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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泣血过往(2)

“大人,不是这样的,罗兰特不是的。他又温柔又体贴,他,不是……”伊丽莎说着也不自信了,她想起第一天见到他,他便差点将她掐死。说着说着眼泪不觉模糊了双眼。

“噢,是吗?”希德比完全不为所动,“你想看看他的真面目吗?”

伊丽莎有些胆怯,但却被希德比拉着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城墙上,伊丽莎慢慢的向城外看去,却被眼前景色惊得不能动弹。

只见平时那温柔美丽的罗兰特早已消失不见了,取代的是一个长着黑色巨翼有着血红色双眸,尖牙的怪物,正在将他面前的兽人撕碎,解剖,生饮他们的血、肉。他全身已被鲜血染红,即便是夜色,却仍然看到他全身流着暗红色的液体,四周满布着浓烈难闻的血腥味道。

伊丽莎慢慢往回退去,整个身体也因害怕恐惧而颤抖着。她转身想逃开这个地方,却被希德比一把拉住,“看着,还有更可怕的。”

伊丽莎被希德比牢牢抓住,无法逃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竟化身为妖魔,内心痛苦无比,无法阻挡在心底深处那温柔美丽的爱人形象渐渐地、渐渐的崩卒、坍塌,直到全部被妖魔取代,而那开始的心痛渐渐变成了害怕,厌恶,恶心,想起自己曾那么深情吻过的唇竟就是现在大肆吞食着血肉的口,她不禁呕吐起来,吐得直到苦胆的胆汁都出来了,黄黄的汁经过嘴中,倍感苦涩。

希德比却只是冷冷的看着,不动声色。转眸看向战局,低语一声,“结束了,伊丽莎,好好看着,他现在还是你的爱人吗?”

“大人,放了我吧,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我要离开这儿,再也不想看见他了。”伊丽莎满脸泪水,苦苦哀求着希德比。

“伊丽莎,不是我不让离开,而是现在还需要你,看着。”希德比一指前方,只见罗兰特已返了回来,一双黑色的翅膀呼呼的随风而来。

忽然看到希德比与伊丽莎站在那里,便向他们冲来,眸中完全看不出认识他们,只是闪着嗜血的光芒。

“希德比大人,”伊丽莎叫起来,“我们快离开这儿,他会把我们也撕碎的。”声音颤抖着,冲满了恐惧。

却见希德比忽然从怀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往伊丽莎的手腕上就是一刀,伊丽莎惊呼出声,“大人,你,做什么?”

希德比不作声,以手捧伊丽莎的血而后便向罗兰特洒去,洒了罗兰特一脸,却见罗兰特接触到伊丽莎的血后定住了身形,渐渐将脸上的血全部吸尽,而后他的面色缓缓恢复了正常,赤色眼眸渐渐褪去,黑色双翼也消失不见了,他又变成了正常的罗兰特。

“伊丽莎?”罗兰特有丝意外,她怎么在这儿,他本已与希德比约好,不让伊丽莎看到他这个样子,而趁她睡着之际他会采好血交给希德比,以此来控制他。却没料到希德比竟将她带到这里。

伊丽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的心已被恐惧完全占据了,看着罗兰特的眸中不再温情脉脉而满布惊恐。

“罗兰特大人,是伊丽莎想见你,所以我只好把好她带到这里来。”

“是吗?”罗兰特不太相信的看向了伊丽莎。

伊丽莎点点头,而后她硬着头皮说:“希德比大人,我累了,您能送我回去吗?”

“当然,伊丽莎。”希德比点头致敬,转身对罗兰特说:“罗兰特大人,我想城主今晚累了,大人也累了,就暂时都休息一下吧。那么,先告退了。”

罗兰特默默的看着伊丽莎和希德比离开,没有作声,心却莫名的痛起来,他是被伊丽莎讨厌了吗?

第二天,很意外,伊丽莎竟请到他的房间找他,尽管她的笑容有些勉强,但还是开口向他道歉,“罗,罗兰特,对不起,我昨晚的表现有些失常,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怎么会?”罗兰特心中如释重负,他以为她永远不会再理他了,“是我吓到了你。对不起。”

“不是,”伊丽莎摇头,“是我不好,都怪我。”说到这儿,伊丽莎清澈透亮的蓝眸看着,“你,现在,还愿意要我吗?”

罗兰特听完,心中大动,一时感动至极,一下拥住伊丽莎,灰眸中那熠熠神采让人心动,“伊丽莎,你,还愿意吗?”

“当,当然。”伊丽莎有些不自在的轻轻下,从罗兰特的怀中脱出,笑着说:“我们去我的房间,好吗?”

