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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林天南

林天南静静地坐在雕木椅上,不怒而威。双眼目光如炬,闪烁着沉稳却暗蕴凌厉的光芒。黑色中夹杂几缕银丝,却并不显得苍老,倒是令其更具了沧桑之意。

林天南静静地看着进来的三人,目光先是在林琪的身上扫过,又落在林琪身后的楚铭、萨兰身上,最后再次停留在林琪的身上。楚铭与萨兰被这目光审视,只觉心头一紧,隐隐感受到微微的压迫,并非是来自于过界者的能力,而是一种气场上的压迫,让二人神色一凝。

没过多久,林天南看着林琪,缓缓开口,声音雄浑有力:“琪儿,这二人是谁?”

林琪显然早已习惯了其父亲的这般气场,恭敬地对林天南鞠了一躬,说道:“父亲,这两人是我朋友,故而才将他们引来。”说罢又回头用眼神示意二人,让二人也行礼,配合她说话。楚铭微微一凝,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萨兰似也被林天南的气场震慑住了,没有多嘴,学着林琪与楚铭的样子也行了一礼。

礼毕,楚铭恭敬地对林天南说道:“小辈楚铭,早已仰慕林先生多时,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他的这份恭敬倒也不是装的,一来林天南身为新界城人类派重要的人物,值得他尊敬,二来林天南那沉稳不失凌厉的气场确实让楚铭为之一震。

林天南看了楚铭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萨兰见状,也学着楚铭的话语,对林天南说了一番。不过,他显然没有楚铭诚恳,话语虽相似,言语表情却并没有多到位,引得林天南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楚铭见此,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幸亏萨兰还算不得愚笨,不然他们可就算是前功尽弃了。

待得萨兰说完,林天南微微点了点头,对林琪说:“既然是你的朋友,便带他们到你的房间去吧。”

林琪一听,心头微微一紧,可之前已经许下承诺。对于她而言,一诺千金。故而林琪心头一叹,咬了咬牙,说道:“父亲,我的朋友对您仰慕已久,此次前来只欲与您一叙。”

“与我一叙?”林天南眉头一皱,这让林琪心头微微一颤。她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要与自己父亲交谈,至少要得到他的认可。这也是她不愿意带他人来见自己父亲的原因,要得到林天南的认可,难度着实不小。如若她私自带了人来,来人却未能得到他父亲的认可,那么她定会遭到她父亲的责罚。

林天南眉头皱着,如炬的目光再次审视着楚铭与萨兰二人,让二人不禁有一阵压迫之感。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身高虽然不是很高,却令人仿佛面对巍峨山岳一般的感觉:“我倒要看看,你们要与林某叙什么。”

楚铭深吸一口气,暗中用眼神示意萨兰不要多嘴,缓缓抬起了头,直视林天南的双眼。四目相对,顿时无形的压迫之感猛地增加,甚至让楚铭的身体微微出汗。不过楚铭并没有露出畏惧之色,他捏紧了拳头,直勾勾地盯着林天南沉稳中蕴含凌厉的眼神,开口说道:

“人类一派,不因为过界者的强大,而鄙夷普通人的弱小;不因为新界城的特殊,而排出外来者的跻身。这就是人类派!”

“但是现在,圣庭当道,视过界之人如眼中之钉,不论其善恶与否,只欲杀之而后快,此等作为,令人胆寒愤怒!”

“可是新界城仍固守在内,闭门不问,不顾及流浪之人死活,只管自己安稳自在!这等作为,岂不违背新界初衷?岂不违背人类派的理念?”

“待得流浪的过界者死伤殆尽,那么圣庭的圣光,就会指向这座仅存的,独属于过界者的城市。”

“楚某今天,就是想与林先生谈一谈这新界城,这人类派...”

“...是否依在!”

一席话,从楚铭口中说出,铿锵有力,让林琪一惊,让萨兰一呆。其实,本来他并没有打算这般开门见山,可不知为何,一想到圣庭,一腔怒火就从他的胸中涌出。

林天南,盯着楚铭,眉头紧皱,目光凌厉,似要将楚铭看得通透。楚铭也毫不畏惧,迎着林天南的目光,黑色的瞳孔泛着坚毅的光芒。

不过,楚铭不畏惧,林琪却是怕了。没想到,楚铭竟然敢在林天南面前说出如此的一番话,当面指责人类派,也就是直接在责怪林天南,这简直是要打林天南的脸啊!如果她早知道楚铭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是绝对不会答应带楚铭来的。在她看来,他的父亲已经是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现在虽然默不作声,可一旦爆发,那将会怒火滔天。一想到林天南的怒火,她就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父亲,心头苦笑,后悔自己随意许诺。

至于萨兰,倒是意外地默不作声,没有说话。他看着楚铭与林天南,表情意外的严肃。

林天南深皱着眉头,眼中隐隐有怒意,冷哼一声,说道:“你可知道,你面前是何人?!”

