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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在秋风夏雨里

你在秋风夏雨里。

按照目前的天气情势来看,今年的冬天一定格外严寒。

宿舍加上我一共五条单身狗,马上双十一,女生们剁手,男朋友们为了讨女朋友们欢心,也不得不剁手。虽然即将面临大把狗粮,但一想到尚且还能保住我的三餐,这口狗粮也就没那么难以下咽了。大家在宿舍浴血奋战组团打了三天联赛,结束的时候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熬到头,怎么也得去下个馆子犒劳一下自己。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微醺,在酒桌上也吹开了。

“你们还记得吗,闯男生宿舍那姑娘,我说方洛和那小子也忒不是东西了,那么标志的姑娘,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怎么会不记得,梅初初,你的大名,我一早就听说。因为你的名字,永远都挂在方洛和身上。你的一切,都和他有关。

我从没见过比你不要脸的女孩子,但也没从没见过比你勇敢的女孩子。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酒桌上,方洛和喝得醉醺醺的,我们拿他没办法,只得给他“家属”打电话,他通讯录里标注了媳妇儿一二三四五,唯独你的名字大刺刺挂在那,我想媳妇儿一二三四五都不靠谱,估计这个,是他哥们儿,能够江湖救急的那种。电话那头你声音响起,你说“喂,怎么了?”虽然刻意掩饰,但声音里的欣喜显露无疑。你的声音就像夏天里的巧克力甜筒,甜得进心。我有一瞬间的恍神,突然就对你好奇起来,这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呢。

很快,你就来江湖就急了。

看得出你是跑着来的,风把你的刘海吹得有些乱,白皙的脸上也染上了几缕红晕。你看到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方洛和,皱了一下眉,眼睛里全是心疼和关切。你回头看着我们,不满道:“你们怎么能把他灌成这样呢?你们没喝过酒的啊。”几个哥们被你这么一堵,也都讪讪的没开口,确实,我们是故意灌他酒的,所以他醉了,我们都只想看笑话。你过去扶起他,你温柔的把手放在他脑门上,你问他热不热,你问他要不要喝水,你对他说站起来,我送你回宿舍。他抬眼看了你一眼,醉眼惺忪的望着你,笑道:“你来了?就知道是你。”你鼓起圆溜溜的眼睛,瞪了他一眼,恨恨道:“是啊是啊,除了我谁稀罕管你呀。”

你扶着他走出饭店的门,突然回头,眼风扫过我,我突然就觉得有点紧张,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你就移开了眼睛,你望着我们说道:“刚才谁给我打电话的?”我举了一下手,你看着我愣了一下,扑哧笑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神里带了点嘲笑意味,漫不经心的说了声谢谢,我摇摇头表示不用谢,毕竟当时找你,只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你说,”不用谢那还愣着做什么?我那么弱小我扶得动他吗?”然后我就小跑着过去了。

后来我扶着他,你紧紧扣着他的手,真真的把他送到男生宿舍里。就这么牵着他的手,一众没来得及换上睡衣的男同学们很诧异的看着你,胆小的还迅速抓起手边的衣物迅速遮住身体,你鼻子的哼了一声,冷冷道:“你们男生,都这么没出息吗?”我左顾右盼了一下,确定你问的是我,我呵呵笑了一声,心里暗暗诽谤,“这是男生宿舍啊我的姐。你这么突如其来的造访,我们作为男人,也是有羞耻心的好不好!”可我看着你的侧脸,和你冷冷的眼,这些话我不敢说出来。我怕你觉得我和他们一样没出息。

你一脚踢开方洛和他们宿舍的门,他只有两个大一的小室友,其中一个小哥被吓了一跳,从床上坐起来,正想发火,可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对上了你的眼,你就这么看着他,淡淡开口道:“怎么?我敲门的话,你愿意从床上下来给我开吗?”小学弟抹了抹鼻头,弱弱的缩回被窝,声音从被子下传来,“那你走的时候记得给我们关灯啊。”你瞪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可以了,你回去吧。”我看你确实也没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准备转身离开,突然你又叫住我,我现在都还记得你当时的那个笑,你这次没有鄙夷的神情,你只是笑着说:“谢谢你啊。麻烦你了。”

后来听小学弟说,由于你没办法把烂醉的方洛和弄上床铺,他一米八几的大个,被你直接脱光了扔到卫生间用冷水冲醒。还好那是夏天,要是换成冬天,结局难以预测。方洛和一激灵从地上跳起来,整个宿舍都回荡着那声:“梅初初你丫是不是有毛病!卧槽!”