“好,当然。”罗兰特虽觉有些不对劲,但伊丽莎的笑容迷惑了他,也许她在害羞吧。这样想着,他不介意的跟着她起出了房间,来到她的房间。

来到她的房间,却见伊丽莎已静卧在床上,如一汪春水令人暇想无数。罗兰特情难自禁,眨眼间已来到她的身边,俯身向她吻去。

却见伊丽莎身形有些微微颤抖,双眸紧闭,眼见罗兰特向她吻来,一只手却偷偷的向枕下摸去。

罗兰特见伊丽莎有些失常,停住动作,“伊丽莎,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紧张。”伊丽莎又笑笑,但手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住了罗兰特。

罗兰特终于把持不住,反主动为被动,轻挑她的樱唇,想更深的汲取她的柔美。

却忽听扑哧一声,接着便有大股的鲜血流出,罗兰特忽然感到胸前一阵刺痛,他低下头看胸前看去,却见伊丽莎手里拿着血色匕首,而那匕首却已深深入他的胸膛,大团的鲜血如盛开的罂粟般妖艳夺目。

“伊丽莎?”罗兰特不能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事实,“为什么?”

伊丽莎此时却已将他一把推开,眼中布满恐怖,全身都在巨烈的颤抖着,“你,你是妖魔,你是妖魔,吸血妖魔。”伊丽莎嘴中喃喃着,脑海中想起那日希德比的话,“他是个妖魔,只能在有用的时候才会让他出来为我们所用,而现在他已经没用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把你我也杀掉。你也看到了,他有多么可怕,如果有一天他失控,你想会怎样?”希德比很想将罗兰特除掉,因为他在,他失却很多控制伊丽莎的机会,连城主之位也拿不回来。如果除去他,那么一切都会回归平静了。

“希,希德比大人,我该怎么做?”伊丽莎颤抖着问道。

“把他杀死封印他。”希德比握住伊丽莎的手温柔的说:“这只有你能做到,伊丽莎,只有你,你会被城中所有的人感激的。”

伊丽莎抬起那蓝眸,一向清澈如水的眸中一片狂乱之色。

“别怕,伊丽莎,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因为这是他的宿命,对他的契约者,就是他的主人,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能杀死主人。”希德比声带蛊惑,“你只趁他不备,将带有你血的匕首入他的胸前,而后对着他喊:以你血之主人之意愿,罗兰特,长眠吧,以血之主人之命将你封印,直到你再次被需要。就可以了。他就会回到那深深的安静的地下啦。”

“伊丽莎,”罗兰特看着那双美丽的双眸中尽是害怕之色,忍着痛伸出手去想拥住她,却在听到伊丽莎的惊叫声中无力停住。

“啊,别碰我,妖魔,真恶心,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个怪物,我竟会和你接吻。”伊丽莎看到罗兰特已无力再反抗她,而且想到希德比说的话,他不可能伤害她,便将那恐惧全部转化成恨与厌恶。

“伊,丽,莎?”越来越虚弱的罗兰特听到伊丽莎的话,心痛无以复加,灰眸中是不至信更是无比的绝望之痛,他的手再次伸向她,想触摸她,却再次被伊丽莎尖叫着阻挡,接着他便听到了那令他心碎的咒语:以你血之主人之意愿,罗兰特,长眠吧,以你血之主人我,伊丽莎之命将你封印,直到你再次被需要,被唤醒。”

随着这莺声细语的咒语,他感到眼皮越来越重,身体无比的疲惫,漫无边际的黑暗随着痛彻入骨的心痛袭来,他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3)

漫无边际的黑暗里,绝对的黑暗,绝对的安静,和绝对的,死寂。

却在如此的死寂中,一丝鲜红的血液自壁上的管中缓缓的注入到了这一处死寂中,流入地中后瞬间消失不见,渐渐的,地上竟显出一个人形,只见他似睡得很沉,闭着眼,有长长的眼睫毛,苍白的脸色,标准希腊式高挺的鼻子,双唇由苍白渐渐转为殷红色,一张美丽的妖艳的脸顿时生动无比。突然间,那一双本闭着的眼瞬时睁开,一双妖冶的红眸令人心惊,但再一转瞬之时竟已变成金色与褐色的相混少见的灰色眼眸。

遥远的地面上传来了一个男人虚弱的声音:卡特龙,以主人之血解除你的封印,醒来吧。而后便没声了。

那殷红的唇微微一哂,一抹冰冷至极的淡容出现在他的脸上,身形一变便成为一团血雾从那细细的管道中逆向而上……

施完回魂术后,卡特龙转身就欲离开,却被床上醒来之人叫住,“卡特龙,以血之主人之命,我现在就有要求。”

卡特龙停住,转身看向他,那是一个身体健壮的中年男人。有着一双威势的双眸。

只见他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把匕首,刀光一闪,他手腕上便有汩汩的血流出,他将手伸向卡特龙,“喝下它,去将外面的联盟军破掉。”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冷冷的命令。

卡特龙冷然看他一眼,没有喝下,转身之际黑色羽翼瞬间展开,已显出了他的原形。

“哼,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是个怪物。”那男人语声露出厌恶的表情。

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声声惨烈的呼声。而后便沉寂无声了。

又过了一会儿,血色眼眸的卡特龙如夜叉之王般直从窗外飞来,嗜血的眸中满布戾气,直冲着那男人而来,却见那男人却丝毫不慌张,将面前一杯盅中早已放好的血,对着飞扑而来的卡特龙扑头盖脸的泼去。

