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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通天的路

司马顾虽贵为当朝太子,但在南朝的朝堂之上,说话却并无多少分量。司马顾尤爱练武,做事草率鲁莽,逞强好胜,尤其是字,更是写的一塌糊涂,大臣们暗地称其为“司马莽夫”,更是断言他这辈子都治不好天下。其实这天下,治得治不得还不是一样的结果,自打他记事起,这前线的大小战役从来都是败多胜少,也许等到他登基做皇帝的时候,他司马家的天下或许早已不复存在了吧!

然而司马顾在武学一道却天资极高,尤其对玄功玄术更是趋之若鹜。十九岁以武力破玄,之后实力更是突飞猛进,只差一线,便能踏入归玄,可惜这些年一直没能突破瓶颈。不过这些年司马顾也没闲着,秘密创建了风巽、雷震、火离、水坎四支亲卫营,随着青华诀的再度出现,从来都是秘而不露的四支亲卫营终于浮出水面,且初露峥嵘。

广陵封城后,有人马悄悄进入广陵,四个领头人物在郡守府稍歇片刻,人马即刻开拔,直奔城西。

魏书青带着小侄女魏叮儿也跟在人群后来到了太玄观,只是两人站在了远处,但也恰好能看见太玄观门口的打斗,此时的两人,已难辨容貌,满身满脸都是尘土,再加上一路奔跑后,全身都被汗水浸透,脸上的尘土都变成了污泥……魏叮儿看看魏书青,再看四周,大家都差不多一个囧样,不由得哈哈大笑,引来一阵侧目。

藏剑山庄在江湖中一直名声不显,尤其现任庄主邓汪,向来行事低调,江湖中关于邓汪的传闻少之又少。

邓汪的实力,在场的江湖人更是不知,只知其以道术破玄,邓汪本人的名气甚至还不如他手中的剑。剑名白涂,辅道玄,有鬼神之威。

老乞丐只用一招便击溃妙化谷谷主公孙凡,在场的各大门派看在眼里,谁还敢轻撄其锋,皆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录宝寺的北山大和尚。谁也没料到藏剑山庄邓汪会在这个节骨眼站出来,鼎鼎大名的妙化谷谷主公孙凡一招就败了,你邓汪是个什么角色?自取其辱不成!

邓汪抱拳,说了“请教”两字,随后手握白涂剑,走上前,离老乞丐约莫三丈远。

老乞丐鼻孔朝天,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邓汪抽剑,将白涂剑轻轻向前一推,白涂剑漂浮在其身前,剑芒指天。

“翻山!”邓汪一声厉喝。

白涂剑一声轻鸣,一飞冲天,而后剑芒朝下,化作巨型倒立山峰虚影,轰隆一声朝老乞丐砸下。

邓汪这招可谓一鸣惊人,围观的各门派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发懵,这一招,比起方才公孙凡那一招,似乎犹有过之,难道说邓汪的实力竟在公孙凡之上?

更让他们不敢相信的是,老乞丐竟然没有任何花哨动作,单凭手掌就托住了邓汪砸下的那座巨型山峰,僵持之下,老乞丐脚下青石寸寸龟裂,只一个呼吸,老乞丐变掌为爪,直接将那座巨型山峰捏成虚无。

邓汪见山峰溃散,口中又是一声“观海”呢喃而出。

观海声一出,白涂剑在空中欢快的滑翔,白涂所过之处,无数柄白涂虚影仿佛活了一般,在天空中狂乱暴走,顷刻间,便形成了一片白涂剑的海洋,成千上万柄白涂剑之间的碰撞摩擦声,犹如惊天动地的海啸一般,震耳欲聋。

如此声势浩大的玄术,在数千武林同道面前的确是长了脸,引起人群一阵喧哗,有叫好声,也有激烈的争论声,唯一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名声不显的邓汪实力甩了公孙凡八条街!

