱眼珠滴溜一转:“哟,今天穿的还是背带牛仔裤,真精神!”茗暄抬起下巴:“那是,我的审美水平不是盖的。”
昶翱接过话:“把你包上挂的那个小公仔卸下来,揣到怀里,你就是一活生生澳洲袋鼠。”
茗暄听后不急着生气,不紧不慢的地答道:“昶翱大叔,您把脖子前后来回伸一下。”
“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不会的。”
不出所料的昶翱乖乖就范。茗暄见状笑得前仰后合,一手揉着肚子,以手指着昶翱说道:“真可爱,老乌龟!”
“水茗暄,你太可恶了。”昶翱获悉真相恨不得一脚将茗暄踹飞。茗暄以光速闪出昶翱视线,扑到他背后,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在这呢。”
昶翱皱皱眉:“你跟我一个属相吗?”
“哈哈。”茗暄端起豆浆咕咚咽下:“我不客气了。”昶翱对她是想恨又恨不起来。
“真难喝。”水茗暄把喝光的杯子撂桌子上抱怨道。“行了,难喝都被你喝光了。”昶翱端起另一杯豆浆,呷了一口:是挺难喝的,无论到哪食堂都一个德行。
茗暄为了从昶翱那验证自己的话,扯扯他的胳膊:“我说的没错吧?!”
昶翱看了眼茗暄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男女授受不亲,除非你是我女友,那就另当别论。”
“切。”
“开玩笑了。”昶翱保持他亘古不变地玩世不恭的态度。
茗暄拿起包,抬起手腕看看表:这会冲刺应该能踩点到教室。“我先去上课了,你在这慢慢吃吧。”
“你这就吃好了?”
“快迟到了。这份烧饼我带走了,多谢。”昶翱听了一把抓起茗暄的左手就往外跑。
“嘿,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往教学楼不是这个方向。”眼见昶翱逆着教学楼的方向越跑越远,茗暄试图挣开他的手。
“逃课。”昶翱大声喊道。
开什么玩笑?“你别闹了!我长这么大还没逃过课呢。”茗暄喊道。“大学不逃课,那才是人生一大败笔。别废话了,跟我走!”风越来越大,听不清昶翱在说些什么。茗暄暗想,在师长面前做了这么多年乖乖女也该试着叛逆一回,昶翱的出现,无疑带给自己一次思想上的解脱。
茗暄随着他狂奔到车房。糟糕,他不是要骑自行车出去吧?天不怕地不怕的水茗暄,唯独对骑自行车怕之又怕。
昶翱推出自行车问茗暄:“你的车呢?”
茗暄把手插进裤子裤子口袋里:“那种东西我早淘汰了,都是坐公交来学校。”素日里聒噪的嗓门,到今天连说话都底气不足。
“姐姐,该不会是你不会骑吧?”昶翱捏着车把手,目光越发凌厉,像是再对她说“水茗暄不准撒谎。”
“你说对了,这么个大活人居然不会骑车是不是很丢人?”茗暄苦涩地笑道。
昶翱扶了扶眼镜架:“算了,我委屈一下先载着你,到了沁渊再教你学。”
他没笑话我,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沁渊在哪里?”
“你到了就知道。”昶翱见茗暄还在原地打转一把将她按在后座位上,自己跨到自行车座上。茗暄对于昶翱的安排甚是满意,配合地收起小腿。昶翱蹬了几步眉毛眼睛凑到一起:“大小姐,你还是下来吧?”
“为什么?”茗暄有点意犹未尽。
“就您这块儿!我载你真够费劲的!”昶翱抱怨道。
茗暄从座位上跳下来:“我1米72,你就别让我长点肉。何况是你先提出要载我,不是我拿刀强迫你。”
“我错了。”知道讲不过茗暄,昶翱选择改变战略“等下我骑好车,你从后边跳上来,这个应该会吧?”
“恩。”
车上不载另一个人确实很轻松,昶翱骑出一段距离冲茗暄招招手。
“好,来了。”茗暄一段助跑够着自行车后座,双脚猛地一蹬跳到座位上,昶翱身子一晃出现一边倾斜的状况,“坐好了”茗暄下意识地移了移屁股,昶翱紧握车把手,重心略往前移踩着踏板,又找到了平衡。
池塘里的荷花不复夏日的映日别样红,换上了秋天的赭石色,大片枯叶洒落在水面,破败不堪。
“到了。”“哦。”茗暄揉揉眼睛,身体摇摇欲坠。昶翱将自行车停稳,转身揽过水茗暄的腰,她条件反射地搭着昶翱的肩膀:浓眉,挺鼻,尖削的下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那么帅。
昶翱见茗暄完全陷入花痴状态,不怀好意地附到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你有病啊?”茗暄怒目圆睁,“对着耳朵瞎吹什么,又麻又痒的。”昶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这会儿精神了吧?”
“切。”茗暄推开昶翱,放眼俯瞰护城河,形若一只振翅飞翔的鸟。“这就是你说的沁渊,淼宁西郊还有这种地方。”
“风景不错吧?以后开发成景区绝对赚翻了!”
