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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宋词(8)

感月吟风③多少事,如今老去无成。谁怜憔悴更凋零。试灯④无意思,踏雪没心情。

【注释】

①秣陵:属丹阳郡。即今南京市。

②建康:今南京市。

③感月吟风:指吟诗填词。

④试灯:未到元宵节而张灯预赏,谓之试灯。

这首词不单是她个人的悲叹,而且也道出了成千上万想恢复中原的人的心情。词作上片写春归大地,词人闭门幽居,思念亲人,自怜飘零。词作下片,承上片怕触景伤怀,进而追忆往昔,对比目前,感到一切心灰意冷。整首词作语言通俗,明白晓畅,对比手法的运用,情感抒发的深沉,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醉花阴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①。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②,半夜凉初透。

东篱③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④,人比黄花瘦。

【注释】

①瑞脑:香料名,一名龙瑞脑。金兽:兽形的铜香炉。

②玉枕纱橱:磁枕和纱帐。

③东篱:种菊的地方。陶渊明《饮酒》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④帘卷西风:西风卷起帘子。

这首词是李清照婚后所作,通过描述重阳佳节把酒赏菊的情景,烘托了一种凄凉寂寥的氛围,表达了作者对丈夫的深切思念。上片总写凉秋情景,下片特写重九感伤。虽然写的是思亲,但是却没有出现相思语句,而是用了叙事的方式,使相思之情自然流露,显得很沉重高雅。

渔家傲

天接云涛①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②问我归何处?

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③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④去。

【注释】

①云涛:云彩铺在天空里像起伏的波浪一样。

②殷勤:关心地。

③谩有:空有。

④三山:古代神话传说中东方大海里有三座仙山,叫做蓬莱、方丈、瀛洲。

这首词气势磅礴,有明显的豪放派风格,是婉约派词宗李清照的另类作品。词中通过梦渡天河,向天帝倾诉苦闷,隐寓对南宋黑暗社会现实的失望,对理想境界的追求和向往。这首词,思路开宕,想象丰富,意境辽阔,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

念奴娇

萧条庭院,又斜风细雨,重门须闭。宠柳娇花寒食近,种种恼人天气。险韵①诗成,扶头酒②醒,别是闲滋味。征鸿过尽,万千心事难寄。

楼上几日春寒,帘垂四面,玉阑干慵倚。被冷香销新梦觉,不许愁人不起。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游春意③。日高烟敛,更看今日晴未?

【注释】

①险韵:即用生疏冷僻、难押韵的字做韵脚。

②扶头酒:容易饮醉的酒。口语中常称上头、缠头。

③“清露二句”:词出刘义庆《世说新语·赏誉》:“于是清露晨流,新桐初引。”两句话。

这一首别具一格的闺怨词,写的是春日离情。全词从上片的天阴写到下片的天晴,再从前边的愁绪回到后面的轩朗,条理清晰,层次井然。词中感情的起伏和天气的变化相谐而生,全篇融情入景,浑然天成。

点绛唇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①。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

倚遍阑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②,连天芳草,望断归来路③。

【注释】

①“寂寞”二句:此系对韦庄调寄《应天长》二词中有关语句的隐括和新变。

②人何处:所思念的人在哪里?

③“连天”二句:化用《楚辞·招隐士》“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之句意,以表达亟待良人归来之望。

这是一首借伤春写离恨的闺怨词。上片写伤春之情,下片写伤别之情。全词情词并胜,神韵悠然,层层深入地揭示了抒情女主人公心中无限愁情,刻画出一个爱情专注执着、情感真挚细腻的深闺思妇的形象。

蔡伸

蔡伸(1088-1156),字伸道,自号友古居士,莆田(今属福建)人。书法家蔡襄之孙,政和五年(1115年)进士,官至左中大夫,着有《友古居士词》。存词175首。

苏武慢

雁落平沙,烟笼寒水,古垒鸣笳声断。青山隐隐,败叶萧萧,天际螟鸦零乱。楼上黄昏,片帆千里归程,年华将晚。望碧云空暮,佳人何处?梦魂俱远。

忆旧游,邃馆①朱扉,小园香径,尚想桃花人面。书盈锦轴,恨满金徽②,难写寸心幽怨。两地离愁,一尊芳酒,凄凉危栏倚遍。尽迟留,凭仗西风,吹干泪眼。

【注释】

①邃馆:深深的庭院。

②金徽:代指琴。

这是一首表现羁旅生活的词作。上片写景,意境悲凉;下片写对昔日美好时光的追怀。本词含蓄深婉,跌宕有致,运笔精妙,视角独特。以乐景写哀情,把相思之苦表现的淋漓尽致,揭示了作者的羁旅愁思和悲凉心境。

吕本中

吕本中(1084-1145),字居仁,号紫微,寿州(今安徽寿县)人。宋高宗朝,做过中书舍人(审阅公事、草拟有关诏令的官史)等官职。他赞成恢复抗金事业,同时也要求政治清明。因得罪秦桧,被免职。学者称为东莱先生。清新,具有民歌的气味。今传《紫微词》。

