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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暗 恋

英丽和诸葛丰是大学同学,诸葛丰一直暗恋着她但一直没挑明。

英丽实际上长得并不漂亮:胖乎乎的身体,胳膊和腿都圆滚滚的,一走路身上的肉直哆嗦。脸像一个大脸盆 ,又大又圆。眼睛本来就小,可她一直笑眯眯的,所以大学都三年多了,谁也没看见她眼珠子到底是黑的还是黄 的。可很多同学都喜欢她,喜欢她整天乐呵呵的神态,喜欢她乐于助人的热心肠,但最让人迷恋的,是她那让人 勾魂的皮肤,不是刺眼的亮白,也不是病态的蜡黄,而是浪漫的柠檬色。

诸葛丰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她一出现,他的眼就一直游离在她身上,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他都仔细观察 用心分析。他很享受她那灿烂的微笑,得体的举止,优雅的动作,清丽的声音。诸葛也认为英丽很在乎他。上体 育课的时候,英丽帮他拿过衣服,开运动会的时候,英丽喊“诸葛,加油”的声音最响亮,郊游的时候,英丽不 离诸葛左右,还高喊:“坚决跟着诸葛走。”英丽是诸葛的组长,值日的时候,又脏又累的活英丽从不让他干, 她和其他同学拿着笤帚扫地,弄得全身都是尘土,而让诸葛放凳子,清扫前,把凳子放课桌上,清扫后,再放下 来。打饭的时候,诸葛不愿意去挤,每次都是英丽排到了前头回过身来说:“诸葛,把饭盘给我,我给你捎一份 。”诸葛一直以为英丽喜欢他,他也一直默默地暗恋着她,希望有一天,她会向他表白,永永远远在一起。为此 ,诸葛还狠心地退掉了父亲为他定了一年的一门亲事,伤害了一个纯真可爱的女孩。

一晃,到了毕业时间,同学们都忙着处理自己的事情,有的忙找工作,有的忙恋爱,还有的忙玩耍忙交友。 只有诸葛,什么都不忙,还是一心一意的围着英丽转。而英丽呢,好像没心没肺的孩子,天天笑呵呵的到处忙乎 ,忙着给同学收拾东西,忙着给老师找学生、下通知,忙着为那些因情被伤害的同学疏通思想。诸葛急了,再不 表白,一离校,大家山南海北的,再联系可就麻烦了。可怎么表白呢,万一她不乐意怎么办呢?正在他犹豫不决 的时候,遇见了室友,也是最好的朋友包大广。包大广长得胖乎乎、傻乎乎的,但是个热心人、勤快人,平常谁 如果有什么事,只要说一声:“大广,你去给我干什么什么去。”他定会说:“您就情好吧。”接着就替你去了 。诸葛想到:如果让大广去给英丽捎句话,就说“诸葛喜欢你,你喜欢诸葛吗?”要是英丽同意呢,就会过来找 诸葛问是什么事,他再把实情跟她说,如果英丽不同意呢,也会过来找诸葛的,到时候就说是和大广开玩笑的, 几句话也就搪塞过去了。于是,有一天晚饭后,诸葛把大广叫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悄悄地说:“大广,求你办件事 行吗?”

“嗨呀,咱俩谁跟谁啊,什么事说就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大广阴阳怪气地说。

可当诸葛说出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大广反悔了,说:“这件事不行,我也正追她呢。”说完,头也不回地走 了。

原来这样,看来有许多同学也在追她呢,就连大广这德行的都敢追,那些能说会道的、有钱有势的、能歌善 舞的小帅哥们追她的就更多了,诸葛有些犹豫。但过了几天,诸葛还是不甘心,他太喜欢她了,要没有她,他这 辈子不知怎么过。于是,他想了另一种办法,写留言。他让英丽给写留言,看英丽什么态度,是给写呢,还是不 给写呢,给写的话会写什么内容呢,也许从她留言的内容上,能琢磨出点什么来。