楚铭抱拳,鞠了一躬,说道:“林先生之名如雷贯耳,但楚某的话,正是说给林先生的。楚某尊敬林先生,但这并不代表楚某畏惧林先生!有些话,楚某唯有说出,方才畅快!”

林天南静静地看着楚铭,却隐隐有怒气浮现面孔。他的眼神越发的凌厉,就像一柄尖刀刺在楚铭的身上。但楚铭依旧不退缩,迎着那锐利的目光,哪怕周遭压迫越发明显,也丝毫不惧。一旁的林琪却是暗中摇头叹息,越发后悔不已。

林天南忽然一笑,三人只觉得压迫突然一松,不禁一愣。只见林天南哈哈一笑,伸出右手拍了拍楚铭的肩膀,浑厚的声音响彻在这间房间:“好!有气魄!有胆识!”

林琪愣住,父亲的反应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让她脑袋一懵,眼神都有了些许的茫然。萨兰则露出了一丝笑容,整个人恢复了往常的随意。楚铭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对林天南抱拳道:“林先生过赞!”

林天南哈哈一笑,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怒意,转身坐回了木椅上,脸上带着笑意,对楚铭说道:“无需谦虚。有气魄便是有气魄,有胆识便是有胆识。”说罢,他端起身旁木桌上的一只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你的话不无道理,这确实是我们人类派的疏忽。”

林琪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这还是她的父亲吗?要是换了以前,有人说人类派半个不字,林天南定然会将他赶出。可今天...

“哦?”楚铭也是一愣。萧洛给林天南的资料,是颇为详细的。其中更是注明了林天南的性格:一是固执,二是重视礼节,三是容不得别人说人类派的不好。楚铭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其实是做好了被赶出去的准备的。却没想到这林天南,竟然直接承认了人类派,或者说他自己的错误。

林天南又喝了一口茶,看着楚铭,眼中有几分欣赏,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错啊,方才遇到一个年轻人,把我说的心服口服;现在又来一个胆识过人的年轻人,不禁令林某感慨啊。”

“嗯?”三人均是一惊,林琪更是失声道:“将父亲您说的心服口服?竟然会有这样的人?!”

楚铭也是心中一惊,隐隐有了猜测。

“是啊。”林天南感慨道,“那个青年带着一副眼镜,与一个小孩一起来的。几番谈论,让我心服口服啊。”

楚铭与萨兰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随后,楚铭轻咳一声,说道:“林先生所说的青年,可是名为萧洛?”

“嗯?”林天南惊咦一声,说道:“你怎么知道?”

楚铭无奈,心头暗自苦笑。在林天南说有一个年轻人将他说的服气的时候,他就隐隐有了猜测。论这方面,萧洛倒是比自己要强了不知道多少了。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与萧洛撞了个头。要是早知道萧洛以及见过这林天南了,他又何必再费尽心思前来呢?

暗叹几声,楚铭与林天南略微谈论了几番,就找了个借口与萨兰离开了。既然萧洛曾经接触过林天南,那么楚铭自然不必再与其周旋。楚铭相信,在这方面,自己能做到的,萧洛一定能做的比自己要好。

林琪看着离去的二人,有些麻木。今天给她的惊讶实在太多,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与之一同而来的,是一份迷茫,甚至有些害怕。强大的萨兰,令父亲都为之赞叹的楚铭与萧洛...三人,就像是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在了这新界城中。林琪隐隐觉得,三人的到来,会引发一场风暴,而自己,在这风暴中,只能飘摇不定...

一只手拍了拍林琪的肩膀,林琪回头,眼中带着一抹迷茫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林天南叹了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头。他能看出女儿内心的茫然无措,还有那份对未知未来的恐惧。

林琪看着她的父亲,忽然钻入了他宽阔的胸膛,茫然地呢喃道:“爸爸,我该怎么做?”在这一刻,她变成了一个小女孩,面对着未知的未来瑟瑟发抖。

林天南看向了离开的二人,眼中闪过几分复杂的神色,但更多的是坚定。从名为萧洛的年轻人的口中,他知晓了许多。他知道,一场风暴即将席卷这座安稳了数十年的城市,而他,以及他的女儿,将会处于风口浪尖。

但他绝不退缩。这是他,林天南,做出的选择。为了这个选择,这条路,他愿意粉身碎骨!他是林天南!他不仅要赢得这场风暴,还要征服这场风暴!他要让自己的路得到印证,让自己的女儿无人可欺,让人类一派再无人可驳!

他轻轻抱住了女儿,眼神变得慈祥和蔼,带着几分少见宠爱。他摸了摸女儿的头,说道:“不要畏惧,琪儿。因为...”

“...为父,将是你永远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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