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盗圣】
千秀岛位于青州以东,北海二、三十里之地。岛屿虽然不大,但兴盛土木,四季皆有花香。
岛虽位于北海之上,却无地震海啸之天灾,无严寒酷暑之交替,实乃一久居安定之人间仙境。
此岛本身并不为人所知,后因岛主夫人酿得一种好酒而闻世。
酒唤作忘忧,顾名思义,一饮此酒,万般烦恼皆去。故外人多称此岛为忘忧岛。
此时林震东正坐在一块海石上,眺望着前方一位正在练功的少年,英气的面容上满是欣慰,凌厉的眼神中尽显温柔。
作为颇有名气的盗圣,林震东在江湖上名声是毁誉参半的。之所以有人欣赏,是因为林震东向来只盗宝,并不害人性命。所盗之物如若不喜,必定会原物奉还。若是欣喜之物,也必定会留下一些财物,以示交换。当然,这跟所盗之物的价值匹不匹配就不得而知了。
而那些诋毁他的人就很好解释了,不管怎么样,他偷了人家的东西,人家总归不开心吧。更何况值得盗圣大费周章去偷盗的东西,必然也是无价之宝。人家辛辛苦苦得来的东西,被一夜之间给顺手牵羊了,换做谁都会受不了吧。
令人奇怪的是,尽管林震东犯案累累,但江湖赏金榜上却很少出现“盗圣”的名字。
其实仔细想一想这也不难理解。
首先,林震东虽在江湖上颇有名气,但每次下手时皆身着夜行衣,以黑布遮脸。自出道以来,从未失手,所以江湖上知道林震东盗圣身份的人屈指可数。因此想要抓捕他,有如大海捞针。
其次,人家说得好听点,就叫你盗圣。说白了,其实就是盗贼。作为盗贼中的佼佼者,除了拥有缜密的头脑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当然是轻功要好,否则一不小心被人抓住了,也就嗝屁玩完了。而林震东的独门轻功也是他名满江湖的原因之一,否则也不会出道这么多年,也不曾失手过。此外江湖人士还给他取了一个文雅的称号,叫作“踏雪无痕”。
再者,虽说不曾听闻盗圣有过杀人之事,但你出钱悬赏去缉拿人家,别人轻功这么好,逼急了,保不准他哪一天晚上摸到你床边直接给你抹了脖子。
最后,“盗圣”这个名头享誉江湖也有十几年了,能被他看上眼的东西几乎都是不世奇珍。要有人真能抓到盗圣,谁还会为了那点赏金回来复命呢?
曾经确实有过那么几位对林震东深恶痛绝的土豪重金悬赏过“盗圣”,但最后也因为没人接榜不了了之了。
不过严格说来,林震东自打二十岁成名以来,也并非完全没有失过手。就在他二十四岁那年,一次特别的经历险些让他丢了性命,不过也阴错阳差的得到了此生的至宝……
十一年前。
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的盗圣林震东意外得知,上古时代轩辕黄帝五神器之一的紫金壶可能在姆赤部落手里,这让爱宝如命的他欣喜不已,连夜便从徐州赶往了西南梁州。
姆赤部落本属于滇苗,后因姆赤族长跟大巫师产生了矛盾,一气之下便带着族人脱离了滇苗,自成一系。
姆赤部落现定居于南疆以北。近年来,随着族内人才的不断涌出,部落不断的壮大,姆赤部落已成为了第一强大的苗族。
安逸居位于梁州澜沧江畔辛窑城内,此店东家当年眼光独到,在出城口花大价钱买了一块地,开了这间客栈。
当时梁州人都把苗族当做蛮夷,故整个辛窑城内的酒楼只有九州菜系,并无西南夷的菜种。客栈开业前,东家亲自跑去南疆高价请回来几位苗族厨子,西南夷菜系一经推出,大受欢迎,梁州人都来吃新鲜,而苗族人也有地道的家乡菜可吃。再加上辛窑是梁州通往南疆的必经之路,故来安逸居吃饭的人络绎不绝,数年内便拓展成为了辛窑第一客栈。
阿莱在安逸居当跑堂伙计已有数年,是开业以来剩下的唯一一位“元老”,阿莱为人乐观开朗,做事勤快,会察言观色,又带有一点儿小聪明。不仅常客喜欢跟他聊上两句,掌柜的对他也甚是喜欢,工钱逐年都会翻番。
现在巳时刚过大半,还不到午时。客栈里就零零散散两三个赶路人在吃饭。而阿莱此刻正在乐此不疲的擦拭着桌子,因为他昨天晚上得到了一个让他兴奋得一整晚没有睡着的好消息。
昨晚歇业以后,掌柜福伯找到了正准备去洗澡的阿莱,他告诉阿莱自己近年身体每况愈下,已经跟东家说好下个月就回家乡养老。之后东家问了你这些年的表现怎么样,还问了你人品如何。似乎有意让你接任掌柜。
这个消息着实让阿莱激动的一宿都没有睡着,虽然阿莱也知道这事还没有定棺盖论,但掌柜这个身份实在是让他太向往了,哪怕东家只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想法。
阿莱八岁的时候父母不幸双亡,自幼失去双亲的他比一般的孩子要自立得早。在市井中摸爬滚打了多年的阿莱,有了一般人没有的坚强,却也没学会那些个痞气。每次和朋友一起跟别的孩子打架,都是冲在最前面,退在最后面,跟他一起的伙伴都对他十分信服。虽然每天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但懂得知足长乐的他并没有被现实所打倒。
