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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辜负了谁的心?

这晚,豆妞赖着萧玉洛一同入眠。她抱着他的手臂睡得香甜,却不知道他这一晚一直没有合眼,即使闭目养神他也不敢做。他知道失心丸的药性,一旦他进入睡眠状态,他的意念就会薄弱,控制力就会下降,那时药性会在全身快速发挥作用,导致清醒后失去理智。

他不能睡着,不能伤害豆妞,他要将她安全地送回小木屋。

第二天清晨,豆妞睁开眼便看见萧玉洛无比温柔地看着自己,是无限地眷恋和不舍。她的心放下了,还好,他今天没事。

“醒了?”萧玉洛温柔一笑。

“嗯,”豆妞甜甜一笑。

萧玉洛、豆妞、赤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礼,便上了路。

就在快到紫湖的路上,苏无律出现了,“萧玉洛,真是小看了你了。服下失心丸三天,还能如此神清气爽。”

豆妞看到一脸看戏的苏无律,心里忍不住火气上扬。就是这个人,这个自私幼稚的人,害得清尘哥哥成了乱杀无辜的人,她忍不住吼道:“苏无律,你真是个卑鄙小人。”

苏无律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小女人,竟敢这样说他。他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冷笑道:“你不怕他吗?他昨天可是连续杀了五十余人,有的人被他一剑从腰间砍成两段,有的人被他直接削掉了脑袋。哦,他还会杀女人和孩子哦。”

“你给我闭嘴。”赤影以最快的速度打断了他。

萧玉洛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见。但是,他能感觉到手心里的小手,不停地颤抖。是啊,脸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满地的尸体和血液,他都忍不住干呕。他真的杀了他们,杀了那些他曾经饶恕过的人和那些无辜的家眷。他为人的原则,被他自己亲手打破。

“苏无律,你就是个懦夫。”豆妞突然鄙夷地道。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只有豆妞明白自己听到那些话的感受,不是恐惧,不是厌恶,而是无尽的心疼和心伤。

“不是吗?你自己无法接受现实,就将所有的错归结到别人身上,用仇恨来掩饰自己的害怕和不安。”

“你胡说。”苏无律用内力劈倒路旁的一棵小树,阻止她再往下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最清楚。”

“哼,你有心思关心我,还不如关心你身边的人吧。”随后,转身便想离开。

“无律!”一声激动的叫声响起。

原来是随后赶来的苏无由和莫迁。赤影今日一早就给苏无由传信,说了昨日夜里萧玉洛的情形和今日一早决定会小木屋的事情,苏无由简单交代了苏府的事情便随莫迁一路追来。

苏无律愣在当场,却没有回头,而是更加赶忙的离开。

苏无由没有半丝犹豫便紧随而去。

“走吧。”萧玉洛牵起豆妞的手说道。

萧玉洛、莫迁、赤影、豆妞一路沉默了许久,萧玉洛轻声道:“你真的不怕吗?”

豆妞轻轻地摇摇头。如果她看见那个场面,她会害怕,但是只要他一直陪着她,她什么都不怕,如果这是罪孽,要下地狱,就让他们一起下地狱吧。

萧玉洛继续道:“虽然,是因为失心丸的缘故,但是,如果我内心没有一点杂念,怎么会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我是有罪的。”

豆妞看着他淡然的侧脸,她知道,正如苏无律的预言,他已经开始生活在内疚和懊恼中了。

“清尘哥哥,你不会轻易放弃的对吧?”即使传言这个失心丸没有解药,清尘哥哥也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吧?

萧玉洛惊讶地看着微笑着的豆妞,那是对他的信任和支持。

“嗯。”他也微微一笑。他是不会放弃,但是在治疗好之前,他不会任由自己再做些骇人的事,最重要的是不能伤害她。

回到小木屋后,萧玉洛便在钟大叔、钟大婶面前跪了下来。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慌乱地不知道如何反应。

“大叔,大婶,清尘多次向你们保证,不会让你们因为清尘个人的事情受到牵连,却还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清尘不知道如何请求你们的原谅,只能以此表达清尘最真诚的道歉。”

钟大叔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扶起萧玉洛:“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呢?这些都不是你能左右的事情,更何况现在我们不是被你救出来了吗?也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反而是你,”他顿了顿,上下打量着萧玉洛:“我都听送我们回来的人说了,为了救我们你服下了他们的什么怪药,现在身体怎么样?”

