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仍然毫不留情的扫了过来,舒珂顶着子弹艰难的将纯依拖下了台子,花园里的来客纷纷蹲下了身子,甚至已经有些人急的哭了出来。
石烨星想要去找舒珂,但是在脚边炸起的子弹挡去了他的去路,所以只好躲到餐桌的后面,目光追寻着子弹射来的方向。
子弹好像是从四面八方射出来的,按理来说,这种聚会应该不会让人有刺杀的可能才对,怎么防范会这么疏忽?
程子逸淡漠的脸上露出冷酷而残忍的神情,他将身边的戚欣按到在地上,然后在地上利落的一个翻滚,掏出别在腰间的一把枪,利用餐桌的遮挡,朝一个子弹射出来的方向砰砰的开了几枪。
隐约中似乎听到有什么落入游泳池,淡蓝通透的水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戚欣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所以连忙躲到了餐桌下,不妨碍程子逸与对手的枪战。
舒珂不知道自己躲在了哪里,她看着怀中的渐渐失去血色的纯依,好像有什么东西湿了眼眶,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真的就这么离开了吗?纯依圆睁着的美眸里水光粼粼,微张的双唇颤抖着似乎想要竭力说出什么,她紧紧盯着舒珂的脸,无声的动着唇,却因为胸口上的伤而发不出声音。
舒珂凑到了她的唇边,声音颤抖着问,“你说什么?大声点好吗?”
隐约几声如蚊蝇般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她的耳中,“舒……舒珂,求……求你,照顾……顾我哥……哥,他真的……很……很寂寞。”
舒珂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她抱着纯依没再说什么,只是紧了紧抱着她的双臂,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两个人的衣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枪声安静了下来,整个世界仿佛都寂静了,适应了砰砰声音的耳朵发出嗡嗡的声音,许久才恢复过来。
一只手放在了肩膀上,舒珂以为是张允或者石烨星,但是她猜错了,当手臂上的西服全部被血浸湿的程子逸将纯依从她怀里抱出来的时候,她才懂得了,不流泪的悲伤,更让人心悸。
舒珂厌恶程子逸那种将别人戏弄时依旧无所谓的态度,但是现在的他却让她恨不起来,纯依临死前的话又响在了耳边,她站起身,默不作声的跟着程子逸的脚步。
程子逸走的很慢,但是他身上所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却是十分的冰冷,舒珂跟着他走出了花园,似乎进了如城堡般的别墅。
柔软的床上躺着纯依的尸体,程子逸静静的看着她永远不会醒来的睡颜,一动不动。
舒珂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窒息般的难受,她犹豫的将手放在了程子逸的肩膀上,但却没有说任何话。
“你……节哀顺变。”她刚收回手,却被程子逸握住了手腕,那双幽深的眸子从纯依的身上转到了舒珂的脸上,面无表情的说着,“离开那个人吧。”
“离开谁?”舒珂莫名其妙的目光逡巡在程子逸淡漠的刚毅脸容上,迟疑的问,“石烨星?”
手腕上的力度消失,程子逸又转过身看着纯依,不再说话。
“我和他根本没有在一起,谈什么离开?”舒珂的心里空落落的,她也坐到床边,拍了拍程子逸硬朗的脊背,“你要做的难道不是查出谁做的吗?为什么要坐在这发愣?这些除了浪费时间,一点用处都没有。”
程子逸没有回头,只是几不可闻的说道,“离开那个人吧。”
“你干吗要纠缠这个问题?”舒珂有些恼怒的低声质问,“难道我和石烨星不再来往,这一切都会回来么?”她的语气顿时间冷了下来。
空气似乎凝结,程子逸安静的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一片狼藉的花园内,石烨星脸色苍白的到处寻找着舒珂的身影,可是他几乎找遍了花园所有的地方都没有发现任何足迹,直到经过一张餐桌,突然从下面钻出一个人扑向了他的怀中。
石烨星的目光微闪,“戚欣……”
“离开他,你的生活会回到最简单的,而且从此以后我会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这样你不是更开心?”
程子逸的话一直盘旋在舒珂的耳边,挥之不去,是啊,她不是一直讨厌那个残忍狠毒加淡漠的杀人犯么?可是看着他落寞孤单的身影,好像又有什么变了,他的语气与其说是劝慰倒不如说是质问,仿佛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只要没有她,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将脸埋在被褥里,舒珂烦闷的闭上了双目,直到舒母端着一碗大骨汤走进来时,她才抬起头来坐直身子,“回来的时候就闻到妈炖汤的那种香气了,本来挺饱的,但是现在又饿了。”她微微一笑,从一脸慈爱的舒母手里接过瓷碗,热度透过碗身似乎不那么烫了,勉强能抱在手心里。
舒母笑着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那如男孩子般的女儿轻轻吹拂着十分鲜美的汤汁,不知不觉眼眶感觉到有些温热,“小珂啊……妈最近想过了,你……”她面色有些犹豫的顿住,又抿了下唇开口,“你爸最近有消息了,他说愿意抚养你上到大学,直到成家立业,如果你不反对的话……”
瓷碗被用力摔在地上,劈啪一声,滚烫的汤汁以及碎瓷碗残渣向四面八方奔去,舒珂再也忍不住青筋暴跳,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暴怒,加上这几日的郁结更是变本加厉,她双手用力的在身侧两边的床边上大力捶击,双眼赤红着怒吼,“你为什么老是要说这些?我是个累赘么?你想要抛下我么?你们都认为是我的错么?为什么一直恨着爸爸的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要死了不成!”她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狮吼出来的,脸色通红,微红的双眼更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
她不会说好听的安慰人,急切了只能愤怒,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泄愤表达出不满,谁又懂得吼出这些话的她,心仿佛在滴血,为什么连至亲的人,从小相依为命的妈妈要说出这种话?就像是在嘱咐遗嘱一样,她不安,她慌乱,可是她不敢正正经经的询问答案,她怕,怕那个她一直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就这样被揭开,所以只有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这里面没有离开,谁也不会离她而去,说到底,她其实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