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青丝用罗兰紫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少夫人,你可是有身……”那丫鬟话未说完,完完全全结巴住了。
因为主子绯色绣花鞋底前,有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眼见着即将发生的事故,就忍不住惊叫!
“小笨蛋,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华墨羽担忧圈住女子的小蛮腰,在她娇俏可人的脸颊上,亲亲一吻。带去给女子无限的脸颊通红。
“有个毛毛糙糙的娘亲,真是难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华墨羽一边还调笑,俊美儒雅的脸上浑然是幸福的味道。
这个冒冒失失的女人在他生命最晦暗的时刻,冲进他的生活,急剧充斥在他一颦一息呼吸之间。
“哼,别想说,能成为我们的孩子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我一定会倾尽所有保护他,守护他!尽管我是真得急性子!”
“所以你得改改,你这么急着又为作甚?”
“还有什么事,私塾的一帮孩子们,等着我给他们讲故事呢!”曾经如若她不是冲着私塾的可爱孩子们去,也不会注意到一位笑得俊雅翩翩大男孩,只是当时的他还想情感刚到创伤,她只是抱着予人快乐善良本性,徐徐靠近他的身边。
“好,那我们一起去!”
昔日悠长的弄堂里小私塾,如今朗朗的读书声通彻整条巷子里的青砖白瓦,绿意斑驳的阳光下都是一张张明媚、稚气的孩子脸。
竹椅的摇摆上有艺雅甜甜的微笑,她深深注视着被孩子们簇拥起来的‘大男孩’!就好像是铭刻在心底的熟悉画面,仿若早在千百年前已经在这块地方相遇了千百遍!
画面从此展开,
“公主,你这又是去哪儿?如果被皇上知道——”老嬷嬷追逐前边跑步飞快的天真少女,一边身子大不如从前,气喘吁吁了。这么位小公主,从小就不让人省心!
“别提父皇了,他把母后残酷打入冷宫——还——还宠幸一个男子——”艺雅就来气,这已经不是当初宠她、爱她的父皇了!
“公主——此话可说不得啊!”
“有什么说不得的,这就是事实!他把母后打入了冷宫!还灭了外公一家,最疼我的小舅他都不在了!”本来还气鼓鼓的,一转眼变得泣不成声。
“公主,你别哭啊——”老嬷嬷焦急,嘴里犯嘀咕了,都是皇帝的女儿,两位公主长得貌美如花,美艳动人。
大公主呢,就算是亲生母亲被打入冷宫,自己的外公一家被无门斩首,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情感,而且活得依然潇洒自脱!随即又找了丞相之子——英俊潇洒、年轻有为的状元郎,风风光光的嫁了。
而面前这位二公主呢,就像一眼就能望穿的白纸,喜色露于表,哀伤藏不住!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活似活蹦乱跳的白兔子!实在招人喜爱!
“公主你得学学长公主,作为公主之尊,保持尊贵舜华,且仪态万千!”嬷嬷语重心长道。
“屁啦!父皇都没有当皇帝的样子,上梁不正还需要下梁不歪吗?”艺雅不去理会嬷嬷的苦口婆心,继续埋怨道:“我不要再呆在该死的皇宫了!这里死气沉沉的,一点也不好玩!”
艺雅一把擦掉了眼泪,情感转换得极快!这点竟然跟她的舅舅——慕容琦夜性格极像!
“不想在皇宫里待着啊?那就像长公主一样,找个如意郎君,可以住到夫郎家!”
“哼,我才不要像大姐一样!嫁个男人不爱自己有什么意思?”艺雅自然瞧得出,大姐就是一厢情愿,逼着夏家娶。估计大姐不会明白,就算凭借她公主的尊贵身份也丝毫得不到对方的任何怜悯之色!因为没有爱——只有冷漠的相敬如宾!
“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在冷宫自杀了——”那仿若是划破天际的哀悼,整个皇宫里气氛陡然穆色了许多。
最让艺雅寒心的是:父皇的冷漠,昔日最爱的妻子香消玉焚,在他看来,如同一缕清烟,飘过了,就烟消云散了!
艺雅披麻戴孝守在灵柩前,最终像这位陌生的父皇要求,离去皇宫至琼楼庙宇为母后的亡灵超度!
“父皇,我想去灵隐寺诵经好为母后超度!”
“父皇知道你有孝心了,可是——”
“父皇,你知道吗?母后去世的样子有多凄惨!一丝白带了断了自己,我想吃去寺庙领禅,一是为母后的亡灵超度,好让她走得安心点,二也是为了父皇的江山社稷,诵经祈祷南晴国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三则是我小小的心愿,女儿想要休养身心,您不是时常说女儿太急冲吗?如今经历此事,女儿想心也该沉淀下来了!所以请父皇准奏!”
“既然如此,准奏吧!想父皇了,就回来——”
“谢父皇恩准!”