“你就是一金钱的奴隶!”茗暄美目一翻生出藐视。
“哈哈,不要满嘴书卷气,谁不爱钱,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
“行了,你的经济世界观离我还很远,教会我学自行车这个才是比较现实的。”
“恩,听你的。”昶翱选了一块地势较平坦的路,骑着自行车说道:“就在这里练习,我先示范给你看。”
一个来回,昶翱将车驶到茗暄跟前:“你试试,很简单的。”茗暄接过自行车第一件事就是坐到车座上,如此一来车子不听使唤地来回摇晃让她更紧张,脚尖挨地:“不行我害怕。”
“骑自行车很容易,关键是把握好平衡。”“我不是把握不住平衡的问题——我小时候亲眼目睹一骑自行车母亲载着孩子在公路上被车撞死的惨状,每每学车这个场景总萦绕在脑海里。”
“有我在,不要害怕。”昶翱含情脉脉地握住水茗暄的双手,她感觉挂在包上的公仔好像活过来,跳到心口上下乱窜。
“好吧,我试试。”于是茗暄硬着头皮重新跨上自行车,脚踩着踏板一步一垫,蜗牛似的缓慢前行。“你在后面帮我扶好,千万不要松开。”
几个来回,昶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水茗暄这会儿能把握住骑车要领,剩下的只是多多练习,我也该休息一下。昶翱适时地放开手,取出一支烟,放在嘴边点燃。
“怎样,没有蛇形前进了吧?”茗暄沾沾自喜地回过头,发现昶翱没在身后,当场乱作一团,好容易找好的安全感再次失灵。“昶翱叫你乌龟你别真当缩头乌龟啊,快来帮帮我。”眼见前方是一环形拐角,茗暄急中生智,身体做了一些调整,总算回归正轨上。
昶翱听到茗暄的呼救连忙跑过去,只见迟了一步,茗暄骑着自行车沿原路折回。即使没有我在,水茗暄也一样可以学会骑自行车,昶翱侧过身背朝着她,像是一个旅人神情无限落寞。
茗暄故意松开手,从车上摔下来痛苦叫道:“哎哟。”昶翱紧张地转过身拉了她一把。“疼。”茗暄凄厉地发出一声惨叫。
“学自行车总要摔几回就能骑好。”昶翱安慰道。茗暄急忙甩开他的手:“你烟烫到我手背了。”
“哦。”昶翱恍然大悟,连忙掐灭手中的烟蹲下去。“没事吧?”昶翱托起那只素手置于自己手心,只见手背上一小片红肿中间开出一朵烟痕。
“怕是留下疤痕了。”茗暄把头凑到昶翱肩膀上低声说道。他身上的汗液混合着阳光,有一种特别的,只属于男人的味道,茗暄贪婪地嗅着这种味道。
“小狗啊?在我身上闻来闻去。”昶翱轻轻支走茗暄的脑袋说道。茗暄不好意思地抿抿嘴,目光飘向远方:随着光照角度偏移,原本隐藏在白色光晕下的铅灰色纷纷从半山腰钻出来。
“那些灰色的是什么?”
“墓地。”昶翱枕着手臂躺在草地上回答说。“晕。”对于昶翱的答案,茗暄感到很是意外:他能若无其事,应该经常来这里了。
墓地上空的知更鸟唱起不知名的歌,天使用钥匙打开天国最后一扇门,失足跌落在人间。
阳光有些刺目,昶翱一只手臂挡在眼前,模模糊糊地进入到幻术师制造的梦境中。
“澳洲袋鼠。”一只胳膊搭到昶翱肚子上,他扭过头听到半呓半醒地回答:“我不叫澳洲袋鼠。”
这家伙睡觉都不老实,昶翱移走茗暄的胳膊翻个身面对她:长长的黑发,睫毛浓密而卷翘像两把小扇子挂在眼皮上,在脸上投下一小片暗影,樱嘴嘟嘟地噘起来像一个小口哨。头一遭遇到睡觉也这么好看的女孩,昶翱看得心生荡漾,凑到茗暄面前,将自己的嘴唇贴到她的唇上。
水茗暄的嘴巴像涂满了蜜糖格外香甜,男人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同女孩子亲嘴是一种味觉上的享受。”昶翱余味无穷地舐了下自己的嘴唇,像吃了跳跳糖在整个口腔来回蹦,最后渗透舌尖,这种感觉很是特别。
不能让她发现我刚才亲了她。昶翱挠挠茗暄的脖子:“小懒虫。”茗暄几乎是笑着起来的:“别挠我痒痒,哎哟。”
“该回去了。”
“哦。”茗暄揉揉眼睛缓了缓神,指着昶翱:“你怎么流哈喇子了?”
昶翱经茗暄这么一说搞得特被动,生怕行迹败露地背过身用手抹去嘴角的口水。
下山的道昶翱推着车子和茗暄一道徒步下去。
“喂,你们是不是有绘画课?”茗暄欢快的踩着昶翱的影子问道。
“是的。”
“能教我画画吗?”
“可以。每周三下午我们都有绘画课,倒时你直接去就是了。”
“那就说好了。”茗暄伸出左手小指“我们拉钩。”昶翱把自行车泊在路边,伸出右手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真是一小孩。”昶翱揉揉茗暄的头发还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的功夫又忘记。“这破记性。”昶翱敲着自己的脑袋,“我刚才脑子里想到一词形容你给人的感觉。”
“洋娃娃。”茗暄像早就知道答案,胸有成竹的回答。
“对,就是这个。”
茗暄咧开嘴,没心没肺的笑起来。依稀脚下升起大片白烟,找不到来时的路,昶翱跟没头苍蝇似的拼命寻出口,茗暄的身影渐行渐远,迷失在浩荡的白色花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