晚自习时间,大家都没事,有几个同学把笔记本传过来传过去的互相写留言。诸葛也找了本日记,拿着走到 英丽跟前说:“英丽,毕业了,你先给我写几句话吧,其他同学我还没让写,你写第一个吧。”

“怎么让英丽写第一个?是不是你看上她了?”和英丽同位的快嘴姑娘杨晓说。

诸葛没说话,脸有些红,眼睛却盯着英丽的脸,看她有什么反应。

英丽一下把杨晓拍了个趔趄,说:“闭上你的乌鸦嘴。噢,让我写第一个,是不是你吃醋了?你吃醋也没有 用,不会有人看上你的,整天臭嘴拉舌的没正形。”

她们闹了一会后,英丽思考了一下,提笔给诸葛写道:思路,是曲折的路,希望你沿着自己的思路走下去, 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思路。

诸葛回到座位上,捧着英丽的留言细细琢磨,可怎么琢磨也没明白她确切的意义。他想到了两个含义:一是 要他在追求爱情的路上,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追求。难道她知道我喜欢她了?诸葛想到。可怎么追求呢,他又茫然 了。二是诸葛喜欢写诗。难道英丽是让他沿着自己爱好的路子走下去,将来成为诗人?诸葛就是这么个犹豫不决 的人,以后的实践证明,他的这种性格,直接影响了他以后的工作和生活。

就在诸葛一直犹豫不决的时候,毕业离校的时间到了。同学们都沉浸在离别的悲痛之中,见面都满含热泪, 说话哽咽,也就没有人再去谈情说爱、卿卿我我。一天的时间,大学教室、宿舍就人去楼空,整个校园里就空空 如也。

回家以后,诸葛很快找到了工作,在一大型企业里当宣传科长。工作很轻松,自己支配的时候多了,就又想 起了英丽。对英丽的牵挂与日俱增,他知道,离开她,他已经不能安稳的工作和生活了,他要和她联系,他要保 持和她的联系。于是,他翻开留言簿上找到了英丽家的地址,给她写了一封信。不过,十几天过去了,杳无音讯 。他又写了一封,还是如石沉大海。一直到年底,他一共写了十几封信,都没有回音。拨打她留下的电话,已停 机。找其他同学询问,也都说和英丽没联系过。一直过了三年,诸葛都没和英丽联系上,诸葛绝望了,在父母亲 的一再催促下,他和一个贤淑温柔的女子结了婚。不久就有了一个女儿。可由于两个人性格不合,经常吵架,妻 子性格内向,一吵架就打冷战,一打冷战两个人就分居。有时候几天,最长一次是半年多。冷战次数多了,两个 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淡。诸葛也想过离婚,可离了婚怎么办呢?父母老人亲戚朋友都很熟悉了,还有孩子,凑合着 过吧。

后来,诸葛终于和英丽联系上了。是英丽先联系的他。毕业后的第四年年底,英丽给他发了一张贺卡。第二 年元宵节,又发了条短息。诸葛也给她发了贺卡,也给她发了短信,后来诸葛出发经过她哪里,还通了一次电话 。电话了解她已经在新的地方工作了,也已经结婚生子。但她没提信的事,她没提,诸葛也没问。可能有难言之 隐吧。诸葛想到。

想着英丽已名花有主,而且事业有成,家庭和美,这一辈子是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了。但对她的想念一直困 扰着他。于是,他以诗歌的形式写了一组诗:《给暗恋的女同学》

1

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

我的心就被你掠走。

从此我就成了一个无心的人,

注定一辈子心神不定。

2

第一次注视你的时候,

你的样子就进入了我的眼眸。

无论白天黑夜,只要一闭上眼睛,

你天真快乐的笑脸,就在我眼前晃动。

3

我时刻关注着你,关注着你的喜怒哀乐,

关注你的吃饭穿衣。

可你不关注我,

似乎你幼稚的心里,还没有爱这个词语。

4

搞义务劳动活动时,你是后勤部长。

每次送饭,你总是很忙。

我因为担心你太累,忘记自己午饭还没吃上。

你拿来了两个馒头,

递给我说:“给你,吃饭还那么矜持干什么,

都是同学,不会有人笑话你品行不良。”

