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天早上，我们四个人因为昨晚的彻夜畅谈，导致今天都精神有些萎靡，脸皮粗糙泛着光，在开始之前，为了防止我起不来，我事先定好了一个闹钟，没想到，何玲也在这个时候醒来，看到脸上的情况后，简直让我跟何玲站在镜子前濒临奔溃。
对于去公司的时间，顾沉向来都不带约束自己，连公司里的员工都猜不到顾沉的规律，有时候突袭来一次公司，总能令他们手忙脚乱，因为没有顾沉的存在他们会散漫一些。
猜测哪天顾沉会来公司成了他们一层不变的话题。
顾沉早早就围绕在了厨房前，面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我跟何玲都有点不忍心去打破这幅宁静又美好的画面。
“你说，身为公司的老板，晚点去应该没事吧。”
何玲在桌前一页一页翻动着报纸，头也没抬，看得很是专注。
“应该，哎，他又不是我们这种上班的，我们不迟到是为了那点全勤的钱，而他呢，整个公司都在他手里，这点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我说的对不对。”
我摇摇晃晃的打着哈欠，衣服已经不知道何时换成了睡衣，来不及想那么多，赶紧洗漱完之后，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步晃着下了楼，看顾沉在忙碌，四个人，就我跟顾沉、何玲先洗漱好下了楼，看来陈亦落因为昨晚照顾何玲导致没有休息好，现在还在沉睡中。
“不过也挺好的，你看还能吃到顾沉做的早饭，真好，你以后要是住这，天天都能尝到顾沉的手艺，太羡慕了。”
何玲放下手里报纸，凑过来，小声在我耳边嘀咕，睡了一觉头还在晕乎乎的状态，我有点晃着脑袋，完全没有注意何玲说的话。
“你咋不说话。”
“我还有点头晕。”
“要不，我让顾沉给你弄点醒酒的？”
“不用。”
何玲伸手来搀扶我，我晃得看什么都是重影，两个何玲在我脑子里嗡嗡的，差点又要昏睡过去。
“顾沉！顾沉！”
何玲转头朝厨房喊顾沉，手还扶着我的肩膀，听到何玲的呼喊，顾沉连忙着从厨房里出来，腰上系着的围裙反倒有些跟顾沉这番原本的气质莫名相搭。
“怎么了？”
听到顾沉的声音，我挣脱开何玲，摇摇头努力去看顾沉，也是晃出了两个顾沉的重影。
“许久头晕，你要不给她弄点醒酒的，昨晚的劲还没过。”
“好。”
说完，顾沉又转身回去了厨房，在厨房里寻找着什么东西，很是忙碌又急促。
“来，小久，喝点蜂蜜水。”
最终，捣鼓出一碗水，递到我的嘴边，我抓住碗闷了一大口。
时间过去有二十来分钟，顾沉也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三明治、蒸鸡蛋、清汤面条、包子，一样样都被上了桌。
那后知后觉余下的眩晕也是缓和了过去，只是昨晚实在喝太多，第二天头还是像炸开了一样。
“陈亦落还没醒来吗？”
我们三个人在楼下享受着顾沉亲手制作的早饭，很是满足了空虚的胃。
“不用管他，还在睡得跟猪一样，让他好好睡一觉，上班了可没这待遇。”
何玲把嘴里正嚼着的包子咽了下去才跟我说话，眼睛一直盯着手里被咬的还剩一半的包子，手里抓着包子，一手勺了一口汤顺了嘴里去。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早饭里还有清汤面条配包子的，大概只是因为以前起得晚不吃早饭的原因，我很少见过早饭到底是什么，只知道那些豆浆油条包子，莫名有点惋惜，陈亦落在这个时候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不知道我们此刻在享受。
“吃点这个。”
顾沉推过来一个小瓷罐，又夹起一点面条往嘴里送。
