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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鬼打墙

经我一提醒大家这才醒悟过来,记得那黄皮子的后腿被小胖儿用麻绳绑住了,顶多是用两个前爪爬地逃跑的,黄皮子奔逃窜跃全仗着后肢给力,所以它不可能逃得太远。

想到这儿便借着天上月光四下扫视了一圈。雪地上除了我们三个人的脚印子,果然多出一条长长的拖痕,黄皮子肯定是沿着这里逃的,顺着这踪迹寻去,一眼就望见在一座大坟旁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拼命爬动,那正是逃掉的黄皮子。

我们见它没逃远,立刻就来了精神,一阵风似的追了上去,只见那扁毛畜生正用两只前爪,往前吃力地爬着,它发觉到有人从后追来,便左拐右拐的一窜没影了。

追到近前儿,这才发现竟是到了仙姑庙的门口,可这仙姑庙啥时候竟多出一个坟来了?

顺子显然有点害怕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亮子,这啥时候埋的人呢?没听说村子最近死人了,我看这事儿有点犯邪乎,咱们还是回去吧!”。

我也是有点纳闷,最近的确没听说村里死过人,左右端详了一下眼前这也的确是一座大坟。自小就听我爷爷说过,坟地阴气重,尤其是晚上,有的乡下过了酉时是不可以杀鸡的。酉时,日斜西山,阴渐盛阳渐衰,鸡是迎阳鸟,过了酉时血归仓眼迷茫,阴气重得很,不能杀,不能吃。想到这里,也有点感觉浑身发冷,于是就打算招呼顺子和小胖儿回家。

小胖儿舍不得他那两包好烟伸长脖子冲我喊道:“着啥急啊,蹲了一宿不都白瞎了?”

一想也是蹲了一宿也没落着啥,心里多少也有些不甘。加上当时年轻气盛,很快就冲散了那点虚无的恐惧,招呼着他俩四散找了起来。

小胖儿一边全神贯注的往地上瞅,一边后退着用随手折来的小木棍,犄角旮旯里的乱捅咕。突然,感觉到脚下一滑,整个人一下子摔了个仰面朝天。因为有雪,倒是没怎么摔疼,但是腰却好像被石头给硌了一下,用手一划拉,再一看才发现是一块惨白的骨头,脑门也惊出一身冷汗,心里直骂晦气。手里的骨头似乎是根肋条一样的断骨,只是分不出是人的还是别的动物的,灰色的疏松骨质,小胖儿一边心里骂着,一边用力一甩,扔向顺子那边。

顺子那边也在全神贯注的寻找着,余光中隐约看到一个东西朝着自己飞来,下意识的往后连退几步,没有被飞来的骨头砸着,却感觉脚下一松,“唉呀妈呀”一声,重心失去平衡,整条腿一下子就陷了进去。顿时吓得七窍生烟,没好声的叫起来:“亮子,小胖儿,快******来呀!”

这时距顺子的距离也就三四十米,这突然一嗓子着实给我吓了一跳,因为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儿,听这声音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想也没想,撒丫子就往那边跑。

因为是在雪地上,中间又有不少坟包,要七拐八拐的,小腿还不敢快倒腾,否则很容易摔跤。

小胖儿听了顺子的喊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哈哈的大笑,还以为是那根骨头给顺子吓怂了呢。嘴上还不饶人的说,顺子这小子太******怂了,就一根骨头就给整的哭唧尿嚎的。

这突然的一陷,一条腿将近陷在了地下,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再加上空中飞来的骨头,毕竟是小孩,听惯了村里大人吓小孩讲的鬼故事,这个时候也是有点害怕了,顿时就带着哭腔,冲着小胖儿喊道:“我腿掉下去了,快他妈来呀,谁骗人谁******是孙子。”

听到这儿小胖儿可能也感到了不对劲儿,起身也跟着跑了过来。

由于小胖儿离得比较近,虽然是我先跑,但我们两个几乎是同时赶到。

只见顺子脸色发白,一只手拄着地面,另一只手还在不断的招呼我们。

我和小胖儿到了跟前儿二话没说,一人抬一只胳膊,一下就给顺子架了起来。

顺子瞅了瞅陷下去的洞,一边哆嗦着嘴唇一边说道:“刚子,这该不是个耗子洞吧?”