没过多久,艺雅公主就简单打包行李来到灵隐寺,这大名鼎鼎的佛教圣地灵隐寺就坐落于开华府的城郊处。
这位艺雅公主确实虔心诵佛了个把月,终就把持不住枯燥的日子,时常跑下山来去玩耍。
不过她喜爱吃城北那家包子铺的小笼包吃,每当日近黄昏的时候,吃满满一笼新鲜出炉的小笼包,成了她幸福的指标。
可是随之她也发现,几乎每天总有个长相俊雅的雪衣华服男子买一车的包子推走。然后总有一群稚气未脱的孩子围着他亲昵的叫大哥哥。她的日常习惯也就是瞧着俊美如玉的男人暗自出神!
终于有一天艺雅认识到,痴迷的守望就是喜欢的一种方式,她决定把这种守望转化为贴近。
“喏!这是给你的——”艺雅托着一笼小包子递过去,蒸笼上的烟雾还在徐徐冒着。
透过氤氲的迷朦,一双秋波灵动的眸子尤为撩人!
华墨羽面对突如其来的包子,有一震的晃神,平静反问道:“你说得是我?”
“对啊,除了你没有别人,我总是瞧见你给小孩子们送吃的,我觉得好人有好报,你也需要一份礼物,以资鼓励!”
“那好,我就当时鼓励收下了!”他正欲接过,结果女子攥着不肯放了,这样僵持许久,艺雅缓缓说道,“我给的不仅仅是鼓励!”
“呃?那是什么呢?”华墨羽渐渐把手放开,他的眼神处于流离状态,对待面前的女子,只是礼貌性地随口一吻,热气腾腾的包子似乎根本没有引起他的兴趣。
艺雅急急解释道:“我喜欢这家店的小包子,我把每天能吃到新鲜出炉的包子视为最幸福不过的一件事。我把包子送你,是想把我的那份幸福也给你——”
听闻此话华墨羽确实震惊了,不过那只是存在于一下下,他过了懵懂莽撞的年纪,如此她的话语在他看来有太多天真,却又不失美好!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的幸福和你的包子无关!”是啊,他不会因为多出来的一笼包子就感到多快乐,相反地,他总觉得自己活在空虚无度之中。
是人都忍受不了,新婚的妻子在拜堂成亲之时和另外的男人跑了!一切一切的心血付诸东流,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就算再明朗的天对他来说都是灰蒙阴暗的!
“你别这样说。真得,这包子有种不同的味道!”艺雅有一丝难过于他的若即若离的感伤。
轻踮起脚尖,靠近他修长的身子,随手一个包子强行塞进了他的嘴里。
华墨羽被迫着塞进一个包子,不过在一咬之下,满嘴生想,发现这包子口感柔软,鲜香不腻。细嚼慢咽之下,意犹未尽,原来这包子味道真得不错呢!
一笼冒着热气的小包子,大小整齐,色白面柔,看上去如薄雾之中的含苞秋菊。抬眼凝望对面女子的娇容,想起她说的‘幸福’二字,男子漆黑双眸里逐渐水润开来,印刻在瞳孔的女子变成了另一个,他禁不住痴痴吟叫:“昕儿——”
艺雅惊诧于男子骤然动情的叫唤,甚至于深深震撼于他突如其来的拥抱,裹在他宽厚的怀抱里竟然有种踏实的感觉,滴答滴答滴答几秒的时间流逝!
艺雅恍然清醒过来,挣脱他的怀抱,大声怒吼,也是为了唤醒男子混乱的心志。“我不是什么狗屁昕儿!我是艺雅!我的名字叫艺雅!”
华墨羽被推开的一刻回神,那失声大吼的女子终究不是她——对啊,昕儿一直就是素雅如百合,从上至下浑身散发的清新嫣然,一双如水的眸子看不到瞳孔的焦点,迷朦如苍穹一角悬挂的晕黄弦月。
华墨羽痛苦地转身。该死的!在沈菲昕身边苦苦守护三年,她若即若离,他们俩站立肩并肩的位置,却总有永无止尽的隔阂!
他嗤笑自己的痴情,换来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沈菲昕啊!沈菲昕啊!在你眼里只有一个人。
唯有在他身边,你娇俏脸庞总是晕染桃花的嫣红;唯有在他身边,你的笑靥越烈粲然明媚;唯有在他身边,不再是清冷淡雅的布娃娃了,才是有血有肉,有哭有笑的真女子!
艺雅对着男子离去背影大喊,“你有病啊!”可是得不到男子的任何回应,气得直跺脚,思忖几下,又尾随而上。
这不知不觉中随着他走入了人潮涌动的街市,没想到面前的男子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门庭若市的大酒家。
“喂!你别喝酒啊!借酒消愁愁更愁啊!”艺雅想要夺去他手中的酒杯。
她气得要翻白眼,在座的宾客多是一小酒盅细细品酒,而他是一大碗一大碗的量,分明是想把自己灌醉,真是个笨蛋!以为醉了,就可以麻痹自己了吗?
“你谁啊!多管闲事!”华墨羽嫌弃她碍事,一把推过她,漠视她的存在,继续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