我正疑惑小瓷碗里面是什么，看了看桌上的几样东西，确定是鸡蛋羹后，才打开了盖子，淡黄色的表面，撒了一点褐色的汁，中间还撒了一点儿葱花，没想到顾沉还有这种厨艺。
“我觉得啊，许久。”
何玲吃完了手里那个包子，又继续了她的八卦之路。
“什么？”
“就算顾沉不在那工作，去卖早饭都可以，你瞧瞧他这手艺，这清汤面条，真是绝了。”
“你喜欢就好，不喜欢那顾沉多没面子。”
“怎么可能，会下厨的男人，最迷人了。”
何玲一边夸赞着顾沉，一边又明明知道顾沉就在对面坐着，该说的赞扬的话都让顾沉听得一清二楚。
“是吗？”
向来吃到一半不爱说话的顾沉，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抬头回答了何玲，说完还眼神扫过我，低头继续。
“对啊，这女人最喜欢的不就是会下厨的男人了，你看啊，现在多少女的都懒得煮，宁愿点外卖都不煮，外面又贵，又不营养，当然没有自己做的来得放心咯。”
何玲还不顾形象的嗦起了粉，发出了那种嗦粉的声音，这会顾沉该皱眉了，自小的教育就是吃饭不能出声，何玲是一向大大咧咧惯了，哪管这些，加上地区的习惯，有的地方的确很喜欢嗦粉，何玲不是这儿的人，但从小在这长大，偶尔回趟老家，还能去感受感受一下。
我是习惯了何玲，看她吃得这么开心，我也很享受这个过程。
往小瓷罐里轻轻勺起一块鸡蛋羹还有点晃动，果然，很细腻，在口腔总有一种入口即化的感觉，味道不咸不淡，刚刚好，撒上的葱花给它添加了几分的姿色。
“吃完我送你去公司。”
顾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这时候他碗里已经没有东西了，看样子，他是已经吃好了。
“那被你公司的人看到了就不好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也不远。”
这种情况下，有了一种电视剧里的那一种，男主带女主上班，女主怕被男主公司里的人看到，由此拒绝跟男主同一辆车，又或者在男主不同意的情况下，选择第二种办法，在快到达公司的位置时，女主提前下车，很显然，我选择了第二种。
顾沉脸色暗得很是让人觉得乌云密布在他的脸上，久久不肯散去，何玲尴尬的笑，试图缓解这份尴尬，也还是无济于事。
我们享受完顾沉亲手做的早饭后，何玲极力要求顾沉带上她，顾沉点点头默认了何玲来公司，只是，陈亦落睡得很死，何玲都快把门敲破了陈亦落还是没有被叫醒过来，这个活动自然也就变成了我跟何玲还有顾沉三个人。
车里的空气很是凝重，何玲一个人端坐在后面，本来这种空间很是开阔的，我在顾沉旁边感受到的却是有种寒气从他身上传出来直侵入我身上，冷飕飕的感觉，他紧抿着双唇，手抓着方向盘我都能看到他手背上冒出来青色的筋若隐若现。
顾沉可能是真的生气了，我在他提出一起去公司的时候，直接拒绝了，再提议不要让公司的人看到，这样不好，会误会什么的，在距离公司还有一点距离就下车，这样没人知道我们这微妙的关系，顾沉冷着脸拒绝了，之后在我强烈要求下，他最终无奈同意了这个要求。
“下车吧。”
我一直盯着窗外转瞬即逝的物体，没有说话，车突然的止住了行驶，差点因为惯性把我甩到了前面，情急之下，我又急忙抓住了头顶上的扶手，转头盯着顾沉。
“下车。”
顾沉又说了一遍，语气很生硬，我不紧不慢的解开安全带，独自下了车，很快何玲也已经到了我身边，车子扬尘而去留下一排的尾气，弥漫在空中，淡淡的灰色，还有一股不大好闻的气味，我们都捏了一会鼻子，不让鼻腔里充斥那个不大好闻的气味而导致难受。
“你为什么，既认同顾沉，又拒绝顾沉。”
何玲往前垮了几大步停下来转身看着我，双手背在了后面，微微弯着腰，不解的问道。
我知道是为什么，也不是害怕跟顾沉会怎么样，就是接受不了我爸因为顾沉离开的事情，这是心里一直存在的心结，要解开也是得顾沉。
以前，是为了不想让何玲知道这件事，把心里的伤疤一直藏着，现在，说出来告诉她，未必是一件坏事，我在说与不说，来回徘徊了十几秒，还是说吧，何玲会理解的。
