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凉水兜头浇下,刘云帆被激了一个激灵,悠悠地回过神来。
刘云帆刚一清醒,钻心的疼开始一波接一波噬咬他的神经,嘴里满是滑腻的咸腥味,而且自己的一只眼睛生疼肿胀,完全睁不开了。
刘云帆此时被拖到了工地一处未完工的房坯中,双臂被两个大汉死死的按住了。
看到刘云帆被凉水激醒了,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一手拽着刘云帆的头发,另一只手狠狠给了刘云帆一个耳光,嘴里骂骂咧咧地说:“你他妈哪里来的愣头青?坏了我们爷们的好事,今天就让你知道一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下场。”
“啪!啪!”这小子抬手又是两个耳光,紧接着又狠狠一拳打在刘云帆的小腹。
刘云帆被揍得眼冒金星,嘴里又了几口鲜血,而打在小腹的那一拳让刘云帆胃部翻腾了起来,他忍不住哇哇开始呕吐。
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个子不高,身材也不是很壮,但是下手有够黑有够狠。而且他打完刘云帆这一拳之后,马上就侧身闪开了。
“国哥,你看怎么废了这小子?兄弟们都憋着呢。”油头粉面的家伙活动了一下右手,扭头朝身后的一个人请示。
“等一下,先弄清这小子什么来路。”说话的人声音不大,但是中气十足。
另一个壮汉也走到了这个人面前,态度非常恭敬,他把手里的东西一举,开口说道:“国哥,这小子似乎是个学生,不像是道上的,您瞧,这是他的钱包和证件,还有这个什么通知书。”
这个壮汉身后的地上放着刘云帆的旅行箱,现在已经被砸开了,里面衣服什么的散落了一地,还有几个人在里面翻找着。
这个国哥接过了刘云帆的钱包,翻找了一下,抽出里面的身份证,对看了一下刘云帆的脸。
而这时刘云帆咬着牙,忍着浑身的剧痛,抬头也想看看这个国哥是何须人也。
这一下二人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就这一眼,刘云帆就像数九天掉进了冰窟窿,从头到脚都是刺骨的寒意。刘云帆虽说不是阅人无数,但也是在鎏石斋的柜台前当了几年小掌柜,形形色色的人也见了不少。
印入刘云帆眼帘的是个一米七五左右的壮汉,此人三十多岁,身材非常健硕,站的是四平八稳,他里面穿了一件低领的衣服,从他的领口能看一对非常发达的斜方肌,一看就是一个身上有功夫的练家子。而让刘云帆浑身发寒的是此人的面相,这个国哥生的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脸上的线条非常分明,高鼻梁,大眼睛,正宗的一个大帅哥。但是他脸上完全没有表情,更关键是他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这是一双如深潭般眼睛,深得不可见底,透着一道蚀骨的冰寒。
国哥盯了刘云帆几秒,随后又把目光移到了那张通知书上,忽然一道光亮在他那双深潭一般的双眼中闪了一下。
“国哥,要不咱们就把他拉倒黄河边,丢下去敬敬河神怎么样?只要国哥一句……”油头粉面的家伙再次卷起衣袖,准备再次殴打刘云帆。
“大眼文,等一下。”国哥伸手按住了这个油头粉面,并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到这几句话,油头粉面脸上就是一惊,“怎么?为什么要算了,这小子他……”
“嗯?”国哥没等他说完,双眉微微一拧,鼻子中哼了一声,油头粉面马上就住了口,没敢再说什么了。
国哥把钱包和通知书递给了油头粉面,扭头离开这个毛坯房。油头粉面看国哥出去之后,恶狠狠把钱包和通知书摔在了刘云帆的身边,冲屋里其他人一招手,带着这帮人也离开了毛坯房。
架着刘云帆膀子的一个家伙在临走的时候还不依不饶,在刘云帆的屁股上补了一脚才出去。
由于刘云帆从来也没练过功夫什么的,哪禁得住这顿拳脚,被这两个壮汉松开之后就瘫软在地。半天都动不了,只能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呻吟着。
大概这帮人走了不到十分钟,有个人摸进了这个毛坯房中,他小心的把刘云帆从地上扶了起来。
“小伙子,你还能走路不?”来的这人很关切的询问着刘云帆。
刘云帆睁眼一看,扶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上穿着一套保安制服。
这人的面相倒是很忠厚,他拿出卫生纸帮刘云帆擦拭身上的血迹和污物。
“小兄弟啊,你真是命大啊,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惹了什么人?”这个保安一边帮刘云帆擦拭,一边偷偷朝门洞外面瞅着。
刘云帆被这么暴揍一顿,自然气得要死,愤愤地大声说:“我管他什么人?难道没有法律吗?下次只要让我看到他们,我马上就报警,我就不相信这个世道没公理了。”
这个保安赶快对刘云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嘘,你小声点,小声点,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帮家伙都是伍氏集团的人,这个伍氏集团是本地的民营龙头企业,可以说整个商京市有一半的钱都和伍氏集团有关,你得罪了他们怕是以后日子不好受啊。”
刘云帆刚想张口继续骂一下那些人,但是只是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他忽然想起一眼清曾经告诉过他,在古玩这一行,除非是别人请你鉴宝辩真假,一般看到假货是不能主动开口挑明的。今天自己因为好奇就破了别人的一个局,砸了别人的饭碗,按说确实有点不妥。
想到这里,刘云帆的神情黯然了几分。
看到刘云帆脸色有变,这个保安很急切问他:“小伙子,你……你只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啊?有没有头晕什么的?”
刘云帆听到这几句,不由苦笑了一下,心说我被打成这样,杂可能舒服的了啊。
“师傅,谢谢你,我没事。”
“别介,别介,我找个车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哎呀不用麻烦您了,我真的没事,真没事,不用去什么医院。”
“小伙子,说句实话,让你去医院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我是这里的保安,你在这里被那些家伙打成这样,万一有什么内伤,出了什么事儿,最后我还不是要跟着沾包?小伙子,你行行好,就算也帮帮我?”
“这……”刘云帆还真没办法再推辞什么了。
这位保安大叔把地上散落的衣服和杂物塞回了旅行箱,然后又找了一根绳子,把刘云帆这个破损的旅行箱捆扎了一下。
他回门卫室拿了瓶矿泉水给刘云帆,让他在这个毛坯房等一会儿,说完就走了。
刘云帆看着地上斑斑血迹,心里一阵酸楚,没想到自己头一回出门就栽了这么大个跟头,看来自己社会经验还是太嫩了。
正在刘云帆懊恼的时候,毛坯房外有马达的声音靠近了。
这个保安还真的找人开了一辆长安面包车过来,这辆面包车满是泥土灰尘,里面塞了不少瓦刀、安全帽等杂物。
刘云帆虽然浑身都是伤,不过似乎没有伤到骨头,基本还是能自己行动的,不过那个旅行箱还是靠保安帮忙抬上了车。
面包车载着刘云帆,直奔市区而去。
此时已是黄昏,路边的路灯已经开始微微发出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