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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带上我的眼睛,去故事的结局看看(2)

那黑狗一愣,歪头听了听,不再说话,突然消失在空气里,就像是没有来过一样。

“嘿,胆小鬼,你还活着没。”耿格罗布趴在地上问。

“嘿,罗布兄弟,你呢?”那妖怪的半个脑袋问。

“我爬不起来了,不过我很高兴你能从地里爬出来。”耿格罗布嘿嘿笑着咯血。

“其实我都怕死了,我觉得狗还是很吓人啊。”

“是啊,这个家伙还是蛮吓人的。”耿格罗布笑着说。

“哈哈,我还以为你不怕呢。”那妖怪道,“这下被你坑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那恭喜你啊。”

“我终于要死了,以前我很怕死,现在也是,可是又怕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怕的东西大多会让人不好过。”

“或许是吧。”妖怪嘴巴漏了风,声音越来越小,“罗布兄弟,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儿?”

“看在你咬了一嘴巴狗毛的份上你就说吧。”

“我要你在我死了以后,把我的这只眼睛带到你身上,你带着它去看看这个故事的结局。”

“行,我答应你了!”

“那谢谢啦。”

“你希望看到什么?”

“什么都行,哎呀,我记起我是谁了。”那妖怪突然笑得更大声了,然后它笑着死了。

“不管你是谁,再见了。”耿格罗布默默地说。

一只肥竹鸡冷冷地站在一根树枝上看着这一切。

“神到底是什么?”耿格罗布使劲儿把身子翻过来,看着天空,看着那只竹鸡。

“瓜比。”

“你是什么?”

“瓜比。”

4

我所居兮,清埂之峰。

我所游兮,鸿蒙太空。

谁与我逝兮,我谁与从。

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

自然之怒、狼群、神明,让原本为祸一方的耿格罗布无法抵抗地伤痕累累。它在地上躺着,就像是一具开始消瘦干枯的尸体,匆忙而过的鸟雀兽群,连看它一眼的兴趣都欠奉。在灾难来临之前,死亡变得微不足道。只有兀鹫们尽职地盘旋着,等着它咽下最后一口气。

“瓜熊你打算啥时候爬起来?还是准备就这么死了?”肥竹鸡打了个哈欠,“你又害死了一个瓜比,死一个少一个。”

“啊?发芽了没?”耿格罗布揉揉眼睛看着它埋下竹米的地方。那里依然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它有些失望,咕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终于还是放弃了等待。它小心翼翼地挖开那片泥土,翻来覆去地寻找那颗种子。

“种子呢?”耿格罗布一下子跳起来。

种子没了,被地下的虫子吃掉了?或许跟着泥土腐烂掉了?总之,那颗可以变成一片竹林的种子没了。

耿格罗布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那只熊猫哭得好伤心啊。”一只躲在树上的松鼠说。

“它丢了啥子东西?”另一只松鼠问。

“好像是丢了一颗种子。”

“是这样的吗?”一只松鼠捧出一个榛子,咔嚓咔嚓地啃着。

“瓜比,走开。”肥竹鸡拍拍翅膀,赶走了那两只松鼠,“它丢的是希望。”它嘀咕着说。

“瓜熊,别哭了,哭得老子烦躁得很。”肥竹鸡扑棱棱从树上跳到耿格罗布的脑袋上,“你的种子是被人偷走了。”

“被偷走了?”耿格罗布开始变得愤怒。

“啊,被那只狗,还有神。”肥竹鸡眯着眼睛。

“是它?”耿格罗布不哭了,“我去找它要回来。”

“你知道它在哪儿?你就找它?”肥竹鸡嘲笑它。

“它不是神吗?神不都在天上吗?”耿格罗布指着天。

“那你知道天咋去?路咋走?”

“咋去?”耿格罗布问道。

“瓜比,我哪知道?我要知道了我不就是神了?”

“那你是啥?我没见过能吃下闪电还能让妖怪害怕的竹鸡。”耿格罗布伸手抓住了在它头上蹲着的竹鸡,掐住它的脖子,“我不管你是谁,请告诉我去天上的路。”

“瓜比,你这是还没被揍够啊。你就算找到它就能要回来了?瓜熊,你又打不过人家。”肥竹鸡被它掐得眼睛都快爆出来了。

“你说不说?”

“放手放手,大瓜比。”肥竹鸡蹬着腿,像是要断气了。

“我知道你知道,说说说。”耿格罗布把它扔在地上。

“天上吗?”肥竹鸡缓过气来,“我好像是去过,可是……”

“可是什么?”

“我忘了怎么去了。”它突然有些落寞地说,“我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哪还记得那么多?”

耿格罗布失望地看着它,知道它并没有说谎,便默默地转身走了几步,找到了那个死去妖怪的半个头颅。

那个头颅在死去之后,却变了一副模样,原本腐臭污浊的骨头此刻变得金光闪闪,骨头上还生出一根独角来。耿格罗布把上面剩下的一只眼睛抠了出来,找了一根麻草穿起来挂在身上。

耿格罗布带着眼珠上路了,它准备到天上去,找到那只狗,问问是不是它偷走了种子。

“你别跟着我。”耿格罗布跟肥竹鸡说。

“也请你别蹲在我的头上。”耿格罗布把它扔了下来。

5

天在哪儿?