“你们不是总问我，为什么不接受跟顾沉，但是明明又看起来那么喜欢吗？”
“但其实，有种说法就是，不敢在一起，你应该知道我爸爸。”
底下的小石子被我踢得来回滚动，我瞧着那被我一脚又一脚踹开的小石子，萌发了一种伤感的情绪，小石子则被我当发泄物来回踢。
“我知道啊，我之前好像听你提起过，是因为出了一场意外才离开的，但是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你跟你妈妈也应该释怀了吧，现在提起来，是跟顾沉有什么关联吗？”
这其中的关联，不过就是出在顾沉身上，如果不是顾沉又怎么会变成我爸离开换顾沉的存在，心里泛起一点莫名的心酸。
“是，的确有关联。”
我淡淡得回答道，风吹过来把我的刘海从后往前吹得再额头上飘扬。
“我的天，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我听你有次大概说到过，就是读书那会宿舍里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你爸爸，大家都好奇，每次家长会上，都是妈妈，也没听你提起过关于你爸爸的任何消息，那时候我只是以为，你单纯不喜欢你爸爸，所以很少提起，后面我们就关系因为经常没有人，走到一起吃饭，时间长了，你也会跟我说起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后来有一天晚上，我突发奇想的向你询问了这个问题，你当时的脸色很不好，我看得出来，你很悲伤，脸色惨白，咬着嘴唇，停顿了半天，才开口告诉我，你说，你爸爸是为了救一个小男孩，所以出了一场事故，那个小男孩留下来了，而你爸爸却永远离开了，甚至你要经常见到那个小男孩，见到他，你总会想到你爸爸。”
何玲陷入了一片沉思，这件事的的确确，我只告诉过何玲，但是我没有告诉何玲这件事情的具体过程，大概的说明了一下我为什么从来不提起过我爸爸，只是因他离开了，我没法面对，从我的记忆力，没有他的存在过，只是那冰冷照片给我留下一个爸爸大概的模样。
“所以那个小男孩是顾沉？！”
何玲脸色立马就转为了惊叹，一拍手，一下子明白这些原因，我也没有想过，何玲能把这件事记得那么清楚，我告诉她的时候，也就才十五六岁的样子，过去这么多日子，想起来，还有一种，回到那时候青春时代的懵懂。
“你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也没有问起过。”
要是何玲后面问我我也不一定会说那个小男孩是谁，换成那个时候，我把何玲这个朋友看得很重，什么话都会说，现在会顾忌点各自的情况，选择性隐瞒。
“我一直以为你说的是莫念。”
“莫念？”
我想起那个时候，除了顾沉之外，我提及最多的那就是莫念了，因为一直以来都把他当成了弟弟，很多时候，也会在放学的时候顺路一起走，大家都是一条巷子里居住，邻里邻外都会帮衬。
“哎，你不问我，我肯定不会告诉你，那个小男孩的确是顾沉，你想想，我妈对他那么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让我爸爸离开的人，加上他对我也是有一种大哥哥的威严感。”
“许久，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我们那时候每次放学，我们都会在出校门的时候分开，按理我不会跟顾沉碰到一起，但是那个时候，顾沉每次都会在学校门口待着，就跟故意在那蹲你一样，每次都能逮到你，我那时候还挺羡慕你的，有个大你那么多的哥哥，又可以给你买你想要的东西。”
我跟何玲的这段路程，几乎都变成了在回忆过去，只是这个过程有点夹杂快涌出泪水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