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有个女同学叫绣儿,我叫她绣儿姑。绣儿姑长得非常好看,是小姑的高中同学,两个人好得象一个人一样。绣儿姑不但长得好看,性格也好,温柔娇羞,我很喜欢她,奶奶和妈妈也很喜欢她。我家堂屋墙上的镜框里还有一张她和小姑的合影,她亭亭玉立在我家众多亲戚中间,俨然是其中一分子。
后来小姑和绣儿姑一起上山下乡,去了新疆建设兵团。不久绣儿姑因病回城休养,她来家里看望奶奶,还带来了一个硕大的哈密瓜。那是我第一次吃到哈密瓜,真的象蜜一样。绣儿姑坐在床沿上跟奶奶拉家常,给奶奶看自己手掌心里磨出的老茧,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奶奶和妈妈也跟着抹眼泪。过一会说到可笑处,大家又一起笑。我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
后来,小姑考上大学离开了新疆,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绣儿姑。我上高中那年,有一次和妈妈在百货大楼二楼的毛巾柜台,看到了卖毛巾的绣儿姑。我简直不敢认她了,她脸上打了很厚的粉,嘴唇涂得血红,眼角全是细密的鱼尾纹,她说话的样子放肆而粗鲁,还不时“嘎嘎”的大笑,透着一种满不在乎。
从百货大楼出来,妈妈告诉我,绣儿姑当年为了回城,在新疆和一个兵团干部好上了,后来被干部的老婆给当场拿获,搞臭了名声。绣儿姑看回城无望,就和一个当地人结婚了,直到前几年才离婚,自己回了城。
听完妈妈的话,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在我家镜框里微笑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