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绎这才收回筷子，又夹了青菜放进她的碗里，语气愉悦又感叹：“胆子倒是够大，连朕你也敢反讽。”
她也笑得清爽：“跟您学的。”
饭桌上的气氛还算不错，两人也吃得还算尽兴。只是末尾的时候他随意的道了句：“今天下午，八弟来与朕下棋。”
又添了一句：“你也一起来吧。”
他的八弟，是扬名在外的恭王，是花三千两买下她的那个顾晨。
沈婉背脊一凉，手脚竟有些发软。她知道他正紧紧地盯住自己，此刻若自乱阵脚，她定必死无疑。
心下计量一番后，她笑意盈盈地道：“早闻恭王爷风流倜傥，若能一窥俊颜，是嫔妾的荣幸。”
顾绎却危险地眯起了长眸，细细地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冷哼一声：“你不仅大胆，还不知廉耻。”
她的神情顿时变得无辜，既恼怒又委屈：“嫔妾怎么又不知廉耻了？”
“你已是朕的妃嫔了，还想着别的男人，尤其还是朕的皇弟？”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颔，没有丝毫的留情，像是要掐碎一般。
他微眯的长眸内涌现了一股寒光，似冰剑抵在她的腰脊上，令她不自觉地寒颤。
她闷哼了一声，下颚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令她眼眶一酸，泪水瞬间在眸内涌现，一双水眸波光荡漾，我见犹怜。
顾绎看着她楚楚动人的模样，竟于心不忍，放开了她，却听到她轻轻地抱怨：“嫔妾不过是恭维几句罢了。若皇上不爱听，嫔妾以后都不会再说了。”
他一听，心微微一动。见她平日里微微弯起的桃花眼此刻却圆鼓鼓的，里面像是蓄了一汪水潭，波光粼粼，似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却又固执地不让泪水离开眼眶，令人怜爱。
见她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他终是妥协般地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将她搂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她则在他的怀里抽噎着，眼角的泪水却早已褪去，只留下几丝无法掩藏的惊惧。
想起昨日梦里的呢喃，以及他与墨白离的对话，她不禁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他，真的发现了她的身份了吗？
下午时分，顾绎便带着沈婉，来到未央阁的偏殿。
沈婉双手展掌相握置于腹前，步伐紧紧地跟着顾绎，若仔细发现，便能看到她因用力过猛而泛白的指尖。
她稍稍地垂眸，闭了闭眼，暗示自己一定要镇静，不能露出马脚。
垂眸许久，旁边的人终于停下脚步，只听见一把醇厚浓郁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五哥，你来了。”
许是看到了她，他又调侃着问道：“这又是五哥的哪位佳人啊？”
她瞳孔一缩，呼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抬眸。
见到她的那一刻，他也微愣了那么一秒。
他们，终是用这样的方式相见了。
一瞬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是个胆大的。”
“你倒是耿直，胆敢评判本王才学的高低。”
“不要偷看本王了，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
“你不是千方百计地来勾引我吗？”
“沈婉，保护好自己。”
“参见王爷。”
她盈盈一笑，压下心头的情绪，像初次相见那般柔和，又带着点生疏。
顾晨的心一颤，亦虚扶了一下她，满脸笑容：“不用客气，既然你是五哥的人，也就是我的嫂嫂，我该敬你才对。”
沈婉手抖了抖，才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
“王爷言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