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道士突然朗笑，“是洒家心急了，非长性之时怎可做长性判断！”
他真诚地邀请：“家师居于不远的宝华观，望二位香客光临。鄙人道浅，打搅了！”飘尘而去。
冀王沉思半响，抚摸木木的长发，刚才一番舞动，丝带飘飞，如瀑黑发滑落肩头。
“木木！”
冀王握紧了手中的剑，自古皇家多猜疑，二龙说如果指的是眼前之人，那么只需剑尖轻扬，所谓的一龙便可烟消云散，哪来二龙相斗。
终究不过是戏言，佛家就爱玄虚弄人。取小乞丐性命，如探囊取物，也许小乞丐只是他所说的有缘人，与佛家有缘，那么，是那个意思吗？
心海微漾，莫名的情绪。怎么看都像，如果有一天她头脑清醒了，如果她挚爱的哥哥真的不在了，她，会怎样？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小乞丐倒是通透，这就是佛缘吗？她本就通透，与绘图，与丝织，谁知道呢？
“哥哥，我们去见他师父吧！”小乞丐兴趣很高。
“不见！”冀王回绝。
“怎么了？”
“出家人不做诳语，伪出家人心机莫测，玄机重重。木木听本王的便是。”冀王威严道。
“嗯！”木木很听话，“我们要去洗温泉！”
温泉砌得很精致，青石铺地，假山纵膈，在广辟的山上显得很特别。
木木本是水精，见着温泉更是兴奋，拉着冀王的手就往下跳。
“把外衣脱了，先下去吧！”冀王温柔地说，“洗温泉时喝一杯用温泉之水熬的茶会更好！我给木木取茶水去！”
温泉水确实清冽，溅起的水粒如珍珠，有爽爽的膨胀感。木木在水底游了够，如穿梭的鱼。
冀王赶来，多时不见木木，知道她又在玩儿消失的游戏，就靠着温泉池壁优哉游哉地品茶。果然，忍耐不住的木木从脚边窜出，惊动一池涟漪。
“别闹！”冀王圈住她，递过一蛊绿绿的茶水，“是上好的毛尖！”
木木不讲究，张开了嘴。冀王宠爱地把茶水慢慢倒入木木口中。
“好喝！”
木木惬意地翻身，把冀王拉下水。游够了，二人靠着假山闭目养神。
突然觉得头沉甸甸，身子轻飘飘。
“哥哥，我好困！”木木靠在冀王的怀里，竟睡了过去。
木木醒来时，正躺在一张不大但很舒服的床上。看四周，是陌生的地方。简单的小屋，装饰温馨，没有人。
想要起来，周身无力，只得继续躺着。窗外一片半红半绿的叶子颤巍巍动，在白色的窗棂上格外醒目。
木木呆呆地看，看出了乐趣，似是调皮的玩伴。
这样呆了几个时辰，阳光从窗棂的叶子上挪开，叶子暗淡了。木木肚子有了反应，开始咕咕地叫。
“这是哪儿？我为什么在这儿？”木木突然惊觉，挣扎着坐起，身子已好了不少。
正待下床，一位嬷嬷过来服侍。
“姑娘醒了！冀王交代好好照看你，有什么需要就说，王爷过几天会来接你！”嬷嬷好像知道木木饿了，手中精致盘子里是一些甜点心。“姑娘先吃些甜点，一会儿有好吃的！”
嬷嬷看着就温顺，木木对给食物的人向来好感，甜甜一笑，关系近了很多。
接下来几天，木木白天在周围转，傍晚在嬷嬷的服侍下泡温泉。呆在山林里特别舒服，这日爬上山头，看到几个交错的山峰时隐时现，不由来了兴致。
好久没有恣意地跑了，真是舒服。正是野果成熟的季节，秋花美，秋叶俏，秋果香，空旷处，没膝的山草红艳似海，蔚为壮观。
山上没有路，木木只看着山头走，她从来这样，只看起点儿和终点儿，顺着眼睛瞄成的线，从来就没有迷路过，即使是在茂密的山林里，凭着开始时确定的方向，她也能准确地判断出要走的路线。
偶尔遇到险道或荆棘丛会拐几个玩儿迂回前进，随手都是山果，香甜可口。
傍晚，就在木木寻找可以过夜的大树时，看到了一片开阔地，一处小院子，几座还算不错的房子。
山上寺庙大多依山而建，背靠山体稳稳当当，前门有路顺顺畅畅，自会香火鼎盛人来人往。
密林宝刹，深山幽刹，无不庄严肃穆心悦诚服。
“宝华观”，怪不得呢，只是个观，建筑不威严，建造不得体，几件小房子偏偏面山而立，还好房后有突兀的山崖，不然的话，感觉头重脚轻随时都会顺着山体倒下去。
“宝华观”？木木想起那个奇怪的道士，这里有他须发鹤白的师父吧。一处矮墙塌了一豁，木木翻身就跳了进去。
两个道士正在吃饭呢！正好，木木跳过去，只有两个蒲扇，只有两个碗，两人中间一个粗糙的瓷盘里有几根青菜。
木木对见过的道士挤眼，另外一个和他年龄相仿，模样相似，看不出师父的样子。
“师父，我饿了。”木木说，左右看没看到做饭的锅。
两人不说话，各自倒一些米在中间的盘子里，又各自从盘子里挑几根青菜到自家碗里。木木会意，端起盘子把米和青菜搅拌在一起，就抓着塞进嘴里。
吃惯了好吃的，青菜也很香，白米也很甜。木木向来不挑食，三五下扒光盘里的东西，两个道士还在慢悠悠品尝。
木木想偷偷在他们碗里抓几把，都被灵巧地躲开了。只得无趣地张望，今晚可以在这儿混住，起码不用担心山林里的小虫子捣乱。
两个道士吃完饭足足用了一个时辰，一粒米一粒米地嚼，天色暗淡，木木溜进里间一个硬木板上，看来这是最好的床了。
迷糊中，听到两个道士在谈话。
“师父！你怎么看！”
“你唐突了。天机不可泄露，对当事人尤甚，你忘了佛祖的教导和师父的话。”
“是弟子鲁莽了，请师父原谅。”
真的是师父啊！
第二天，自称弟子的道士要外出化缘，交代木木好生照顾师父。木木房前屋后打扫了一遍，道观里干净了，还是没有布施的来。
师父一天都在修行，木木被迫跟着读经。
“一真一切真如如。缘非缘，命非命，般涅喏依。”
师父要小乞丐每天只做一顿饭，还是米和菜，袋子里米所剩不多，大概是等弟子回来带食物，这之前就勉强坚持。
木木偷时间跑到林子里摘一些野果子，捕到几只山鸡烧了吃。悠哉乐哉！
清理了菜地，种下了萝卜和大白菜，木木在地头遐想。
弟子没回来，有人却找来了。是冀王，牵着白马翻过沟隘，远远看着木木，讳测莫深。木木眼神迷离悠远，和冀王同样没有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