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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隔阂尽失

“黎阿姨,你真像我妈妈!”

黎卿身子一颤,亲昵地说道:“小欢,想妈妈了?”

小欢点头。

黎卿道:“小欢啊,你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你妈妈对我说啊,欢儿是小男子汉,是最懂事的好孩子!她说啊,等你长大了画出最美丽的作品时,她才会回来。”

黎卿将小欢搂在怀里,慈爱地说道:“你妈妈还对我说,我以后就是欢儿的妈妈,像妈妈一样地疼你。欢儿,听阿姨的话就是听你妈妈的话啊!”

荣欢依偎在黎卿的怀里,仰头说道:“黎阿姨,我听你的话,我也要好好地学画,等我画出最美的作品时,妈妈就会来看我吗?”

黎卿捏捏他的小鼻子,笑道:“聪明!”随后神秘地说道,“欢儿,让你爸爸和我们一起抓山鸡好不好?”

欢儿高兴地跳起来,“好啊!抓山鸡喽!”

“爸爸,抓山鸡去喽!”荣臻坐在凉亭中,泡一壶清茶。这里翠竹环拥,背倚小凤山,俯视苍河转弯。

苍河在小小凤山脚下拐弯向东北而去,远远望去,宛如一条黄龙从天际滚滚而至,至此一个回环摆尾远行去,极是壮观。

荣臻操劳奔波半生,还真没有如此清闲时候。在这美景熏陶之下,顿时心胸开阔,荣辱皆忘,爱子绕膝,情侣悦人,一时如临仙境,身体康复得极快。

此处庄园,是黎南泽第一次到山城考察时游览苍河后驻足过的,当时此山一派青葱,却没有被开发出来。黎南泽平时喜欢风水地理,当时就相中了小凤山。小凤山如鲸鱼青背,又如神龟浮水。苍河如龙绕过,神鱼借龙气飞升,在风水学中称为龙贵之地。拥有此地,子孙非大富即大贵。

黎南泽出资买下此山,曾放言道:“如果我死后,能葬在此地,不枉此生也。”

所以,黎乐天一到山城,就按照叔父黎南泽绘出的图形建起这座天泽别墅,平时雇人照看,自己却不敢常来,怕触了叔父霉头。

黎卿听荣臻说想觅地疗养,且不愿意离开山城,猛然想起父亲曾嘱咐她到天泽别墅住上几天,替他为黎氏子孙沾些龙气。于是她就跟黎乐天打了声招呼,与荣臻父子秘密来到此地。

一开始时,黎卿与荣臻相对,还是有些尴尬,毕竟十余年不见,虽然经常午夜梦回,故人依旧,但长久分离,那种陌生感依然难消。好在有荣欢这个小开心果在,时时绕膝嬉戏,倒让二人有如梦中一般的不真实感。

渐渐地,二人熟络起来,回忆起当年旧情,如今人到中年,默然伤怀不已。

荣臻心中怀念亡妻夏琼,对“情”字还没有找到感觉,但听黎卿说起旧事,知她依然小姑独处,更是神伤。尤其夏琼逝前,将自己与欢儿托付给黎卿,也让他面对昔日恋人时多了一些矜持。

二人常常对坐凉亭,清茶一杯,观竹吟鸟鸣,看苍河落日,听浪涌涛生,互诉心事,畅忆往昔少年时,不知不觉中,感情日深,隔阂尽失。

黎卿对荣欢疼爱有加,视如己出,每日手把手地教他练字习画,笑声不断,荣臻每每看到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暖意。

很快,荣臻已经从伤病、丧偶与失意中恢复了自信,他在梳理着自己到山城后的一幕一幕,他在分析着自己的失误与成功,他在反省着自己。如果说他到山城后打掉萧天利团伙、破获“8?23”系列大案只是在与黑恶势力的斗争中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而已,那么山城目前所发生的一切,就是黑恶势力不甘心失败而掀起的反扑浪潮。