5

郊游时,当你喊:“走啊,

跟着歌声走啊”的时候,

我多么希望,你的号召力不会起作用。

都不听从你的召唤,

只剩下你一个人,跟着我去郊游。

6

运动场上,

我跑得最卖力。

因为你“诸葛,加油”的声音,

萦绕在我的耳际。

你甜甜的声音就像兴奋剂,

使我浑身充满了活力。

7

“坚持就是胜利,相信你的能力。”

我的留言簿上留下的你的墨迹,

对我一生都有影响力。

我现在该有的都有了,

不懈的努力也使我小有成绩。

但我忘不了啊,忘不了你的鼓励。

是你的鼓励,才使我生活得有意义。

8

我总想对你说:“我爱你。”

话到嘴头,却又咽了回去。

我总感觉我配不上你,

可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9

听到你去相亲的消息,

我如同从空中跌落到了谷底。

你心中没有我啊,

要不然,相亲的人怎不是我呢?

虽然你那次相亲没有结果,

我还是放弃了你。我想找另一个女子结婚,

转移目标,好忘记你,

可好难哦,忘记你,如同忘记我自己。

10

你比我结婚还要早,那天我碰巧遇见了你。

你灿烂的笑容昭示着你的幸福,

我很失望,失望你对我没有一点爱意。

我想从你身上收回我的心,

可我做不到,我感觉,我心已碎。

11

我也结婚了,新娘子实在可人。

可就是代替不了你啊,

她做得再好,我从不感觉满意。

12

收到你的第一张贺年卡,

我的心里的血液又开始沸沸扬扬。

也许你一共发了几万张贺卡,

可我心里,你就发了我这一张。

13

收到你的第一条短信,我无比兴奋。

你心里还有我啊,

这么些年了,你还能记着我的名字。

那虽然是条过年请安问好的短信,

好像都是群发过来的,也许根本没在意发给了谁。

可我痴情地以为,这是你发出的唯一的一条,

再也没发给第二个人。

14

偶尔去你工作的地方出发,

试探着给你打了个电话。

你热情的要招待我们,

我婉言谢绝了,因为我不想见到你,

我想在我心中,留下的是你当初最美好的记忆。

还怕一旦见着你,

我的生活海洋,又要起涟漪。

15

看到元宵节的红灯会想起你,

想起你红红的脸蛋。

我当初不知道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红啊,

原来你心里,有一团火焰。

嗅到二月二的香包想起了你,

香包里飘出来你身上的香气。

我总是把香包揣在怀里,

就好象在拥抱着你。

看到三月的粽子想起了你,

掰开粽叶是白生生的大米。

饱满的大米多像你洁白的牙齿啊,

白亮整齐,还有缕缕淡淡的香气。

吃着四月的樱桃想起了你,

红红的樱桃那么多诱人,

好像你的小嘴,

红艳乖巧,柔和俏皮。

看到五月的榴花想起了你,

那红得像火的榴花多像你,

像你待人的热情,像你对生活的憧憬,

更像你如火的生命力。

六月里想起你,

如同我身上流动的汗滴。

汗滴在身上慢慢蠕动,

使我浑身麻酥酥,痒痒的。

七月我看到花生我想起来你,

白嫩的花生好像你。

你不但有嫩滑的表皮,

还有丰富的内里。

看到八月的月饼我想起了你,

你多像那诱人的月饼啊。

看着你,心猿意马,

吃着你,香甜脆滑。

看到九月的菊花想起了你,

你就是满园菊花在怒放。

九月的骄阳还是那么多炙烤人的脸,

可满园的菊花啊,

黄的,白的,红的,竞相开放,

给人们送来凉爽和清香。

就像你,默默站在我身旁。

看到十月的湖水我想起来你,

你就是那柔柔的湖水啊,

平静中蕴藏着波澜,柔美中显露着粗犷。

看到枝头的霜雪我想起来你,

你那冰清玉洁的肌肤,

不就是十一月的霜雪凝成吗?