直到有一天和隔壁街道的孩子打完架后,一个穿着华贵衣服的中年人走到他的跟前,说了一句让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我喜欢你眼神中的坚强,以后跟着我做事把。荣华富贵虽然谈不上,但酒足饭饱还是没问题的”。
从那以后,阿莱就正式成为了安逸居客栈的一位跑堂。阿莱是一个懂得感恩和容易满足的人。自从跟随东家开始,他就决定一辈子都为东家做事,要是能在四十岁的时候当上掌柜就知足了。
当上掌柜,这可就意味着阿莱彻底的脱离了下人的身份。现在知道自己有机会马上被任命为掌柜,这比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整整提前了十五年!怎么能让他不兴奋?
正当阿莱幻想未来幸福美好的生活之时,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位男子。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长相俊美不凡,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外表看起来好似放荡不羁,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披肩而下,英气逼人的剑眉下是一对细长有神的桃花眼,眼神里没有一般达官贵人里的高傲冷漠,而是充满着和蔼。高挺挺的鼻子,外加浅薄的嘴唇边挂着的微笑,给人一种十分平易近人的感觉。
阿莱愣了一会,随机发觉到了自己的不妥,便把抹布搭在自己肩上,笑脸迎了上去:“客官是打尖呢,还是住店?”
“两斤卤牛肉,一斤老白干,另外找人给我的马匹喂点粮草和水”年轻人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把包袱放在桌上便坐下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盗圣林震东。
“得勒!”阿莱跟另外一个伙计交代了几句,便转身走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便端上来一叠卤牛肉,和一瓶老酒。
“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看您的穿着打扮不像本地人。”阿莱放下东西后,往后退了两步躬身道。
“不错,我来自徐州”林震东喝下一杯白酒,淡淡道。
“客官可是要去西南夷?”
原本夹起了一块卤牛肉准备放进嘴里的林震东听到这里,便停下了筷子,抬起头看着阿莱,轻轻一笑:“哦?何以见得?”
阿莱腼腆的抿了抿嘴唇:“辛窑位于梁州最西面,而客官您是从东边的徐州而来,到辛窑就等于穿过了整个梁州,辛窑这里没有什么名山秀水,也不怎么富裕,客官不像是来游山玩水的。再者,现在并非正常的进食时辰,在这个点上吃饭的一般都是赶路程的,而辛窑是去西南夷的必经之路,看您包袱的大小,想必是过来办事,而并非久居吧?”
“好机灵的店小二。”林震东从怀里掏出二钱银子,朝阿莱随手甩了过去。
“谢谢客官,谢谢客官”阿莱双手捧住银子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到年轻人叫住了自己。
“小二,你可知道姆赤部落?”
阿莱略微得意道:“当然知道,姆赤部落在南疆北部是现在最强大的苗族。当年我还跟一个朋友到过姆赤部落外呢,只是没有进去”
阿莱顿了一下,疑惑道:“客官您是要去姆赤部落吗?那我劝您还是等两天再去。”
“为何?”林震东低头吃着牛肉,从他脸上享受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味道确实不错。
提到姆赤部落,阿莱没有了先前的笑意,一本正经的答到:“姆赤部落跟其他的苗族不同,他们很封闭,十分的封闭。他们不与九州人来往,就连其他苗族也不能轻易进去。听说从前有几个九州人想去姆赤部落做生意,结果立马就被赶了出来。后来有一群人梁上君子混了进去,第二天就被人抛了出来,但不同是,抛出来的是尸体!”
林震东喝光了最后一杯酒满意的笑道:“那为何你叫我过两天再去?”
阿莱叹了一口气道:“客官你有所不知,平常的日子里姆赤部落确实去不得。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两日后便是姆赤部落十二年一度的上祭节。在这个期间里,姆赤部落是允许外人进入的,并且还会热情的招待你。”
“上祭节……你跟我说一下这个上祭节的具体情况”林震东从桌下抽出了一把椅子向阿莱推去,手掌一摊,示意让他坐下慢慢说。
阿莱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左右看了看并无客人到来,便大胆的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