踏莎行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

恼人①风味阿谁②知?请君问取南楼③月。

记得去年,探梅时节,老来旧事无人说。

为谁醉倒为谁醒?到今犹恨轻离别。

【注释】

①恼人:惹人烦恼,撩拨人。

②阿谁:犹谁人、何人。

③南楼:泛指楼阁。

此词通过咏梅抒写离情别恨。雪里梅花,冰清玉洁,江山如画,景物多么奇绝。对此良辰美景,不禁想起去年此时,月下携手探梅,情意绵绵,遂别有一番恼人风味萦绕于心。小词含婉清丽,余韵不绝,情从景生,浑然天成。

陈与义

陈与义(1090-1139),字去非,号简斋,洛阳(今河南洛阳)人。宋徽宗时进士,授开德府教授,累迁太学博士。南渡后,遂避乱襄汉,转湖湘,逾岭峤。后召为兵部员外郎。绍兴六年(1136年),拜翰林学士,知制诰。七年,官参知政事。他以诗着名,是江西诗派的要员之一。有《简斋集》,附有《无住词》十八首。

虞美人

张帆欲去仍搔首①,更醉君家酒②。吟诗日日待春风,及至桃花开后却匆匆。

歌声频为行人③咽,记着樽前雪。明朝酒醒大江流,满载一船离恨向衡州。

【注释】

①搔首:忧愁貌。

②君家酒:指朋友送别之酒宴。

③行人:作者自指。

此词抒伤离恨别之情。先记席上情景,后想别后情状。虽是伤感之事,但“张帆欲去”、放怀痛饮的气慨毕竟不同于“执手相看泪眼”的颓丧。篇幅虽短,却一波三折,跌宕有致,顿挫有力,可见此老胸中丘壑。

临江仙

高咏楚词①酬午日②,天涯节序匆匆。榴花不似舞裙红。无人知此意,歌罢满帘风。

万事一身伤老矣,戎葵③凝笑墙东。酒怀深浅去年同。试浇桥下水,今夕到湘中。

【注释】

①楚词:即楚辞。此指屈原的作品。

②午日:端午。

③戎葵:草名。即蜀葵。

作者在端午节凭吊屈原,抒发了自己的爱国情怀。上片吊古伤怀,饱含亡国之痛和身世之慨。下片抒写爱国情怀,感情更加深沉。全词笔调深婉,蕴藉深厚,语言峻拔,有豪迈之风。

临江仙

忆昔午桥①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②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③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注释】

①午桥:在洛阳之南。

②长沟:指大江大河。

③疏影:指月光映照杏花而投在地上的稀疏的影子。

这首词作者通过对自己当年在故乡洛阳开怀豪饮生活的回忆,抒发了亡国之痛和身世之悲。上片回忆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展现出北宋末年的承平之乐。下片感慨战乱以后自己辗转南方各地,备尝艰辛。这首词疏快明亮,浑成自然,水到渠成,不假雕琢。

张元干

张元干(约1091-1170)字仲宗,长乐(今福建长乐)人,自号芦川居士。政和初,为太学上舍生。宣和七年(1125年),任陈留县丞。靖康元年(1126年),金兵围汴,入李纲行营使幕府,李纲罢,亦遭贬逐。后触怒秦桧,被捕下狱。晚年漫游江南,客死异乡。有《芦川归来集》。

贺新郎

曳杖①危楼去,斗垂天,沧波万顷,月流烟渚。扫尽浮云风不定,未放扁舟夜渡。宿雁落、寒芦深处。怅望关河空吊影②,正人间、鼻息鸣鼍③鼓。谁伴我,醉中舞。

十年一梦杨州路。倚高寒、愁生故国,气吞骄虏。要斩楼兰三尺剑,遗恨琵琶旧语。谩④暗涩⑤、铜华尘土。唤取谪仙平章⑥看,过苕溪、尚许垂纶⑦否?风浩荡,欲飞举。

【注释】

①曳杖:拖着手杖。

②吊影:形影相吊,表示孤独无依。

③鼍(tuò):即扬子鳄。鼍皮可以做鼓。

④谩:徒然。

⑤暗涩:形容铜上生锈,暗然无光。

⑥平章:评论。

⑦纶:钓鱼用的丝线。

上片写景,描绘月夜登楼所见,境界壮阔,情调悲凉,暗喻局势艰难动荡,当权者醉生梦死,爱国志士孤立无援,国家已经处于危急存亡之秋。下片融情入景,对朝廷执行妥协投降政策,排斥抗战派,英雄无用武之地,表示了无比的悲愤。此词意境阔大,慷慨悲壮,大义凛然。

石州慢

寒水依痕①,春意渐回,沙际烟阔。溪梅晴照生香,冷蕊数枝争发。天涯旧恨,试看几许消魂,长亭门外山重叠。不尽眼中青,是愁来时节。

情切。画楼深闭,想见东风,暗消肌雪②。辜负枕前云雨,尊前花月。心期切处,更有多少凄凉,殷勤留与归时说。到得再相逢,恰经年③离别。

【注释】

①寒水依痕:谓江水仍寒,岸边往年的水痕清晰可见。

②暗销肌雪:雪白的肌肤悄悄消瘦。

③经年:过了一年。

这是一首思归念远之作。上片也以写景开启,但不像上首写得壮丽飞动,而沉静空阔。下片仍写想象中佳人形貌,而殷殷牵挂之意自然流出。整首词语言质朴,浅显流畅,气势豪迈,有东坡遗风。