卡特龙被血一击立时一个机灵停下了身形,将血全部亲尽后,恢复了常态。

那男人见他恢复正常,眸中充满厌恶与轻屑的看着他,“怪物。”而后便转回眸就准备离开。

卡特龙怒意上涌,眸中金光大盛,瞬间便掐住那男人的脖颈将其高举离地。

而那男人却丝毫无惧,尽管已被憋的脸色青紫,却还是不害怕,硬挤出几个字道:“你是杀不了我的,这你很清楚。”

卡特龙听到他的话,果然脸色大变,将其用力摔在一边,转身离开城堡,独自到那幽暗的深处让自己平静。

又一天,他受到召唤,同样的情形上演。

一脸的血迹让卡特龙看起来狼狈不堪,再一次狗血喷头,卡特龙仍然怒不可遏。

“听说,你和上一次的主人相恋,最后竟被她杀死,”那男人冷笑着对他说:“知道为什么吗?”

卡特龙没有作声,静静的听着,但心痛却无法抑制的在一瞬间传遍全身。

“因为你是个怪物,没人会与怪物相爱。你更是怪物中的怪物,妖魔中的妖魔。怎么会有人爱上你?”说完,那男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冲满着嘲弄与不屑。

卡特龙又掐上了的脖子,但终于还是无力的将他扔在一边,飞身出窗外。

“哈哈哈,你是个怪物,别把自己当成是人一样,还有七情六欲。”身后传来男人更加肆意的笑声。

卡特龙在林中快速的飞着,茂密的树林伸出的枝枝丫丫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又一道道复合,他丝毫不觉,任那痛一遍遍经过身体,却仍然抵不住心里传上的那阵让他窒息的痛。

又一次,卡特龙再次被喷得满身是血,他依然像个兽一样亲着饲主的血,那样没有自尊的,令人耻笑的。

而这在他清醒过来后,同样成为刺痛他的深入血肉的痛。

他的眼眸渐渐变回灰色,这一回更加了许多人来看,那的城主除要卡特龙不断满足他扩张的欲望外,竟找来了许多的人观看卡特龙变身的狼狈,将他像被养的宠物一样展示给别人看。

卡特龙无法忍受这种屈辱,他拔出了身边士兵的剑,沾上了那残余的饲主的血,一下子入了自己的心脏,大股的血便涌了出来,卡特龙倒地,脸上却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众人皆失色,唯有那男人露出残酷的笑,说道:“没用的,卡特龙,没有我的言灵,你便是再杀自己几万遍,也回不到地下去。”说着,他走了下来,来到卡特龙的身边,将那把剑拔出,在自己的手上用力一划,鲜血四溢,他将自己的血淋在了卡特龙受伤的胸前,那伤口瞬间愈合,不留一丝痕迹,除了那破损的衣物竟找不到他受伤的一点痕迹。

那男人见此情景,冷笑着对他说:“怪物卡特龙,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吧,你没有任何选择。”而后便张狂的大笑着与众人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变得一片阴暗,天边黑云滚滚,雷声大作,滂沱的大雨忽然间铺天盖地而来,斗大的雨点像与大地有仇般狠狠的砸在土中。

卡特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漫天下坠的雨水一遍遍冲刷他遍布污迹的身体,一双灰眸中有着绝望的死寂,于他,生只是悲伤,他们要的只是他的力量,而没有人在乎他是谁,他不是谁,他只是一个利器,一个物件罢了……

克兰蒂斯将思绪拉回,他紧了紧身上的外衣,似乎那时彻骨的寒意与绝望还在心间未曾褪去,让他感到浑身冰冷。

天快亮了,他将斗篷的帽子戴在头上,慢慢的向树林外走去。

丽兹他们应该快到达集沙城了吧,而那城中有着一名精灵,只怕不好应付,而且他隐隐从风中闻到了那些海外之民,曾被称为兽民的东西的味道。尽管,白天对他来说很不利,尽管,他早已决定绝不再无谓的去关心任何事,尽管,他早已决定只做一个杀戮的机器,但,终究,他竟是放心不下丽兹,脚步间已缓缓向着集沙城走去。

他想到了昨晚,他第一次失控,丽兹的吻还隐隐的留在唇间,那带着血的腥甜味的吻。她没有抛弃他,嫌恶他吗?今天,她仍然发出信息四处搜寻他,但,他害怕着,不敢见她,他害怕着伊丽莎那绝然的匕首再次出现在他的胸前,让他再次绝望。那种绝望的痛苦并没有随着时间渐渐离他远去,却只是增加了他对这一次一次复活的厌倦与那自每一个细胞涌出的深深的疲惫,他真的好累,他,真的太累了,何时才能结束这无休止的苏醒、杀戮、睡去,再醒来、再杀戮、再睡去……永不停息,永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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