我看了一下也感觉有点疑惑,这个洞口大小足有二十公分,正好生在一座大坟的根部,直上直下里边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楚。我摇了摇脑袋道:“好像不是吧,那有耗子洞是这种直上直下的?再说了,也没有这么大的耗子啊?”

农村的耗子很猖獗,耗子洞也多,秋天过后经常带着一帮人用水灌,用锹挖,有的鼠洞能挖出半袋粮食来。大多鼠洞都是横向的,直接往洞里看感觉很浅,其实侧面挖开的话就很夸张了。

此时坐在一旁的小胖儿气的破口大骂,说骚皮子肯定是跑这里来了,非要找些干吧枝子生上火给它熏出来。

其实大家都知道,向这种直上直下的洞,火苗根本下不去,即便是下去了,也只是寥寥无几,弄不好就还成了给人家生火取暖了。

正商量着咋办时?突然头顶上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这一阵笑笑得我们鸡皮疙瘩四起。下意识的往上一瞅,只见坟头的槐树上正站着一只猫头鹰。

在农村有个讲究,说是“不怕猫头鹰叫,就怕猫头鹰笑”。

因为经常听老人说起这些,以至于在幼稚的心灵里对这种鸟没有什么好印象,当成倒霉的前兆,而且至今还没有缓过来。乍一听到这阵猫头鹰笑,我们三个人都没说话,但心里都添了份堵。

看了看天上的毛月亮,差不多半夜两三点了,就寻思着往回走。

回村子这段路并不长,一般也就是二十分钟左右,只要上了大道,旁边就是村子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走得似乎特别的慢。在坟圈子里走路,要七绕八绕,避过参差不齐的坟头和杂乱无章树木,好在可以循着来时的脚印,三个人前脚压后脚的往出走。

走了有一阵子了,顺子突然问我道:“亮子子、、好像走了老半天了,怎么还没到头呢?黑灯瞎火的有点不对劲啊”

小胖儿则大大咧咧地接了句:“妈了个巴子,你真他妈完犊子,就这点儿尿性?”

这时我也刚想埋汰顺子几句,回头看了一下走在后面的两人,也觉得有点不对,但却又说不出来问题究竟哪儿里,心里嘀咕着这工夫,又上前走了几步,越来越觉得不对,立马回头叫住顺子和小胖儿,道:“别扯犊子了,我也觉得哪不对劲啊,我们走半天了,按理儿说早该上大道了?”

听我这么一说,小胖儿也四处东张西望地瞅了一圈,突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那颗老槐树,半张着嘴,光是嘎巴,却不见出声。

我见状,也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就冲着小胖儿踢了一脚道:“娘的你磨怔了是咋的?直勾地瞅啥玩应儿呢?”

小胖儿被我踢了一脚,竟然反常的没有还击,冲着我和顺子连比划带描述的半天,我这才整明白,原来身边的这棵树我们刚才经过一次了,那个树顶他认识,上面那个树叉子正是刚才猫头鹰站着的地方。

听到这儿三人心里先是咯噔一下,紧接着顺子就带着哭腔喊开了:“亮、、亮子,还、、还有下边那、、、那坟!!”

定睛一看,树下果然有座大坟,我才意识到确实有些不对劲,忙上前跑了两步,一看,脑袋嗡的一声,二十多公分的洞口还是黑呼呼的看不清里面,旁边还有一堆脚印,正是我们遇到的那坟。

顺子和小胖儿这时也跑了过来,看到这里,“哇”地一声,顺子首先就哭开了。小胖儿也直咬牙,嘴角抽抽着,三个人里,顶数我大一些,平时也有一定的威望,总听爷爷说起过这类不可思议的事,以前权且当故事听了,没想到原来真碰上这档子邪乎事。

我看着一边哇哇大哭的顺子和吓得没声的小胖儿,心里虽然也害怕,但还是假装镇定的吼了一声:“别他妈整得哭叽尿嚎的,备不住一会就有大人来找我们来了。我想我们八成是碰上了‘鬼打墙了’,我爷告诉过我咋走,挨排儿跟着我,!”