后来我们问起方洛和,说你是不是他的正牌女友,他呵呵的干笑两声说就是普通同学,我真替你感到不值,你看你,为了一个那么不在乎你的人,把脸丢到整个男生宿舍,关键你还这么执迷不悟,你脑子里都是浆糊吗。

你不喝酒,不抽烟,你唯一的不良嗜好就是方洛和。我们都觉得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那么乖巧,他永远吊儿郎当,你被他耍得团团转,你说忘记忘了那么多次,可我从没见你放下过,只要他回头,你就会继续奋不顾身。问你在图什么?你说你什么都不图,就是想好好喜欢他,就想把宝贵的青春耗费在他身上,你说除了他你谁都不想要。我们男人永远搞不懂一个女人的心思。可你不一样,你就是个爷们,纯的。你不在乎他喜不喜欢你,在乎了也没用,你知道他不喜欢了。

你说他把你甩了,可你还爱。你说你要追他,我以为你只是开玩笑。后来我才发现是我高估了自己的推测能力,只要是你想做的时候,手脚永远比脑子快。

你拿着卖切糕大爷的喇叭,光天化日之下站在男生宿舍楼下叫方洛和,你叫他出来,你说你爱他。可是方洛和只是在起哄声中皱了下眉,不耐烦的戴上耳机继续和新勾搭的妹子聊天去了。我以为你叫够了会失望而归,但你没有,你又一脚踢开他的宿舍门,给他来了个桌咚,你把他压在桌上,眼神灼灼的看着他,你说:“为什么不理我?我说我爱你说了好多遍。”他楞了一下,当着一众吃瓜群众的面推了你一把,皱着眉头道:“关我什么事。”你没站稳,身子晃了晃,脸比平时又白了几分,你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眼里全是忧伤,你的眼泪在眼睛的打转,你就这么望着他,咬着嘴愣是没哭,突然你把喇叭狠狠往地上掷去,回头冲着堵在门口的一众吃瓜群众,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两口子吵架啊?该干嘛滚去干嘛!”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男生宿舍。那一刻你特潇洒,我们哥们都特佩服你,能把丢人丢得这么霸气的,我们都是头一回见。但我看着你霸气离开的背影,明明满满都是凄凉。那时候你的心里,一定跟刀割似的吧。

后来你有两个星期没在出现在男生宿舍楼下。我以为你终于死心了。可是你没有,你只是用两个星期来为下一次的打击做准备。

你那天穿了一条大红色的裙子,明明那么俗气的颜色,穿在你身上格外好看。你笑嘻嘻的望着我,说好久不见啊,我正准备开口寒暄,就被你下句的“方洛和最近怎么样啊?”给打断了。为了不叫你失望,我巨细无遗的报告了他这两个星期以来的行踪。“上周勾搭了一个大一的小学妹,去如家被成二碰见了,上上周给我借了五百块钱,说是给他的小女朋友过生日,买了一个挺大的蛋糕,生日礼物也准备的很有创意,听说是款手工风铃,还是他找遍整个淘宝,好不容易淘来的,说到这个,你记得叫他还我钱啊,我最近。。。”你冷冷的望了我一眼,将我后半句没钱吃饭噎回了肚子里没敢吐出来,我看着你眼里的笑意瞬间褪去,你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他的小女朋友?现实生活中的?我怎么没听说。”偏着脑袋不知道想了些啥,随即又开口道:“你见过吗?长得好不好看?胸大不大?”我见过。他搂着女孩出现过在我们面前,身材高挑,********,脸嘛。。。就是妆浓了点。“没见过,我不知道长什么样,也不知道胸大不大。”我摸了摸鼻头,移开眼睛不敢看你,总觉得骗了你有点心虚,你看着我,半晌后淡淡开口道:“那肯定没我好看。”

那天是我们两单独一起吃饭。也是唯一的一次。

你一直埋头吃菜,一句话也没说。可我知道你此时此刻的心情就是狂风暴雨,就是欲哭无泪,就是食之无味,就是满满忧伤。

那顿饭之后,我又好久没见到你。

后来你再来找我的时候,问我我们男人如果被唱歌表白啥的,会不会觉得倍儿感动,倍儿有面子。你这么问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又有新的幺蛾子了。为了不打击你的自信心,我只好违背着本心给你加油,“是啊,倍儿有面子,倍儿招人。”听我这么说,就哈哈道我就知道,我要唱他最喜欢的歌给他听。

学校十佳歌手的时候,海选是我陪你去的,我从前只知道你声音好听,但从不知道你唱歌这么深情。好像你心里的那个人就站在你面前,听你唱,听你诉说。眼里和歌声里,满满都是思念。我那时候就在想,梅初初,要是让你这么深情不寿的那个人是我该有多好。

十佳歌手决赛那天,为了能让你的计划顺利进行,我负责帮你把方洛和拉到现场,付出了延迟一个月还钱的惨重代价。你是第八个上台的,可方洛和听到第三首的时候就坐不住了,为了安抚他,我忍痛把还款期又往后推了一个月。你穿着露肩的大红色裙子,散着头发,波浪的大卷,鲜红的唇,你从前从不做这样的装扮,你说他喜欢干净清秀的女孩子,所以你总是淡淡的,不理妆容。其实他是骗你的,哪有男孩子不喜欢盛开的红玫瑰,百合虽美,可不适合当代的年轻男孩。现在的我们想要的,是鲜艳欲滴的玫瑰。不是清晨阳光中的百合。你现在样子,就像一朵妖艳红润的玫瑰,娇嫩欲滴,却又恰到好处的抓住人心。你在呼声和灯光中淡淡开口,你的眼睛一直望着方洛和,他也望着你,但他的眼神,从震惊,慢慢的,染上愤怒。

