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木木不确定,“好久没见了!”
“想——他了吗?”冀王心里佰草丛生,怪怪地。
“突然想他了!”木木坦白,深情忧郁,“很早以前就认识!”
冀王的手抖了一下,洁白的纸飞舞、飘扬。乱乱的,像一张无形的网。
“那哥哥呢?”他涩涩地说。
木木摇头,轻轻挠着脸颊。“不清楚。你是哥哥吗?”
已经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了。每次都像是不经意,每次都给冀王说不出的难受。哥哥,王爷,青阳公子,在她混沌的心里有多乱多复杂。
怜惜,心痛,百味杂陈。
“木木,你是不是死了更好呢?”冀王不明白突然说出了什么话,是内心真实的想法,与其这样混乱地活着,做所有人的棋子,不如干干脆脆地超脱。
生如她,注定不能超然于世,外面有多少阴毒的眼睛正搜寻着她,又有多少人等着利用她。而她,偏偏执着于情,坦诚地与世格格不入。
如她,必须是强者,无心之人无情之人。她行吗?
既然对谁都是棋子,不如就做我的棋子吧。冀王狠狠心。
“木木,要加快速度了。绘图完成后,哥哥带你游山玩水,走遍神州!”冀王许诺着。
“可我想抱德妃姐姐的小孩!”木木又扯开了话。
“喜欢小孩吗?”冀王心脏软了一下,血液环流了。
“嗯,喜欢!”木木立即巧笑嫣然,最近很少看到她这样,冀王被迷惑了。
他站起来抱住了她,深深看入她的眼睛,波澜不惊,纯净无物。
“爷,给你一个可好!”
木木震惊,柔软的手在冀王眼前晃又晃,不可置信地问:“德妃姐姐的小孩是你给的?”语气已不善。
冀王清醒,感情她这好态度都是因为不知情,如果知道内情会怎样?还是不惹她发疯为宜。
青阳家族世代琴瑟和弦。突然涌来青阳公子的话,喉头干涩得难受。
谁不愿意琴瑟和弦呢?可惜,和弦之人难觅,要不他青阳公子也不会独身至今。木木吗?她不懂音律,更谈不上和弦。你青阳公子尽多也是想利用她对丝绸天然的知觉而已。
男人都是嗜色动物,小乞丐不能说丑,怎么不能说丑呢,中土人士向来不喜好重色,何况是如此不堪入目的黑。
一白遮三丑,一黑全无有。
想起青山树林尽情一舞,仿若不是一人。
真是疯了,刚刚竟会有那样想法,看来真是被父皇和太子逼急了,只想到她的价值。混乱,如傻子一样混乱。
放开她,避开她的问题。被小乞丐无意疏远时,总会有些烦躁,而这个小乞丐,最近撒娇纠缠越来越少。
撒娇时烦,不撒娇时慌,她好像越来越远。
青阳公子突然来访,身边一陌生人格外引人注意。青丝长袍,水蓝夹衣,暗褐棉披风,看起来强壮有力,身子却有些拘谨。
“是南方客户吗?”皇甫洌问。
“冀王不愧为冀王,怎么看出来?”青阳公子问。
“呵呵,棉衣裹体仍瑟瑟!”皇甫洌潇洒地笑,日月失色。
在静心苑坐定,青阳公子介绍:“南蜀国二王子西门熙!”
“欢迎!”皇甫洌并没感到意外,惧寒且皮肤白皙,没有日光的痕迹,必是南方官宦家族之人,气质高雅,姿容淡定,是皇子里的佼佼者。
“是和妃西门俏儿的亲哥哥吗?”皇甫洌把“亲”字咬得很重。
“哦。是!”西门熙超然平静里闪过一丝慌乱,眼神闪了一下。
“哈哈!”皇甫洌笑得意味深长,“果然蜀地多俊男俏女,出于王室更非同一般。只是,本王的和妃没有熙王子的高贵气质,妖媚娇艳居上!”
青阳公子和西门熙都没料到冀王会出此言,不由一惊。
“冀王兄失礼了吧!”在丈哥面前说妹妹的妖媚,虽是自己的妃子也不妥,青阳公子不悦,毕竟是带进门的客人。
“西门王子最清楚本王的意思!”冀王直视着西门熙,静心苑里放有炭盆,温度适宜,脱去棉风衣的西门熙额头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
“烦青阳公子领进门,我今日不是作为亲家拜访,望冀王保密,如不欢迎,熙可以马上离开。如不然,家事还是私下再谈!”西门熙稳住被冀王逼人气势打乱的情绪,恢复了作为王子的气度。
“好,果然不凡!”冀王赞叹,亲自沏了茶水,逐一满上。棋逢对手,气氛很快融洽,为不引人注意,青阳公子建议长话短说。
南蜀国王室听闻天宇国执着于《蔚笺英筏》,知道他们灭南蜀心不死,举国备战,凭借天险决定相持。终究还是不知天宇国本意,天宇国皇帝阴险暴烈,太子有过之无不及,最后想到了冀王,和亲在前,有足够的诚意,即使不能达到目的,也不至于反目。
“家国天下常论暂且不提,南蜀无心挑起战事,民众和乐多年,物阜民丰。倘若开战,必是民不聊生,家父观贵国动静,心下不安,特暗派本王来此一论!”西门熙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
冀王浅笑,欣赏他的论述,倾耳听罢,不语。
“愿闻冀王对此有何见解!”西门熙问。
“在天宇国,我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和太子的想法,或者说是父皇的意念。据我所知,天下一统是父皇毕生的信念!”冀王如置身外。
“我过有充分的诚意!”西门熙解释。
“诚意吗?”冀王笑得刺耳,“和妃就是你们南蜀国的诚意?”
西门熙终于挂不住,有些尴尬,看来今天不在这个问题上说清楚,谈话很难有进展。
“青阳公子不知吗?”冀王突然问心不在焉寻找着木木的青阳公子。
“哦。知也不知!”青阳公子含糊。
“无冕之王,天下瞒得你的事不多!”冀王继续诘问。青阳公子无奈,只得对西门熙说:“就交底吧,如果冀王糊涂,这事怕早闹开了,你们欠他的,自己解决!”
西门熙敛衣,从凳子上起来对着冀王要行赔罪大礼,冀王在他身子伏地前扶住了他,哈哈笑后,冰释前嫌。
“不愿嫁公主也罢,怎会想到送本王一位红尘女子呢!这是极大的侮辱,休怪本王不客气,依此,本王也支持父皇灭了南蜀国。”冀王说得坚决,“只是时辰不到,给你们练兵布局的时间,但天宇国将士作战经验丰富,勇猛无敌,只要有决心,南蜀国破指日可待。”
“如今情势如此,没有你们讨价还价的余地,唯一可行之法,就是归属,和你们属下的浙阳郡分开,并分为两个郡,统归天宇国,如此既可保民生,又可保全王室。这只是本王的思考,父皇和太子的意图不说你们也知。天下归一,四海升平,互通有无,是大势所趋,百年征战是结束的时候了。我们天宇国上下一心,至此目的。王子可回去一议!”
“看来西门熙是走错门了!”西门熙失望地起身,“青阳公子,我们可以回了!”
走出冀王府,青阳公子不平地说:“狼子野心的家伙!”
“看来难逃一战,既如此,我们也只能同仇敌忾,南蜀辖天下之势,难定胜负!”西门熙同样豪气,看着不显眼的冀王府门第,叹道,“冀王胆魄胸襟并存,是强敌也!父王当初溺爱公主,不该出此一招,自认天衣无缝,只怕遇到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