邓汪大呼一声“潮!”,无数柄白涂剑听其号令,剑芒直指老乞丐,呼啸而出。

老乞丐右手仍背在身后,左手在身前不慌不忙的画了个圆,圆圈不大,仿佛一面镜子,恰好挡在老乞丐身前。白涂剑海洋斩在圆圈之上,如同泥牛入海,仅仅只是让这个圆泛起一丝波澜。

千万柄白涂剑不停的斩在老乞丐那个诡异圆圈之上,老乞丐突然左手探出,一指弹在其中一柄白涂剑上,白涂剑嗡鸣一声,暴射而退,刺入邓汪脚下青石内,颤鸣不止。

刚才还声势浩大的剑潮顷刻间消散。老乞丐脚下的青石上,剑痕纵横交错,单看这青石上的剑痕,便知这招“观海”的威力非同小可。

邓汪伸手将白涂剑自脚下的青石中拔出。

前辈,还有最后一招。

“摘星!”

脱手而飞的白涂剑没入云端,下坠之时,如耀眼流星,真像是亲手摘下的一颗星辰!此一招“摘星”,声势更为浩大,

老乞丐脸色愈加浓重,身体微曲,一脚踏下,脚下碎裂的青石顷刻间化为齑粉,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老乞丐腾空而起,冲向那柄如流星般下坠的白涂。

而就在众人以为老乞丐要硬抗那招威力巨大的“摘星”时,老乞丐突然一个侧身,竟然躲开了急速俯冲而下的白涂,同时右手探出,紧紧抓住了剑柄!

老乞丐在空中接连翻了两个跟斗,方才抵消了白涂剑的下坠的力道,待稳住身形时,老乞丐突然将手中的白涂剑掷向邓汪。

这一切的发生只有短短一息,等众人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出尽了风头的邓汪已是吐血倒飞,败在自己的那一招“摘星”之下……

安静,出奇的安静。成为这样的强者,霸道如斯,这是无数人的渴望,狂热的渴望!

在场的各门派高手不在少数,谁都看得出来,邓汪恐怕是已经摸到归玄的门槛了,今后江湖上又多了一个顶尖高手,不过这个老乞丐少说都有归玄境了,与邓汪对战,老乞丐根本没有出手,仅仅只是破了邓汪的三招而已。

太玄观的道士们不知何时都已站在漆迹斑驳的太玄观牌匾下,静静的看着。而杨本则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老乞丐重重落地,双脚在青石上踏出的脚印深三寸有余。站起身的老乞丐有些喘息,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刚才的战斗,就算他这样的强者也有些吃不消。

北山和尚的算盘打得好,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谁知道从哪冒出这么个归玄境的老家伙!北山自然看得出来,老乞丐似乎是有些累了,而现在正是出手的时候,不能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录宝寺,困龙锁天阵,领教!”北山大吼一声,朝老乞丐抱拳,大步走上前。

“列阵!”北山宽袖一挥,手中凭空出现一座约莫一尺来高的精致玲珑宝塔!

八十一名武僧手持精钢长棍分里外三层将老乞丐围在中间,摆开了阵势。

老乞丐笑对录宝寺的武僧,未说一句话。

困龙锁天塔之所以被称为录宝寺的镇寺奇宝,是因为但凡玄功玄术,一经施展,必定要借助天地之力增强自身威力,而困龙锁天塔恰恰能消减人与天地之间的共鸣,使玄功玄术的威力锐减。也正因为施展玄术要引动天地之力,所以才有了破玄要看机缘乃至气运的说法。

北山和尚将宝塔祭起,那座玲珑宝塔悬挂在八十一武僧结成的大阵上空,滴溜溜旋转。

老乞丐站在大阵中央,头顶是滴溜溜旋转的困龙锁天塔,老乞丐乃是归玄境强者,然而在这困龙锁天阵内实力竟然从归玄境一路暴跌至破玄,老乞丐暗道一声“大意了”,无奈录宝寺的八十一武僧已经发起了攻势。

老乞丐有些焦急,若是凭借破玄巅峰的实力,他如何能冲出八十一位破玄境武僧组成的大阵?虽然暂时没人能伤得了他,但他就没有力竭的时候?