荣臻思考着,思索着,他悟到了……

荣臻被歹徒袭击,随后又被晚报无情地揭批,最后在山城消失了。

有人笑了,得意地笑了。

麻七无疑是这得意的偷笑之人。

“他奶奶的,笨蛋!连一个荣臻都搞不定!”麻七破口大骂着。一个眉心长着黑痣的歹徒名叫铁锤,是这次暗杀行动的头头,此时,他战战兢兢地垂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麻七骂过以后,又哈哈大笑起来,“铁锤,干得不错,整死他的女人也不错,况且你一棒子下去,打不死他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麻七拿出一摞钞票甩给铁锤,说道:“能滚多远滚多远,三年后回来!”

“谢谢七爷!”铁锤拿起钞票,领着其他三人匆匆而去。

“荣臻,你砍了我的一条胳膊,我就让你的女人为他抵命!”麻七狂笑道,“这一仗,我们算是打平了。走着瞧吧,我要让你死在自己最亲信的人手里!”

让麻七更高兴的是,山城晚报刊登了针对荣臻的文章与照片,随后就传出替荣臻死的女人竟然是荣臻的老婆,再以后,荣臻消失了。有人说他去省城医院治病去了,有人说荣臻可能在山城待不下去了,要调到其他地方……

麻七现在最纳闷的是,这些文章与照片到底是什么人提供的。当得到荣臻被歹徒袭击的消息后,秋生就知道是麻七干的。“麻七,你死定了!你杀了荣臻的妻子,没有人会放过你的。你目前已是山城警方的公敌!你死定了!”秋生从牙缝里透出丝丝的冷气。

当晚报陆续刊登出针对荣臻的文章和照片时,他不由得长叹一声:“顺严啊,你太沉不住气了,此时绝不是打击荣臻的最佳时机啊!

“以荣臻目前在山城的威望,是绝不适合对他出剑的!

“顺严,只怕你要引火烧身了。”

秋生盯着晚报上荣榕的照片,冷笑道:“林顺严,你或许不知道此女是谁吧?他是我的弟妹,我与荣臻可是亲戚啊!

“最了解我的人是你,最了解你的人是我。你要铲除最了解的人,解决了麻七,或许就该轮到我了。林顺严啊,不要怪我,或许我要帮帮我的亲戚,也说不定啊!哈哈……”还有一个偷笑之人。

此人当然是黎乐天。

黎乐天盯着眼前报纸上的照片发怔,他没有想到有人会对荣臻以这样的方式发难。

麻七报复荣臻,在他的意料之中。

当萧天利落入法网后,他就知道麻七已经坐不住了,但那时的麻七还不敢向荣臻下手。

当林顺严为萧天利一事找到他时,他就知道自己该出手了。

林顺严求他,不是去救萧天利,而是想要萧天利的命。

为了拯救麻七,更为了挽救自己。

黎乐天当时答应得很干脆很果断,他要让林顺严知道自己是他最忠诚的盟友。

他只是给了林顺严一支烟,一支与林顺严身份很相称的烟。

黎乐天只是告诉林顺严,这支烟会让人无声无息、无痕无迹地在平静中死去,类似于心力衰竭造成的那种。发作的时间是七天以后。

无论你做过什么,七天以前发生的事情,总是让人容易忘记的。

他相信林顺严是知道如何去用的。

林顺严做得很妙,至少萧天利死了,检验结果是死于心力衰竭。

黎乐天算计得很精确,这次麻七平安无事,狂妄自大、睚眦必报的他是一定会报复荣臻的。

这样无疑会加速麻七集团在山城的败亡!

让黎乐天没想到的是,山城晚报竟然连续刊登了攻击荣臻的文章和照片。他知道这下有好戏看了,至少麻七集团的后台势力也开始启动了。

一场驱逐荣臻的活动将在山城全面展开。

鹿死谁手?

