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小学时,我人缘不好,老师和同学都不待见我,那时候学校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唯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校园门口的小卖部。
小卖部的全部家当就是一个一米见方、带盖子的木头托盘,所有吃的东西就排放在木头托盘上,玩的东西就挂在盖子内,盖子一打开,吃的、玩的都有了,小卖部就开张了。托盘里面有用白薯泥做的山楂糕,还能吃出一股馊白薯味儿;糖稀做的小糖豆,吃完牙齿里会留下些许沙子;还有做成小鸡、小狗形状的小泥哨,用嘴一吹嘴唇上就会沾上各色颜料。尽管这样,这个小卖部还是让我心驰神往,我喜欢它琳琅满目的色彩和除了吃就是玩的主题。
我没有钱每次都买东西,所以去了以后我就站在门口,陶醉地看着那一托盘零食和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发一会呆,然后离去。
有一次下雨,木托盘不在门口,小卖部的门虚掩着,我推开门进去,发现这是一间堂屋,屋不大,但是收拾得很干净,青砖地一尘不染,靠墙放了两张暗红色的太师椅,太师椅中间放着一个古香古色的条几,条几上没有摆毛主席像和暖水瓶,却放了一个青花大瓷瓶,瓷瓶里插了一只鸡毛掸子,瓷瓶旁边放着一溜刚做好的、上了一半颜色的小泥哨。泥哨旁边有一个小香炉,里面袅袅燃着一根檀香,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香味。迎面是一扇半开的窗户,透过窗户,看得见后院在细雨中摇曳的大丽花和石榴树。
这个檀香氤氲的屋子与其说让我沉醉,不如说让我醒悟,它使我忘了老师和家庭作业,也忘了十以外的加减法(十以内的我用手指头可以算过来,十以外的对我就是噩梦)。在这个迷离的瞬间,我突然明白:我要的就是这种安逸的、充满温情和享受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