“没事。”清尘安慰道。

钟大叔走回座位,坐下,叹了口气:“哎,其实豆妞出去找你之后,我和你婶也想明白了。豆妞既然认定了你,我们要再不认可你们,只是给你们添乱,给自己孩子添堵。做父母的唯一的心愿也就是让孩子过得幸福快乐。只要你们好,我们什么都无所谓。以后,你千万别因为我们两个老人家,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我们都老了,这辈子也算满足了,只希望你们两个好。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叫豆妞如何快乐的生活下去?”

此话让当场的所有人为之动容,可怜天下父母心。豆妞含泪窝进钟大叔怀里,钟大婶也走过来轻轻拍着豆妞的背。豆妞是感动的,也是欣喜的。这个时候,如果清尘哥哥提亲,爹娘一定会高兴的答应。

谁也没有料到萧玉洛下面说的话,他一脸认真地道:“大叔,你这一席话让当下的清尘无颜以对啊。或许,我下面要做的事,还是会让大叔、大婶你们失望。”

所有人,再一次震惊了。

钟大叔、钟大婶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萧玉洛仍然低着头,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大叔、大婶,清尘实不相瞒,清尘所中之毒十分罕见,是否能炼制出解药还是个未知数。这种毒非比寻常,会让人失去理性,意识模糊间会做出写残忍血腥的事情,这种情形已经发生过一次,在没有炼制出解药前,会不断发生。所以,眼下的我,无法照顾豆妞,甚至会伤害豆妞,今日只能辜负你们一片信任。”

钟大叔、钟大婶一脸震惊,豆妞想挣脱她爹的怀抱,阻止萧玉洛继续说下去,却始终挣脱不了。

莫迁低垂着头,眼泪润湿了眼眶。她伟大的宫主为何会变成今日的样子,为何要面对这样的情形,为何要对这样愚钝、不知道好歹、自私的人低三下四?承受这样异样的眼神?

萧玉洛没有抬头,但是早已能猜测所有人的表情和心思,他心里明了自己在说什么,他也知道自己说了这些话的后果,可是他必须这么做。

“如若清尘此生有幸,在豆妞出嫁前获得解药,再斗胆前来请求大叔、大婶重给今日的信任。”

清尘说完,低低地弯下腰,重重地行了一礼。

“清尘不敢再说保证你们不受打扰,但是清尘一定会尽我所能做到。我已经安排了赤影贴身保护豆妞,守护在周围的暗卫也增加了一倍,他们会像以前一样,不打扰你们的生活。”他终于抬头看了眼豆妞,看着她满是泪水的眼眸,他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仿佛都说的艰难:“另外,我昨日已写信给秋山派宋真,如果他愿意,我希望他在我不在的现在或是将来,能够陪伴豆妞左右。”

清尘再行一礼,便转身离去。

“不…….不要,不要丢下我。”豆妞终于放声大哭,身体也不自觉地冲出了牵制,冲了出去,眼看就快拉住清尘时,赤影拦下了她。

“主人心意已决。”

豆妞看着渐行渐远,却始终没有回头的萧玉洛,全身无力。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这样?认为总是不征求她的同意就擅自决定去留?为什么总是认为自己的决定是对她最好的决定?为什么要漠视她同生同死的心?

“造孽啊……!”钟大婶赶上前扶住豆妞搂紧怀里。

赤影没有再说一句话,他的心情也是极度悲伤的,他不发一言地隐去。

莫迁跟在萧玉洛后面,看着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她知道他的心此刻很乱,很乱,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跟着他走了许久许久。

萧玉洛在快出紫湖的时候,停了下来,拿出一张纸递给她:“你先回妙语楼吧,如果查到这上面药材的信息,去无极宫找我。”

“你要一个人回无极宫吗?”

“嗯。那里现在除了你我还有谁能进去呢?”

是的,当日封闭了所有通道的无极宫,还有唯一的进口处,那就是明月溪,只有轻功能达到水上行走的人才能从这个通道进去。

而当今武林,恐怕也只有他萧玉洛和她莫迁的轻功能在此地自由从容的进出。

此刻,他坐在碧湖边,看着榕树下的秋千。

他还清楚地记得:豆妞哀怨的看着他,告诉他,她喜欢这里,当时他看着她悲伤不舍的样子,心里却在窃喜,想着到时候他带她回来,她一定十分惊喜。

这些天,他每天睡觉都将自己关在石室里,然后将机关隐蔽起来。果然,失去理智的自己是不会有太多心思和回忆的,找不到钥匙,出不去的自己,也只能在房间里发泄发泄愤怒。

等累了,清醒过来。他仍然还在石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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