浣溪沙

山绕平湖波撼城①,湖光倒影浸山青,水晶楼②下欲三更。

雾柳暗时云度月,露荷翻处水流萤,萧萧散发到天明。

【注释】

①波撼城:形容水势浩大。

②水晶楼:四面环水的屋宇。

这首词写湖光山色之美。通过对湖光倒影、飞云度月、青山、雾柳、露荷等自然物景的描写,表达了作者沉浸在自然风光中的流连忘返的感情,流露出一种闲适、潇洒的超脱情怀。全词情景相生,以动衬静,明朗清丽,浑然一体。

贺新郎 送胡邦衡待制

梦绕神州路。怅秋风、连营画角,故宫①离黍。底事昆仑倾砥柱,九地黄流乱注,聚万落千村狐兔②?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③悲难诉。更南浦,送君去。

凉生岸柳催残暑。耿④斜河⑤、疏星淡月,断云微度。万里江山知何处?回首对床夜语。雁不到,书成谁与?目尽青天怀今古,肯儿曹⑥恩怨相尔汝?举大白,听金缕。

【注释】

①故宫:此指汴京(今河南开封市)的宫殿。

②狐兔:比喻金兵。

③老易:容易衰落。

④耿:明亮。

⑤斜河:银河斜转,表示夜深。

⑥儿曹:小儿女辈。

这是一首送别词,这首词表现了作者对祖国山河的沦陷的悲痛,对投降的愤怒,以及对友人的不幸遭遇的深切同情。词极慷慨愤激,忠义之气,溢于字里行间。这首词在当时曾广为流传,并激怒了秦桧,张元干因此而被除名。

石州慢

雨急云飞,惊散暮鸦,微弄凉月。谁家疏柳低迷①,几点流萤明灭。夜帆风使,满湖烟水苍茫,菰蒲②零乱秋声咽。梦断酒醒时,倚危樯清绝。

心折。长庚光怒,群盗纵横,逆胡猖獗。欲挽天河,一洗中原膏血。两宫何处?塞垣③只隔长江,唾壶④空击悲歌缺。万里想龙沙,泣孤臣⑤吴越。

【注释】

①低迷:模糊的样子。

②菰蒲:均为浅水植物。

③塞垣:边界。

④唾壶:盛唾液的器具。

⑤孤臣:孤立无助的臣子,作者自谓。

上片描绘舟中所见,展现出一幅凄迷衰败的秋夜景色,从而暗示出险恶****的政局形势。下片抒写作者的忧国之情,表达驱逐敌寇、迎回两宫、收复中原的强烈愿望。全篇情景交融,语言自然,意境浑成,风格悲壮,流露出深沉的爱国激情。

满江红 自豫章阻风吴城山作

春水迷天,桃花浪、几番风恶。云乍起、远山遮尽,晚风还作。绿卷芳洲生杜若①,数帆带雨烟中落。傍向来,沙嘴共停桡,伤飘泊。

寒犹在,衾偏薄。肠欲断,愁难着。倚篷窗无寐,引杯孤酌。寒食清明都过却,最怜轻负年时约。想小楼,终日望归舟,人如削。

【注释】

①杜若:香草名。

这是一首思归怀人的词作,写于离京返乡途中,抒写旅途为风雨所阻的情景与急切思归的心态。全词情景交融,抒写羁旅愁思,感情起伏动荡,尤工于勾勒铺叙。作者妙于改变抒情角度,设想家乡妻子在思念自己,构思独特。

念奴娇

秋风万里,湛银潢①清影,冰轮寒色。八月灵槎②乘兴去,织女机边为客。山拥鸡林③,江澄鸭绿,四顾沧溟窄。醉来横吹,数声悲愤谁测?

飘荡贝阙珠宫④,群龙惊睡起,冯夷⑤波激。云气苍茫吟啸处,龟吼鲸奔天黑。回首当时,蓬莱方丈,好个归消息。而今图画,漫教千古传得。

【注释】

①银潢:银河。

②槎:木筏。

③鸡林:即新罗,今韩国。

④贝阙珠宫:指龙宫。《楚辞·九歌·河伯》:“紫贝阙兮珠宫。”

⑤冯夷:黄河之神。这里指水神。

此词题画。上片写画面构图,银汉清浅,月色清寒,为下文抒发其悲愤之情铺垫了环境气氛。下片自“横吹”过片,写笛声之高亢激越。群龙惊起,冯夷波激,云气苍茫,鼍吼鲸奔。笛声的悲愤通过画面风起水涌的澎湃气势传达出来,表达了作者慷慨激昂的心情。

兰陵王 春恨

卷珠箔①,朝雨轻阴乍阁②。阑干外、烟柳弄晴,芳草侵阶映红药。东风妒花恶,吹落梢头嫩萼。屏山掩、沉水倦熏,中酒心情怕杯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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