在头上啊。

怎么上去?

到最高的山上去。

那里离天最近。

这里有无数的山,最高的却只有一座。这里的山都叫斯格拉柔达,因为最高的那座就叫这个名字,它们都是因为它而成了斯格拉柔达。

所有的人都说斯格拉柔达是一座神山,却没人知道这里是一座巨大的牢狱,世间所有的妖魔都被埋葬于此。它们都在等待着,却都忘了在等谁,甚至它们连自己都忘记了。

“也不知道它走到哪儿了。”安瑞站在树梢眺望,手里的木矛再也没有放下过。

“哪儿也留不住它。”阿吉没有了尾巴还是觉得很不方便,在树枝上来来回回地晃。

“少了那个家伙,也没见你们消停。”阿姆爷有些抱怨,“也不知道咱们的族人现在咋样了。”它早就开始想家,想念那个虽然冷酷却有无数同类的地方,“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去。”

阿吉沉默地看着远方,大致辨认着方向。猴群并不是它跟阿姆爷的猴群,猴群里却有她,它也想,想得厉害,大概她现在正与她的王在努力繁衍吧。

昆金无精打采地趴在树下,屁股上的口子还没好,有些化脓,引得苍蝇嗡嗡嗡地围着它转,它有气无力地甩着尾巴驱赶着那些可恶的小飞虫。“小鸡也走了……”它有些伤心,“你们说,它是不是去找罗布了?”

“那俩家伙可都是祸害,祸害完这个祸害那个,你看把你们这伙给祸害的,都跑去跟狼打架啦,打个啥吗?也没赢过,人家该吃还是来吃。”阿姆爷抓了一把红景天,在嘴里嚼了嚼,一把糊到昆金的屁股上,疼得昆大傻一连打了几个滚儿。

“爷爷,不一样啊。”小图桑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才几天,它头上的角便长大了许多,失去母亲的娃总得快一点长大,“以前,狼来吃我们就来吃,而现在狼来吃我们不让它们吃了。”

“那有啥不一样吗?瓜娃儿。”阿姆爷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小图桑的角,抓了一把剥好的榛子抿进它的嘴巴里。小岩羊的角上挂着半截狼尾巴,被风一吹飘来飘去的。那是被安瑞用石头砸下来的,终于给阿吉报了仇,那只倒霉的狼也失去了尾巴。

“起码,如果我有一天死去的话,我也是被吃掉的。”小图桑说,“我不想到神那里去。神如果都像它们一样,我宁肯被狼吃掉,也不要变成它们那个样子。”

“瓜娃子。”阿姆爷用浑浊的眼睛不满地看着安瑞、阿吉,“你们看看娃被你们祸害的。”

长老们显然还没有决定出谁该拥有那根权杖。它们顾不上吃喝,只是围成一圈都伸手抓住那根棍子,谁也不肯撒手,一个个都瘦成了皮包骨头奄奄一息也不肯撒手。

桑格瑞拉的一些山民们依旧活得茫然愚鲁,狼来了它们就跑,跑不掉的依然会被吃掉。它们一边逃跑,一边回来,一边繁衍着狼的食物,神一直未真的眷顾它们。在老鼯鼠死去之后它们变得更加无所适从,因为再也没有人告诉它们神的旨意了。

“狼来啦。”一只小祭品在树上吹了个呼哨。

安瑞一声不吭地从树上跳下来,握着长矛跑上石头。

“昆大傻。”阿吉大叫一声,跳上昆金的背。傻羚牛老大不情愿地站起来:“我屁股还疼呢。”

“又来啦,又来啦……啥时候才是个头?”阿姆爷阻止不了它们疯狂的举动,只能让自己爬得高一点,更高一点,离阿吉们更远一点才会觉得安全。

阿吉在昆金身上绑了无数的木矛,让这只庞然大货看起来像一只放大了几千倍的刺猬。当昆金不情愿地跑起来的时候,还在埋怨肥竹鸡的不辞而别。

“拿起来,你们就能活。”阿吉站在昆金背上开始它的演讲,它一捆一捆地把木矛扔到地上,山民们大都不为所动,只是四处逃窜。只有在那一场献祭里活下来的小祭品的父母们,它们看到自己的娃拿着木矛奔跑,才有些迟疑地捡起了木矛,因为它们终究还是爱着自己的娃娃们。

“你们这样逃着躲着也是死,怎么比得上用这些木矛捅一捅狼的屁股来得爽快?”阿吉大声叫着,又有几个山民停了下来。大概它们之前从未想过可以捅狼屁股这件事,可是小图桑的角上飘着的狼尾巴却让它们心惊胆战又羡慕妒忌恨,然后它们好奇了,心痒痒了。

狼群最近也在烦恼,它们从来没有遇到过“食物”的反抗,一切从那只黑白色的大熊开始。一直到了现在,猴子、小猫熊,甚至有一只小不点儿的羊都拿起了木矛。猎杀慢慢变得有代价了。

“呵呵,有意思。”狼王跟老狈说。

“这改变不了什么,陛下。”老狈一如既往地谦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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