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妈妈堵在门口，就是不许他进去。威威是了解妈妈的，顶狠了就会挨巴掌，只好再等机会吧。所以他说：“那威威还是给奶奶站岗吧！”可妈妈连他站在门口都不许，一定让他离开。他不听，也不动，就那么持枪而立。妈妈使劲儿撵他，推他，最后抱起他来说：“妈妈会给奶奶吃药的。看传染上你，又该发烧了。”威威生气了说：“我不怕。”妈妈说：“我怕。”妈妈强抱威威，威威就顿起脚来，一边喊着：“不，不，就不嘛！”妈妈也生气了，给了他一巴掌，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你走不走，走不走？”威威大哭起来，顿着脚哭：“不走，就不走嘛！”其实他想说的是：“妈妈最不讲理啦！威威发烧奶奶不怕威威，威威为什么要怕奶奶呢？你不讲理，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可惜他才三岁，他还不会说这么多话。如果妈妈体会到他的心情，完全可以不让他进去，而让他帮助自己关心奶奶，比如说些什么：“我威威多乖，多爱奶奶呀，快，妈妈要给奶奶喂药了，快帮妈妈找个杯子！”
“呀！水果在哪儿呀！快递给妈妈一个，奶奶发烧，心里有火，—定想吃水果啦！”
“威威发了烧，吃完药嘴里要含一块糖，威威快把自己的糖拿来，别让奶奶嘴苦……”等孩子高高兴兴帮完忙，再劝他别进去，告诉他感冒是会传染的，要是威威再病了，奶奶不就更着急了吗？这样，既保护了孩子的身体，也保护了孩子的心灵，不但培养和加深了他的同情心、爱心，还教给了他疾病的知识和体贴的艺术。为不使他成为一个自我为中心的孩子，而长成真正的“副家长”，添上了一块砖瓦。可惜妈妈没这样做，于是娘儿俩就在奶奶门口打了一场。又哭又叫又打，打得奶奶恨不得从床上立刻爬起来。幸亏这当口爷爷买药回来了。妥善地处理了这件事。这件事在威威心里留下了多深的印象？奶奶又是怎么给梅姨讲的？让我们再往下看吧。
十四.梦是从哪儿来的
在全家人的精心护理下，奶奶很快好了。该上班的上班，该做研究的做研究，一场小病对大人能有多大影响呢？大人们活了多半辈子，见得太多了。可在威威心里就不一样了。这一天——威威站在阳台上看落叶。落叶一片片地飘下来。威威聚精会神地看。威威忽然问：“奶奶，树叶为什么会掉下来？”病后的奶奶倚在客厅沙发上休息，听见阳台上威威的话，立即回答说：
“秋天啦。”奶奶年纪大了，耳朵本来并不好，可对威威的每句话，甚至些微的声息都特别灵敏。你说怪不怪！威威又问：“为什么秋天树叶就掉呢？”
“天冷了呗！”奶奶说。威威还问：“那天冷啦，我的手会掉吗？”奶奶仍是有问必答：“别瞎说，你的手怎么会掉？”正在书桌旁写字，本来听惯了这祖孙俩的“瞎答各”很少予以注意的爷爷，突然很有兴趣地走了过来说：“怎么是瞎说呢？问得很有道理嘛！来，威威，爷爷告诉你。”威威赶紧从阳台上跑回来，倚在爷爷膝前。爷爷说：“秋天还不太冷，手不会掉下来，可是头发会脱落一些。到了冬天，下大雪，如果不穿暖和，不保护好，血脉不流通，手也会冻掉的。”威威聚精会神地听着。奶奶：“才多大个孩子，哪会懂这个。威威去玩，等你长大了就会懂了。”威威偏不去玩，又偎到奶奶身边：“那我什么时候长大呀？”奶奶：“你天天都在长呀！”
威威：“我长爸爸那么大，就背你上医院。”奶奶：“我的乖心心呀，你长爸爸那么大，奶奶早死了。”威威：“什么叫死呀！”奶奶：“就是没了。嗯，像树叶那样，落下来，烂在土里了……”威威立即扑在奶奶身上：“不，我不让你死，不让你死。那我不长大，老不长大。”爷爷立即拉过威威，感动地：“我的好孩子呀！”回头责备奶奶说：“你才是无聊哪，给孩子讲这个。”奶奶也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威威看看爷爷，又看看奶奶。看了半天半天。