“谁的歌声轻轻,轻轻唱。

谁的泪水,静静淌。

那些年华,都付做过往。

我们说好要彼此一起面对风浪。”

一曲结束,台下自然掌声雷动。你拿起话筒,一步一步的走下台,一边走,一边开口,你声音出奇的温柔,没有一点强硬,充满了试探和小心翼翼,“方洛和,我也很喜欢你喜欢的这首歌,我唱得要是不好听,你不要嫌弃我啊,其实我想说,我还是很爱你,很爱很爱你。”然后你在他面前停下脚步,你静静的看着他,你小心的开口道:“我想你了,你可以抱抱我吗?”那一刻,我很崇拜你,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做起来都需要很大的勇气,其中当众表白就是最需要勇气的一件,你设想,你那么爱一个人,你在他面前就是很卑微的,你就是那么不自信的,你和他说句话都要反反复复小心斟酌的,然而梅初初你居然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说出这么煽情的话语来,而且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你是女生豪杰,你是人生标杆。

然而生活不是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也不是妾有情郎就会有意的文艺小说,生活就是生活,就是尿道被踢了一脚还要强忍着痛过下去的操蛋日子。

方洛和没有抱你,他只是皱着眉头望着你说,“谁让你穿成这样的?你看你的妆有多浓,你很喜欢这么抛头露面吗?”然后推开你,大步走出演播厅。一直都没有再回来。

只是后来,我去化妆间给你拿东西的时候,看到他的外套搭在你的椅子上,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对不起。

那天你哭得很伤心,你从来没在我面前哭过,我差点都以为你是不会哭的。原来你会。你和所有女孩子一样喜欢哭鼻子。

你说他不喜欢你哭,不喜欢你弱弱的什么都不会,不喜欢你化妆,不喜欢你穿裙子,但凡是能让你变得更撩人的,他通通都不喜欢。于是你都不做。你一直都把他的逐字逐句的放在心上,哪怕有些他只是随口一说。这段感情里,全世界都看得出你付出了你全部的真心,可是全世界也都看得出他方洛和不在意你,从来都不在意。

“夏河你知道吗?我给他发消息他总是爱答不理,给他打电话总是说不上几句话就挂掉,他有好多暧昧的对象,我很难过,可是我不敢说出来,我怕我说出来又会惹他不高兴,他不高兴就又不理我了。。。”

她说了很多,一边说一边哭,睫毛膏晕开了像只熊猫。

“初初,既然那么痛,为什么不放弃呢?”

“我也想啊,可是放弃的话,我会更痛。”

后来匆忙放了暑假,到今天,我已经四个月没有见到梅初初,再听到别人提起,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新学期你来过一次学校,来办退学手续。

我知道你让成二给我带话,约我小聚。但我没有去见你,我没有勇气。我做不到和你面对面说再见。有人说,爱上一个人,始于颜值,陷于人格。可我对你,始于声音,陷于霸气。

你那么勇敢,那么坚强,那么努力的争取你想要的东西,我很佩服你。从我见到你的那天起,你就是我的女神。可是我的女神为了感情遍体鳞伤,我却没办法给你疗伤,我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我连我爱你,都没有勇气说出来。我不怕和你做不了朋友,是因为我知道我说出来也没用,初初你从来就不在意除了方洛和以外任何一个男人的爱。你不需要,也不稀罕。

你在微信上和我聊天说家里给你安排了好工作,不需要再上学,而且你也觉得没劲,所以要离开学校了。可我知道,是因为学校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方洛和出国了,所以你也想离开了。你本来就是为了追逐他,他飞走了,你自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你从前总是问我,方洛和到底有没有爱过你,他说的爱你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问我你这么纠缠到底有没有必要。你还说,他怎么那么狠心,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了,把你的心拿走了,又不愿意对你负责。

你骂他是混蛋,可你后来骂着骂着,就捂着眼睛哭了,你说你就是爱这个混蛋,有什么办法。

我让你在众多追求者里选一个了事,可你说人生苦短,爱上一个混蛋就够累了,为什么还要再爱一个。

于是我这个混蛋,被直接一票否决。

初初,方洛和他找我喝过酒,就在他走的前一天晚上。

“我知道自己是个混蛋,我玩弄别人的感情,我以此为乐,我是个人渣。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他妈才不敢去靠近梅初初。我会伤害她,我给不了她任何未来,所以她对我越好,我越想逃。不是我不爱,是因为爱不起,也不配去爱。”

后来他走了,你也没有再回来过。

我想你们两,也不是没有爱情,只是你太勇敢,而他太懦弱。他不敢给你承诺,所以只好推开你,但我觉得他推开你,是他这辈子做得最爷们儿的一件事。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初初,夏雨至冬雪,好久不见。初初,夏雨至冬雪,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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