黎乐天坐山观虎斗。

他需要这样的结果,促使山城黑帮的垮台,也是他制定的“泰山计划”中必不可少的环节。

“泰山计划”是他精心策划的,这个计划将让他取代港泰华彩,称雄山城,而这个计划已经启动了。

然而令他不悦的是,香港“三K会”的办事效率太低,搞砸了让他成功取代港泰华彩的首战——绑架且除掉黎南泽私生子黎桦的计划受挫。

黎乐天胆战心惊了多日,叔父黎南泽如果发觉“三K会”是自己的幕后合作者,只怕自己的一切就都完了。

堂妹黎卿随着港城书画艺术交流团来到山城,让他更是心惊。因为从来不关心黎氏企业的黎卿这次到达山城后,以港泰华彩董事会常务董事的身份留在了山城,并且审核了山城港泰投资总公司的财务。

难道黎南泽发现了什么?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黎乐天又觉得不像,对商业一窍不通、只醉心书画的黎卿也只是草草地审核了一下而已,像是走过场一样。

黎卿难道只是单纯地来山城参加书画艺术交流展的?

黎乐天还是不能肯定,更不敢放松警惕。

直到他看到山城晚报上攻击荣臻的组合照片中竟然有黎卿,并且是她接送荣臻儿子的照片,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审判大会上,黎卿痴痴地看着荣臻发怔的眼神,眼前她慈爱地挽着荣臻儿子的照片……

黎卿至今未嫁,好像听黎南泽说过她是因为内地的一位警察……

有这样的信息,精明的黎乐天怎能不得意?他已经隐隐地觉得,荣臻就是堂妹黎卿至今痴爱的那位内地警察!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黎卿并不是叔父指派来监视他的,而是她偶然邂逅十余年苦恋的恋人而自愿留在山城的!也就是说,他完全可以与荣臻攀上关系了。

荣臻的妻子死了,如果黎卿与荣臻旧情复燃,他与荣臻的关系岂不更亲密了?

在山城,如果有荣臻这个后台,他还与其他人玩什么手段、搞什么阴谋?

黎乐天笑了,笑得阴险极了。

“如果是这样,我的盟友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林顺严,谢谢你,你提供的照片让我找到了一个更加坚强的后台和盟友,我是不是要谢谢你?我还是要帮你的,因为,依靠荣臻是除不掉其他对手的。”

“哈哈哈……”黎乐天开心地大笑着。

“荣臻,你失踪了,或许我知道你在哪里了!”

林顺严这段时间很风光。

山城针对油区的“百日会战”战果辉煌,他亲自指挥的“百日会战”一举端掉了各类盗油团伙数十个,封闭了盗取国家油气的盗油点近百个,抓获了各类违法犯罪分子200余人。

山城人都清楚,“百日会战”中秋生集团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更让人欣喜的是,秋生集团中最顽固的死党张克城、岳天风率领20余名歹徒因为负隅顽抗被警察当场击毙。

这样的战绩让林顺严出尽了风头。省公安厅、市委市政府专门给林顺严记大功一次。

至少在山城警方,林顺严与破获“8?23”系列专案的李智弓一样,成为山城市局最引人注目的两大新闻人物。

可惜,林顺严的心情并不好。

荣臻因病外出疗养,省厅与市委指定主持山城公安大局的人,既不是主抓基建工作的政委王佩清(据说王佩清主动请辞,以基建工作太忙为由,说自己年龄大了,精力不够,不适合再主持工作),也不是他林顺严,而是资格更老、刚刚被任命为局党委副书记的李智弓。

市委让李智弓主持山城市公安局工作的理由也很充分,一是省厅推荐,二是李智弓经验丰富,对山城的敌社情更熟悉。

林顺严虽然心情不爽,也曾经给在省城学校学习的老书记打过电话,老书记一句话让他闭嘴了——我脱岗学习,你要服从、支持易市长为首的山城市政府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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