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去看被撞倒的自行车,后车轮已经扭曲变形,扭成了一个椭圆,再想骑它走应该是不可能了。小伙子四处张望后,看见不远处有一间修车铺,他俩抬着自行车赶了过去,小伙子上前砸开了修车铺屋门,修车老头看了看被撞的车况,说:“问题不大,可以很快修好。”
女孩子说:“我急着要用,您多长时间能修好?”老头抓抓脑壳说:“我可以连夜修理,你明天一早来骑就行。”女孩子为难地说:“我这就要骑着回家,你能不能马上给修好?”老头说:“那怎么可能?这玩意儿是铁架子,又不是用面捏成的,这需要拆开一点一点修,最快也得明天早上。”
借着屋里雪亮的灯光,趁女孩子和老头说话时,小伙子悄悄打量了她一番,女孩子有一张清秀可人的脸孔,大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正当他痴痴地盯着女孩子看时,对方好像有所察觉,扭脸也来看他,四目相对,小伙子赶忙闪开目光,对老头说:“老大爷,请你费心好好给修理,麻烦您了。”他郑重其事的态度让老头有点莫名其妙,忙说:“我就是干这个的,不麻烦,修不好不要钱。”
俩人出了修车铺,女孩子叹了口气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小伙子问:“你家住什么地方?”女孩子说:“挺远的,在郊区。”小伙子说:“你打算怎么回去呀?”女孩子说:“我正为这发愁呢,那地方不通公共汽车,出租车也不好找。”
小伙子试探着问:“要不然我骑车送你回去?”女孩子迟疑着问:“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小伙子说:“别问我是谁,学雷锋做好事,我从来不留姓名。”
女孩子笑笑说:“可是,我担心你会干坏事啊?”小伙子问:“你看我像坏人吗?”女孩子说:“坏人往往是伪装成好人才出来做坏事的。”小伙子说:“你的警惕性蛮高嘛,我如果不说呢?”
女孩子说:“那我就自己走着回去。”小伙子瞧了瞧黑蒙蒙的街道,说:“别,这条路很偏僻,如果被人贩子盯上,一口袋把你装走,弄到山里卖给农民当媳妇,那可就把人家农民兄弟给害惨了,他们挣钱不多,根本养不起你们这种城里媳妇。”女孩子说:“你再胡说,我可真的走了。”
小伙子说:“我做好事还要被人怀疑,真是好人难当。”女孩子说:“你既然自称好人,那就说说你的名字,我也可以给你写封表扬信呀。”小伙子反倒无奈地,清清嗓子说:“好吧,你听仔细,给写表扬信的时候别弄错了。本人姓名薛正平,性别:男,爱好:女,年龄二十四,身高一米八一,文化程度大专,家庭成分贫农,政治面貌团员。现在就职于腾达公司,月工资两千五百元,至今单身,尚未婚配,也没有女朋友。”
女孩子忍不住笑了,说:“你干什么?播征婚广告呢?”正平说:“不用麻烦你严刑拷打,我可都全盘招供了。您呢?尊姓大名?”女孩子说:“出于安全,女孩子的名字不能随便告诉你。”
薛正平说:“你倒是安全了,我可就危险了。”女孩子说:“你一个大男人会有什么危险?”正平说:“男人一样很软弱,半夜三更送你回家,谁知道你是人还是鬼?万一遇见了聂小倩,我的命还要不要了?”女孩子说:“我就是聂小倩,敢不送我回家,现在就要你的命。”
女孩子坐上了正平的自行车后座,还不断伸手指点着方向,让他或直行或拐弯。女孩子问:“刚才撞我的汽车是什么牌号?你记住了吗?”
薛正平说:“你是聂小倩,我可不是孙悟空,没长着一双火眼金睛,这黑天半夜的路灯又不太亮,哪里能看得清车牌号?当时只顾看你了,长这么大头一回亲眼目睹,汽车是怎样把人给撞飞的。我严重怀疑你曾经练过体操,你飞出去的时候,空中姿态很优美,先是腾空而起前空翻360度,又转体180度,如果你再要稳稳地站立在草坪上,完全可以获得奥运会跳马金牌,只可惜你‘呱唧’一下摔在了草坪上,接着又打了两个滚。我这个裁判只能给你打零分。”
女孩子说:“看见别人被车撞了,你一点同情心也没有,话里话外的还幸灾乐祸,你素质太差了。”
薛正平说:“不怪我幸灾乐祸看热闹,如果你‘咵嚓’一声摔在马路上,血光四溅血肉横飞纹丝不动了,跟死猪一个样,那才是受了重伤呢。你年纪轻轻的,又落在了草坪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结果也不出我的所料嘛。你要永远铭记今天这个日子,被汽车撞了居然毫发无损,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而且更幸运的是你遇到了我这样一个好人,才帮助你脱离了苦难。”
女孩子说:“你少来,哪里是你帮助我脱离苦难?我本来就一点事也没有,安然无恙全靠我自己的幸运。开车的家伙太可恨,撞了人就跑,也不停下来看看伤者的情况。”
正平说:“就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像我这样道德高尚的人越来越少了,你可要永远记住我的名字。”女孩子说:“当然喽。我之所以遇到车祸,你也有一半的责任。先前在背后一直跟着我,还鬼哭狼嚎唱歌的就是你吧?”正平说:“没错,正是小生。”
女孩子说:“你在后边老跟着我,我心里害怕才拼命骑车往前跑,心慌意乱,过十字路口时也没注意看左右情况,这才被车撞上了。万幸我啥事也没有,如果我这回被车撞死了,你和那开车的司机都是凶手。我反正已经知道你的情况了,要是明天发现我受了内伤,就找你负责。”
薛正平说:“早知如此,我真该像那个司机一样撒丫子走人。既然你想赖上我,我也没办法,我也希望对你负责一辈子,你想要钱,我就给银子;你想要人,我就献终身。随便你。”
女孩子说:“呸!谁稀罕让你献终身,白给也不要。”说话间已来到了地方,女孩子跳下车说:“我和朋友租住的房子就在前面,麻烦你送我回来,谢谢了。”
正平说:“听你的意思,咱们拥有同样的身世,都是城市打工族,同是天涯沦落人,告诉我你的名字可以吗?”女孩子莞尔一笑说:“如果有缘分,我们或许还会再见面的。”她挥了挥手就翩然消失在了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