这天夜里，威威就做开了梦了：他梦见在一个古木参天的大森林里，他和“盆友”小猫飞快地奔跑着。小猫在前边，跑一段，就回头叫他：“喵！喵——”小猫跑得那个快呀，威威拼命地追，追呀追呀——威威终于追上了小猫，抱起它来说：“喵！你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说话。”猫却开口了：“谁说我不会说话？”从威威怀里挣出来，忽然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小姑娘。威威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口吃地：“原来 ——你，原来你是个——小姑娘呀！”小姑娘撒娇地一扭：“才知道呀！”又跑了起来。衣裙飞舞，飘飘欲仙。威威呀了一声就追上去，追得气喘吁吁，忽然脚下起了一片云，托起了他一下就追到了。威威一把抓住小姑娘说：“你跑得真快呀！在家里，你可没这么快。”小猫姑娘得意地说：“在你家里，我总得客气点呀。这是我的家了，”她指指一棵苍郁的大榕树，树上有一个深深的树洞，做了一个躬身行礼的优美动作，“请进吧！”威威看着树洞没动。因为奶奶从来告诫他不许钻什么缝儿呀，洞呀的。可现在是“盆友”邀请，他在梦里又迷迷糊糊地觉得好像奶奶并没反对过他上树（因为家里没树）所以他有点为难地问：“里边黑吗？”猫姑娘说：“当然不黑啦，不信进去看呀！”一钻进去，原来里边又是一片天地：绿草如茵，繁花似锦。小姑娘双手拉着威威旋转飞舞。威威奇怪怎么在家里从没见过小猫跳舞，又奇怪自己怎么什么舞都会跳。但是，真开心呀！不禁欢呼起来，小姑娘声音更脆，两个人尖声欢笑。忽然远处传来奶奶的声音：“威威。”威威立即停住，答应说：“哎——”声音又没了。他和小姑娘继续前进。院子深处是一座漂亮的洋房，迎面是一座露天的大阳台，阳台上站着一个盛装打扮、举着阳伞、穿着长长拖地裙子的猫夫人，有猫爪的手臂，可是长着奶奶的脸。猫姑娘亲昵地叫道：“奶奶！”威威说：“这不是——我奶奶吗？”猫姑娘忽然凶起来：“喵！我的！”猫姑娘伸出小猫爪指着大树说：“你奶奶在那儿呢！”威威顺着猫爪看去，只见一片片树叶都变成奶奶的脸。威威惊恐地大叫：“奶——奶！”不知怎么一来，忽然自己腾身上了树。一阵狂风骤起，树叶一片片飘落。威威大惊，为了救奶奶，忙从大树上跳下，去抓树叶。长颈鹿忽然不知从何处奔来，嗅吻他一下，劝慰他说：“威威，别怕，有我呢！”长颈鹿果然法力无边，长脖颈舒展地一起一伏，把树叶一片片衔起，送还树上。长颈鹿是那样美丽优雅，威威仰望着它感激地说：“谢谢，你多好呀！我要是你就好了。”话音刚止，威威立即变成了长颈鹿。不过他当然是只小鹿。两只长颈鹿十分亲密地亲吻，一起往树上装树叶。鹿威威对树叶：“奶奶，威威不让你死，你再别死了。求求你，可再别死啦！啊？”树叶点头微笑说：“不死了，有威威，奶奶就不死了。”
房间里威威在睡梦中幸福地微笑：“奶奶，奶奶！”妈妈对爸爸说：“看这孩子做梦还叫奶奶。”爸爸有意气妈妈：“可见咱俩在他心里没地位，有什么办法？”妈妈难过了：“唉，咱俩天天得上班呀！”爸爸还说：“也不全是，有时间问题，还有个感情问题，他俩多融洽，多能说到一起呀！”威威突然惊悸一下，蹙起了眉，哼了起来。妈妈忙推他：“威威，威威！”威威醒来，愣怔怔地。妈妈忙把他抱在怀里：“威威不怕，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爸爸也忙凑上来：“不怕，不怕，爸爸也在这里。”威威看看他们，挣扎下地。翻翻枕头，又抖抖被子。妈妈害怕地：“乖乖，你怎么啦！”威威却奇怪地问：“蛋呢？给奶奶吃的蛋呢！老母鸡送的蛋呢？”妈妈说：“你做梦啦！蛋怎么会在床上？”威威睁大眼睛：“梦！那梦呢？”威威看看门，看看窗，仍在床上床下乱找。他心里十分奇怪，太奇怪了，奇怪得简直说不明白。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呢：
我一睡着，梦就来了。
我一醒来，梦就去了。
梦从哪儿来的？