这一番咋呼,顺子也不哭了,一边吭哧着,一边跟上我,小胖儿也紧紧贴了上来。

我打小就常听我爷爷讲些风水啊,五行啊,八卦啊,神啊鬼的,因为还小,对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了解,只是当成故事在听。

“鬼打墙”这种事儿在农村经常发生,就是在夜晚或郊外阴气极重的地方,比如什么坟圈子、乱葬岗、荒郊野外的地方,有时会把人困在一个固定的圈子里走不出去,无论如何走,始终都在划圈。

听爷爷说起过,主要是因为人认清方向主要靠地面上固定的标志物,当这些标志物造成种种幻象,也就是给人错误的信息,会让人产生错误的方向感。感觉自己仍有方向感,仍在向前方走,其实也已经迷路了,走出来是一个圆圈,就会一直不停的在这个圈子里盲目的走来走去。

我仔细的看了一下地面,好在是雪地,走过的脚印清晰可见,脚印很乱,层层叠叠,一看就知道已经不知道重复走了多少遍了。

鬼打墙并不害人,只是鬼在和人开一个玩笑,都是阳气弱的或是邪气冲体的人容易招惹上,像什么妇女、儿童、身虚体弱的人都要注意避免走夜路,尤其是阴气重的地方。

爷爷曾经告诉过我,只要确定好方向,走出直线就行了,最简单的就是带把手电筒,然后顺着光柱走就行了。

想到这儿,一摸口袋里的手电,这心里瞬间就敞亮了。心情愉悦了,小曲不由自主的就哼唧了起来。

赶忙招呼着他俩往前走,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我突然停住了,立时出了一身白毛汗。抬头看去,前边是三行脚印,向远处延伸着。

看到这里,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真是怕啥来啥,满以为这样走,不会走以前走过的重复路,一定会走出去,没想到只是又走了一个更大的圈。

顺子和小胖儿此时已经吓得不会出声了,一个劲的问我,“亮子,咋整啊,好像又走回来了,不会出不去了吧?要不我们喊人吧?”

我也是心里慌张,但还是强忍住恐慌,假装镇定的说:“怕啥啊,别瞎叽咯,喊人要是有用,早******喊了,我爷说过,在这个范围内,气场是与外界不通的,喊破天也没有人能听得见,你们没发现现在村子里的灯光都看不见了吗?麻利儿跟上我,再想别的招。”

三个人又回到了那棵树下,冬天的晚上容易起风,比刚才大了许多,加上刚才不停的出冷汗,现在每个人都冻得有些哆哆嗦嗦。

站在树下,好在有点背风,不用顶着冒烟雪了。北方的冬天都是刮北风,一起风就会吹起地面上的浮雪,像砂粒子一样的打在脸上,那种疼真是没法形容。

我仔细的瞧了瞧地上的那个洞,又看了看旁边的大坟,心里顿时就明白了问题的出处,原来我们转了半天都在围着这座大坟,或者说是在围着这个地洞在打转。

忽然,我想起爷爷曾经说过,童子尿是至阳之物,专破一切邪祟。

童子尿,方家谓之轮回酒、还元汤。意思是小儿为纯阳之体,无限生命力的阳气、元气充满全身,尿是体内阳气温煦产生的,仍然保留着真元之气。不过古人并不是任意使用童尿,还是很有讲究的,如童尿用十二岁以下的童子;童子要忌食五辛热物;男用童女便;女用童男便,童尿斩头去尾等诸多细则。

想到这儿,告诉顺子和小胖儿,围在一起,马上尿尿。

在我的指示下,三个人背靠着背,开始褪下裤子,害怕到极点,尿也尿不出来了。足足过了二十几秒,才稀稀拉拉的尿了出来。

顺子的正前方正好是那个洞,或许是打小养成的习惯,这小子尿尿习惯左摇右摆,一泡尿竟有半泡全尿到了地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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