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陈哲夫人在熊熙光的办公室坐着还没有离开，汤峻已经得到了陈哲夫人出现在熊熙光办公室的消息。可见小地方毫无秘密可言。汤峻有一事不明，陈哲夫人既然已经托了人，舍得通过吴智刚花费重金，要打通关节了，怎么可能又舍近求远？况且，案件目前还处在警方的侦查阶段，流程上要走到法院这一步，中间还隔着检察院这一关，陈哲夫人为什么提前去找法院了？是不是吴智刚泄露了消息？可是事情在时间点上，也不可能这么巧哇？而且，吴智刚又哪里清楚实际的办案过程？汤峻要与吴智刚通话，必须马上问清原因，或许是吴智刚两口子耍小聪明，是他们自己在瞎说呢？如果不是，那就一定是内部出现了漏洞，或许专案组里有内鬼？
办公室没有闲杂人，汤峻说话也无需顾虑太多，在表达方面他尽可以隐晦一些，被人听到支言片语，也悟不出什么道道来的。这是吴智刚退还四十万之后的下午三点，陈哲夫人还在熊熙光的办公室，与熊院长请教之时。
汤峻：“喂，你早上跟我说的那事，你回去跟宋湾酒厂的人，你是怎么反馈的信息？是不是你添油加醋了？”
吴智刚听出来是什么事，但他不知何故。吴智刚：“我没有，我跟媳妇都没说这事儿，我总得给大哥你留出考虑的时间吧？我着什么急？”
汤峻：“你真的没有回去多说话？没有说你不该说的？说了就是说了，说了你就承认，说了你别又不想承认。”
吴智刚：“大哥，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我还等着你想通了好回我个话，这才是我想要的；然后，我再把结果告诉他们几家知道也不迟呀！”
这符合吴智刚的小算盘逻辑。
汤峻：“既然你没有乱说话，一定是你媳妇乱说话，错不了的，俗话说，兔子的腿，女人的嘴，回家告诉你媳妇，今后可得留好把门的！误我大事，别怪我对你两口子不客气！”
吴智刚：“没有哇，汤局，真的什么也没说，大哥你那边只管捺着葫芦不开瓢，这事……还没轮到小弟该说话的时候嘛。”
汤峻：“你还狡辩，你没说，你媳妇也没说，陈哲家属怎么现在找到你们熊书记家公子熊熙光了？”
吴智刚：“大哥，你可别提这女人，就是这个女人，今天带头坏了我的好事，是她第一个跑到柳沟我家里，二话不说，张口就找我媳妇要钱的……”
汤峻很惊讶，要钱就等于封路，一定是这个女人从哪得到了什么确切的消息了。“你说什么？陈哲家属找你退钱？她怎么敢这么肯定？”
吴智刚：“这我哪知道？十点多一点，这个女人就跑我家了。我中午提前一个多小时下班去给她们几家还钱。”
汤峻心说：“不好，我这边九点多点，樊光明找来开会，十点多消息就传给了陈哲媳妇，这是有人故意所为！”
……
第二天一早，专案组的所有队员，都按照昨天接到的通知，早早地来到局里，自觉地在会议室等着领导随时过来开会了。
苏武问屠豆中队长，“屠队，是不是专案组要增加人手了？”
屠豆说：“有这么回事，昨天通知你开会，不是跟你说了吗，怎么又问？”
苏武问：“是陶支队要加入吧”
屠豆说：“这我可不知道，昨天开会时，领导没有透露。你是怎么听说的？”
“我瞎猜的，领导昨天去医院看陶支队了。应该就是了。”
“领导在忙什么？”
“领导在开闭门会，汤局好像很生气。”
这时候，局长的秘书找到会议室，“屠豆队长，局长叫你去！”
屠豆起身去了局长室。
局长室里气氛紧张。
在场的，从樊光明政委，到曾凡大队长的表情都极其严肃；另外还有一位，就是刚才苏武提到的陶亮支队长。陶亮似乎不受什么影响，与己无关似的，表情平淡。
汤峻说：“屠豆，今天专案组开会之前，我和政委要先作一个小范围的调查，对我下面提出的问题，你要跟组织上说实话。调查的内容，就是有人走露了专案组的办案信息，在叫你过来之前，我都问过了，现在就该问你了。当着在座的这些人的面，你要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得隐瞒；你听清楚了吗？”
屠豆答：“汤局，我听清楚了。汤局，你请问，我保证有一不说二，有二不说一，全部说实话，俺从来就没有半个字的瞎话；想从俺嘴里吐出半句瞎话来，除非是俺在做梦，那是大了意了。”
樊光明：“领导审查你，你还敢在这造？”
屠豆：“政委，不说不笑，咋热闹呢？”
汤峻：“想热闹，去到剧场热闹去。下面回答我的问话。你昨天上午从我这散会以后，你去什么人那里了？跟什么人打过电话，说起过在我这开会的事情了？”
“我没有打电话，也没有见什么人，我直接回中队哩。”
“回去跟什么人说起过，你在我这开会的事情了？”
“说哩，都说哩，我跟中队的人说了，让他们全都准备好，今天来市局开会。”
“都有谁？”
“苏武他们……中队里的所有的人吧，十一个人，一个都不少，全都等着俺带回领导的指示。”
“说话放屁，我给你有指示吗？”
“有，有指示，汤局你让俺回去准备好卷宗，今天移交给接替的人；俺一回到中队，立即就跟大伙布置哩。”
只能问到这了，再问就没必要了，更不能逮着十一个人全部问一遍了，再这么问来问去，恐怕只会问出笑话了。
汤峻：“屠队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些？因为你无意中走露了消息，现在涉案人员的家属正在加紧活动，目前，我只能判定你是无意的，你也没有想隐瞒什么。但现在还是没有弄清楚，到底是谁，是哪个人，出于什么动机，跟涉案人员的家属，透露了专案组的信息。我在这里善意地提醒一下啊，最好透露信息的这个人，他本身也不是恶意的；如果是恶意的，故意的，那毫无疑问，这种行为，就是对我们的直接背叛。我现在重申一下办案的纪律……”
屠豆：“汤局，俺有一事不明。”
汤峻：“说！”
屠豆：“怎么见得涉案人的家属，就知道了咱们开会的事情了？”
汤峻不能说是涉案人员的家属与汤局之间，有一位叫吴智刚的掮客，他是从掮客与涉案人员的家属的一种互动中意外推算出来的，又从陈哲夫人的异常活动姿态中检验到了前面推算的可信性，没有这种对内部人员情况的了解，陈哲夫人不敢找吴智刚要回她的那笔救人的钱。
汤峻说：“有人给涉案人员的家属透露情报，咱们昨天在这，九点钟开个小会的信息，涉案人员的家属，居然在昨天的十点钟，就得到了咱在这里开会的信息，在座的认真地想过没有，中间连一个小时都不到。但是，只要你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太自责，今后注意就行了。我可以用我从警二十多年的经验告诉你，通常情况下，干扰的声音越大，反而越说明他们心虚，也反衬咱们快要如愿地把案件给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