又到哪里去了？
我多么想知道，想再把它找到！
在枕头里吗？
我看看——没有。
在被窝里吗？
我看看——没有。
妈妈拍着他哼催眠曲：“睡吧，乖威威，睡吧，宝贝，嗯——嗯，睡着了，梦就来了。嗯，威威，嗯——宝贝——”威威听话闭眼，可心里还在想：
关上门也好，关上窗也好，只要一合眼，梦就又来了。
它是哪里来的？
又到哪里去了？
我多么想知道，想再把它找到。威威在妈妈的摇拍下，在催眠曲里，终于重又睡着了。
十五.这公平吗
威威越来越喜欢梅姨，梅姨呢，自然也越来越喜欢威威。更重要的是，随着这些亲密的交谈，梅姨越来越尊重奶奶了。别看奶奶文化不高，也没有大专文凭，可奶奶对孩子懂得那么多。在她身上表现出那么丰富的人生经验，那么多的智慧，简直比哪一本厚厚的书告诉梅姨的都要深刻。
“看来，生活教会一个人的，远比书本多。”梅姨写道，“当然，这不是说不需要读书，而是说，除书本外，还要用心地读生活这本大书。生活教会了奶奶这样多，而奶奶又使我懂得了：爱，无私的爱可以把人变得多么聪明、多么高尚……这难道不是每个年轻父母都必须具备的素质吗？”梅姨写着想着，想着写着，都忘了开灯，忘了给李叔叔做饭。直到李叔叔回到家来，用手蒙上她的眼睛时，她才“呀”的一声，像从梦中醒来似的。梅姨赶紧藏她的本子，李叔叔说：“来不及了，我的作家。我在你背后站那么半天，早都背下来了。”看梅姨要生气，忙又补上说：“你写得真好，都快成哲学家了。”梅姨娇嗔地说：“别高帽子满天飞了，我到底是什么家呢？”李叔叔嘻嘻哈哈地说：“首先是我的家呀！”
“去你的！”梅姨说。“怎么，不是我的家了吗？那么是谁的家呢？”
“没个正经形儿！”梅姨说，“你呀——”李叔叔拍着肚子，故意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说：“我倒想有正经形儿呢，可这儿空空的，正经不起来呀！”两个年轻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亲亲密密地一起到厨房做饭去了。吃着吃着饭，梅姨又走了神儿。“喂，喂，我的家，”李叔叔叫，“魂又找威威去啦？”梅姨“扑”的一下，喷了一桌的饭粒，说：“讨厌！人家是在想……” “反正不是想我。”
“你就坐在我对面，还想你干什么？”梅姨说，“哎，真的，你说，如果大人也能永远像孩子那么天真、淳朴、是非分明……世界是不是会变得更美丽一些？”
“我可不愿回小人国去，”李叔叔挺了挺他那一米八的大个子，一边狼吞虎咽地说，“你那小儿科里也搁不下我呀！”
“哼，又小看我们幼儿工作者。其实呀，一般工作我们都会，而我们的工作呢，许许多多人却根本干不了。不信咱俩换换。”
“那我哪儿敢呢？”李叔叔放下碗，就收桌子，“我还不够尊重你呀？不就是因为你的工作神圣吗。好了，快说吧，我准知道你今天又有什么好故事要讲给我听了。稍等几分钟，我把碗洗完就来……”
“真是个滑头鬼！”梅姨似乎是在责备他，其实呀，根本是夸他。于是，梅姨不但给他讲了“副家长”的故事，讲了威威的梦，看他真是聚精会神，兴趣盎然地听着。情不自禁地接着说：第二天一早呀，威威睁开眼。只见红日满窗，又是一个美丽的清晨。爸爸妈妈还在沉睡。威威彻底醒来。却愣愣地、静静地在追忆什么。奶奶推开门缝，见威威大睁着双眼，就悄悄进到房内。奶奶帮威威穿衣。奶奶帮威威穿外衣。威威高兴地在床上跳：“奶奶好啦，奶奶好啦！你知道怎么好的吗？”奶奶说：“奶奶听话，吃药不哭呗！”
“才不是呢！”威威说。“那你说是怎么好的？”
“我不告诉你。”威威亲了奶奶一下，好像是请奶奶原谅似的，“盆 （朋）友不让说。”
“是吗？”
“当然是啦！”