老乞丐越急,头脑越是清醒,面对九九八十一位武僧的轮番攻击,老乞丐伸手在周身画出了九个大圆,将身体遮的严严实实,任由精钢长棍打在周身的圆圈之上,一心寻找大阵的破绽。

北山和尚站在阵外,小心的操控困龙锁天塔,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大阵一成,任你是归玄境强者,怕也插翅难逃。

老乞丐前后三次冲阵,皆被长棍拦回,无功而返。

待得再度稳定心神,老乞丐越看越是心惊,困龙锁天大阵,似乎找不到丝毫破绽。

今年一百四十岁高龄的江州观武阁老阁主杜之远,自知时日无多,得知青华诀消息后,立即遣大弟子杜诚带领本门三十六名精英弟子赶赴广陵。

江州到广陵尽是水路,虽远隔千里,但一路顺流而下,最多两天便能到达广陵,可谁料这几日长江涨水,三十六人乘大船途经襄城郡时,谁料江水决堤,整个襄城郡几乎都被决堤的江水淹没,一行人不忍看生灵涂炭,在襄城郡一逗留就是两天,因此才没赶上太玄观一战。

待他们来到广陵城下时,广陵城已是城门紧闭,戒备森严,任何闲杂人等不得进城!

太玄观。残阳如血,彩霞满天。

阵中的老乞丐由刚才的寻找破绽变为现在强行破阵,由于实力被困龙锁天塔削弱至破玄境,发动的玄术威力大减,但老乞丐终归是高手,强横无匹的玄术还是对录宝寺武僧造成不小的伤害。

不过录宝寺也有对策,老乞丐每发动一招玄术,都由临近四五名武僧合力抵挡,随后阵型立即变换,老乞丐想要找到突破口强行破阵,自然不是那么容易。

人力终有尽时,老乞丐且攻且防间,体力渐渐不支,汗水浸衣,脸色由红润转苍白。

杨本心里很急,恨不得自己冲上去,却一直被卫海师叔攥着手臂挡在身后,也就在这一刻,杨本心中萌生了成为强者的渴望,杨本悄悄挺了挺胸膛,感受着胸前那本青华诀,眼神变得炽热。

太玄观的老道士们也很急,若是老乞丐败了,他们今天恐怕也都难逃一死,虽然他们都已经不在乎生或死,但心里还是希望这位并不怎么熟悉的老乞丐能打赢。

不出所料,老乞丐就在众目睽睽下被一棍砸在胸前,一个踉跄,随后又被十几根长棍打中后背,吐血倒地……

北山和尚收了困龙锁天塔,走近老乞丐。

“你败了,青华诀,交出来吧!”北山手一伸。

老乞丐嘿嘿一笑,挣扎着慢慢站起身来。

众多武林同道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青华诀,让无数人垂涎三尺。

杨本看着伸出手的北山,又急又怒,忽听有人轻唤他的名字,转头看去,竟是老观主正笑眯眯看着自己。

杨本走到老观主身前,老观主轻轻摸摸杨本脑袋,从袖中掏出一本老旧的经书,塞在杨本胸前。

“这本经书你先暂时替为师保管,今天若是我死了,这本经书便赠与你做个念想吧!”老观主说的很慢,表情凝重,像是交待比他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杨本低头不语,待含泪再抬头时,老观主早已走向那座号称举世无敌的困龙锁天阵。

“贫道李问天,请教贵寺的困龙锁天阵,还请不吝赐教!”老观主声音洪亮,是说给面前的北山听的。

老乞丐听见李问天这个名字,猛地转过身,看着老观主,嘴唇颤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那小徒儿心性不错,资质也尚可,只是年纪还小,定要对他严厉教导,以免误入歧途!”这些话是老观主说给老乞丐听的。

“你真的是李三问?”老乞丐问的有些唐突。

老观主笑而不答,只说了句“切记!”,随后朝老乞丐轻轻一推,一股柔和的力道将老乞丐送出了困龙锁天阵。

远处的魏书青听说老道士自称李问天,惊讶的“啊”出声来。

“莫非是那个李问天?”

“哪个李问天?”魏叮儿好奇追问。

“六十多年前的李问天,江湖人称他为李三问,太玄道第十一代道主,每日三卦,每战三问,从未破例,销声匿迹几十年,没想到竟然出现在这里!”

“太玄道是什么?”

“是一条路,通天的路”。

而就在江湖大小门派齐聚太玄观之时,花双教两姐妹果断向南朝所有分舵下达了一条命令,四十六郡所有教众立即撤离各分舵,隐匿所有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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