那么清洁,亮丽,洁白,润滑。

腊月瑞雪飘,红梅花傲雪开放。

你就是那雪下飘暗香的梅花啊,

性格倔犟,生命力强。

我就是小草,瑟缩在冰雪底下苟延残喘,

但有你在,我似乎看到了温暖的春天。

16

同学聚会时,终于见到了你,

但,有些失望。

这时的你太瘦了,过去你是那么的胖。

我一直喜欢你胖胖的样子,因为

现在你消瘦的脸上,明显地雕刻着岁月的沧桑。

17

离开了你,我还是想念你,

只要有你的影子在,我就感觉活着很充实。

我时常暗暗祝福你家庭和睦,事业屡创奇迹。

我也一辈子暗恋着你,把你当作我心目中的红颜知己。

尽管你不知道我的心思,就让这秘密随风而去吧,使我们之间,永远保存着那神秘纯真的友谊。

家庭的不幸使诸葛很少回家,没事的时候,除了干好工作,业余时间就写诗。陆陆续续的,全国各大报纸杂 志上他发表的诗歌已经达到了上千首,而且还多次在获奖,正式出版了三本个人诗歌专集,在投门县,诸葛已经 是个小有名气的诗人了。

一晃,毕业十年了。大学同学搞了一次聚会。诸葛愉快的接受了邀请。他去的很早,他还惦记着英丽,要看 看英丽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同学见面都热情地打招呼。有的没有多大变化,可有的,已经都认不出来了。大学班主任孙老师在一个同学 一个同学地辨认,并不先让同学说话,让他先猜猜叫什么名字。当然,也有许多同学认不出来了,有很多能记住 名字的,也大都张冠李戴,真正认准的还是少数。毕竟十年不见面了嘛。

诸葛最关心英丽。英丽没怎么变化,还是那么年轻、阳光,还是一脸灿烂的笑容,但明显的瘦了。许多同学 都夸英丽漂亮了,可诸葛还是喜欢原来的她。

经过十年的磨炼,诸葛主动多了,晚饭后,大家有的在高谈阔论,有的在打牌下棋,有的在嘘寒问暖。诸葛 却单独把英丽约了出来。他们互相询问了各自的工作、生活情况后,诸葛说:“英丽,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我 们刚毕业那年,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怎么一封没回?”

“哦,是你写的信啊。”英丽说,“我以为是谁呢?你写信干吗?”

“你没看吗?”诸葛奇怪地问。

“嗨,是这么回事。”英丽说,“毕业后呢,我们就搬家了。原来的房子没人住。过了半年多我回去了一趟 ,打开邮箱一看,坏了,由于邮箱太老了,锈出了很多洞,夏天雨水进去了,信件和报纸都粘连在一起长毛腐烂 了,看着里面一沓信,可上边的字一个也看不清了。那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都是些请安问好的信。”诸葛苦笑着说,他知道,这时再和她提感情的事,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他想到了英丽给他写的毕业留言,于是接着又问:“那你毕业的时候给我的留言是什么意思呢?”

“留言?哈,你还记着呢,我早忘记了。”英丽还是笑眯眯地说,“留言就是留言呗,还有什么意思?那时 候都是同学,写着玩呗。”

噢,原来如此。让诸葛困扰了十年的疙瘩终于解开了:一、英丽对他并没有爱意,对他关心,只是出于同学 间的帮助;二、留言也并没有什么确切的目的意义,只是同学间互相鼓励互相促进互相祝福的话语吧了。

同学聚会回来后,诸葛心里一下亮堂多了,变得开朗了,包容了,理智了。他和妻子的关系也好了很多,工 作上的成绩也越来越突出,发表的诗歌也越来越多,诗歌的内容也有了变化,以前都是多愁善感、缠绵悱恻的内 容,现在变得激进了,清丽了,高尚了。认识他的人都说:“诸葛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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