“好，那奶奶就不问了。”威威想了想突然靠近奶奶耳朵说：“奶奶，你不死。你天天吃一个鸡蛋。”奶奶信口搭白说：“哪儿来的那么多鸡蛋呀！”威威：“去买嘛！”奶奶和他开玩笑说：“没钱怎么办呢？”威威想了一下：“我下给你吃。”奶奶又感动又好笑：“哟！你还会下蛋哪？”威威十分自信地拍拍肚子：“我肚子里好多好多蛋哪！”爸爸妈妈也醒了，笑得要命：“你肚子里怎么会有蛋呢？”威威生气了：“就是有，就是有。”爸爸说：“你是男子汉呀！”威威说：“男子汉怎么的？电视里的老母鸡是我盆（朋）友，它送给我的。”奶奶立即呼应：“好，老母鸡送的，送的。”妈妈过来要给他讲道理：“威威，听妈妈说……”奶奶对她摆手，示意不要破坏孩子的美好情意，“那奶奶就谢谢你啦。”威威神气活现地：“不用谢。”对爸爸妈妈生气地瞪着眼，“哼！”穿好衣服出来，威威说：“奶奶，为什么我说的话只有你懂，他们老不懂？”奶奶打了个顿儿，说：“哦，那是因为他们还年轻。”威威不满意：“那么大人了，还年轻？”奶奶说：“可不，等他们像奶奶这样大年纪了，他们也就懂了。”
见威威似懂非懂的样子，岔开说，“走吧，咱们买菜去。”威威这才答应道：“哎——”奶奶和威威手拉着手上街买菜。奶奶提着篮子。威威挣开奶奶一路小跑，举起了枪。叔叔从对面走了过来：“妈妈，你好利落了吗？怎么就出来啦？”威威高声嚷道：“我们好啦！早就好啦！”叔叔说：“嚯，奶奶有了警卫员啦！好，那我命令你，保卫好奶奶！”威威向叔叔敬礼：“是！”奶奶数落叔叔：“又疯，又疯，一会儿又把他也逗疯了。威威过来。你快回家去，锅里有牛奶，凉了自己热热。”威威补充道：“我们买菜去，你回去喝了牛奶休息吧！”想想又回头吩咐说，“喂，叔叔！要不，你去找小李阿姨吧！”叔叔和奶奶奇怪地交换眼色。奶奶笑得不行。叔叔拍拍他的脑袋：“这小子！真是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威威不高兴让他拍脑袋，侧过头去，像奶奶一样地叮嘱他：“听见没有嘛？”叔叔立正向他行礼：“是！我的副家长！”敬完礼还舍不得走，站在那儿对威威行注目礼，看着奶奶和威威在林荫道上渐行渐远的背影。
又是一天清晨。威威走进客厅，爷爷正给奶奶服药。见奶奶喝药的苦脸。威威觉得自己的嘴不知怎么也苦了起来，他的眉皱了起来。威威害怕地扑到奶奶怀里：“奶奶，你又病啦？”奶奶说：“没有哇！”
“那你为什么吃药呀？”爷爷说：“奶奶的老病啦，血压高——”
“嗐，这么点个孩子，懂什么血压高不血压高的，奶奶老啦——”爷爷怕奶奶又说什么死呀活呀的，忙拦住说：“就是有点头晕。”威威问：“什么叫头晕？”爷爷说：“嗯，就是像晕船，嗐，你没坐过船。嗯，就是像叔叔带你坐飞机那样，飘飘忽忽地，脚不沾地……那种感觉。”威威松了一口气，拍着手说：“呀，那多好玩呀！”奶奶哭笑不得：“到了奶奶这年纪，就不好玩啦……”威威严肃地听着。似懂非懂地，可奶奶说一句，他点一下头，等奶奶说完忙转身跑了。
威威进房去，推醒妈妈：“妈妈，妈妈！”妈妈懒洋洋地：“怎么啦？”威威附在她耳上悄悄地说：“妈妈你去做饭吧。奶奶……”说不出来，做了一个歪歪倒倒状。妈妈一下跳了起来：“怎么？奶奶又病啦？”威威：“不是病，是高——坐飞机啦！”妈妈和爸爸莫名其妙地跑出来。一看奶奶好好地坐着。长出了一口气：
“这孩子，吓死我们啦！”妈妈和爸爸在厨房做早饭。威威在旁边锅碗瓢盆地乱敲。妈妈往外推他：“哎呀，威威，别添乱啦！出去玩吧！”威威很不高兴：“人家帮你做饭嘛！真是。”爸爸忙和稀泥：“好，好！咱们男子汉出去，出去！”爸爸和威威出来，看见奶奶又在拖地。爸爸急了：“妈，您真是的，不舒服就歇着嘛！我来，我来！”威威也来抢：“我来，我来！”威威这个小人拿着那么个大拖布，实在令人感动。爸爸忙用照相机把他拍了下来。刚从奶奶屋里走出来的叔叔连忙脱下自己的大靴子：“穿上，穿上，哎——这才像个副家长嘛！”全家笑得前仰后合。“可以吃饭了，”妈妈在厨房里刚叫了一声。威威立即一迭连声地喊起来：“开饭啰，开饭啰！都快来吃饭呀……”一边喊一边摆筷子，实在是个负责的副家长。全家坐在桌边吃早饭。大家喝着稀粥。只有奶奶和威威一人一杯牛奶。威威喝了一口牛奶，立即吐了出来。奶奶忙问：“乖，怎么啦？太烫？”威威伸着舌头苦着脸，说不出话。妈妈摸摸碗：“不烫呀！”端给威威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