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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陇上才人黄中天 张令瑄

一、千古名言,孙中山为黄文中题辞

临洮黄文中(1890一1946),字正心,后改字中天,民国六年由甘肃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毕业后,自费游学日本,获东京明治大学政治经济学学士,并参加中华革命党活动。在日本期间曾翻译日本植原悦二郎教授所著《日本民权发达史》一书,共三十余万字,时值孙中山先生正在日本,文中面谒请教,中山先生亲笔为此书题辞曰:“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这四句题辞遂为举世传诵的千古名言。该书又经戴季陶校订后,于1925年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畅销国内外。孙中山先生题辞锌片原藏临洮黄家中,不幸在“文化革命”期间,此件珍贵革命文物及中天诗文手稿多种,均毁失无存,甚为可惜。

二、抨击当局,遭暴徒狙击

中天思想激进,热爱祖国,尤长于演说,为时推重,早在兰州就学时,每逢国耻纪念群众性集会,中天必然登台演讲,痛切陈辞,以求唤醒国民,听众无不为之动容,感慨奋激。

中天归国后,历任兰州各大、中学教师,并兼任省教育厅第一科科长,兰山道署二科科长。1924年因在群众会上演讲,宣传民主自由,抨击军阀专制,得罪甘肃督军陆洪涛,陆部旅长黄得贵遣使暴徒狙击中天于兰州安定门外荒僻处,中天头破齿落,经医院抢救复苏,社会舆论震动极大。当局为掩饰其暴行,强使中天出任盐池县长,藉息众怒。

兰州五泉山“企桥”亭上,现在还悬挂中天当时受狙击病愈后自题联:水边春草绿,山外暮天青。联旁有文云:余自遭狙击后得庆更生重游胜境世态(左击右页)消题此志感不计工拙也。民国十四年古历乙丑闰夏月临洮再来人黄文中并识。

三、陇上名士,西湖滞留

中天于1931年卸任金塔、鼎新县长后,寓居张掖,适值马仲英二次起兵河西,延揽各方人才,当时河西知名之县长、乡绅多被任为“总部”处长、顾问,中天以诗文书法著名,受聘为顾问(一说任秘书长),曾代马仲英撰书:“三行省苛政猛虎七杆枪伐罪吊民”一联,揭示其政治主张,马败走新疆后,中天得罪于当时甘肃政权,不敢回兰州,遂由内蒙往北京、南京、上海、南下杭州,寄居西湖“俞楼”数年,与东南名士以诗文往还,乡人促其归里,中天致函张鸿汀(维)云:“弟实因有家难归,非为西湖滞留也。”在西湖撰书联对甚多,文辞书法俱佳,至今仍脍炙人口。1935年(民国二十四年)湖北杨绍恕(字心如)教授游杭,见其西湖各联,专访倾谈,结为契友,并抄录全作编为《黄文中西湖楹帖集联语》,在上海出版,流传于大江南北。

杨绍恕教授邀请国学大师黄季刚(侃)先生篆书中天撰平湖秋月两联以作纪念。一联联云:“鱼戏平湖穿远岫,雁鸣秋月写长天。”杨绍恕并为之题跋联侧:临洮黄中天先生,文中,久旅西湖喜为楹帖,凡经登眺处悉张之。独此联成而未悬,余与同寓西湖匝月为温雪之交。先生既还陇上,余重至武林,徘徊是间,忆先生佳联,状景微妙,爰祈吾乡黄季刚先生为篆而悬焉。乙亥秋日谷成杨绍恕心如记。

黄中天先生不仅是西北一代才人,在国内文化界亦有其一定的社会影响。十年动乱其间,中天在西湖上原撰书“西湖天下景”之匾额和著名的叠字联遭到毁坏,近年杭州西湖修复重写时,重书人竟署了自己的名字,激起了杭州人士的义愤,为此杭州春辉中学校长陈惠翔撰“何日名联复旧观”等文章投《杭州日报》呼吁,先生之婿贺镭,女儿黄国梅,三次往返杭州力争,并提供原件照片要求重刻,恢复黄文中撰的要求。1987年11月21日,黄国梅接到杭州市园林文物局宣传处函:“西湖天下景”匾额已于1986年初恢复,“水水山山处处明明秀秀,晴晴雨雨时时好好奇奇”的楹联,最近请上海书法家任政重新书写,添上“黄文中撰”,经重新刻制,现已悬挂在“西湖天下景”亭子上。

为纪念建国四十周年,杭州举办了“我与杭州”征文活动。一篇“一副对联的故事”获一等奖,作者是青年女教师陈仲弘,她于1991年以此文参加全国职工演讲比赛又获三等奖。浙江大学胡汝诚教授以“处处明秀时时好奇”为题撰写的文章,发表在1988年1月20日的《杭州日报》上,由此可见江浙人士对这位学人的怀念。

四、教泽溢金城,“校歌”播三陇

清末兴办新学时期,甘肃各地大都邀请旧时举人秀才提任语文、历史、地理教师,讲授方法,都是塾师旧习,着重背诵,了无生气,不能引导学生畅开思路,“五四”运动以后,在省外学习之青年教师回省执教,采用科学的讲授方法,指导学生启发自学能力,提倡体育艺术及社会活动,学界风气为之开通。其中新派教师的代表人物有临洮高文蔚(字抱诚),南通师范毕业,以教授文史见长,曾任临洮师范、兰州一中、陇右中学各校校长,历四十年之久。司秋沄(字瑞如),临洮人,清华大学国学研究所毕业,以讲授新文学、外国文学及词曲著名。

黄中天先生由日本归国后,曾在甘肃法政专门学校讲授政治学,又兼授甘肃第一师范等校国文课数年,声名久著,抗日战争时期,又就教于兰州中学(今兰州一中)、兰州师范各校。兰中因日寇飞机轰炸,暂迁临洮辛甸镇者三年,中天亦随校南迁。中天心胸旷达,才思敏捷,授课时能深入浅出,比喻透彻,讲史至民族大义、国家兴亡,每慷慨悲歌,声泪俱下,讲文学艺术则轻松愉快,笑语诙谐,甚至起唱曲歌一段,以活跃课堂气氛。故授业者于其音容笑貌,影响最深。中天诗文俱有造诣,对学生作业逐字评改,极为认真,尤长于书法,今见其遗墨,逸秀挺劲,殊为珍贵,一生所为诗文千首,多有关西北史料,今殆半失散,深为大憾。

兰州中学原有校歌,系民国初年所作,抗日战争开始,全校师生深感旧歌已不适应于时代,即推中天新撰歌词。

黄中天拟兰州中学校歌歌词:

羲轩故里,河岳根源,兰州中学,巍巍在其间。迎头学,勿畏难,敬业乐群,千锤百炼,养成社会之中坚。

复兴民族,还我河山,复兴民族,还我河山!

当时,兰州中学的学生来自甘肃各县,故此校歌唱彻三陇,至今已五十余年,有的老校友尤能高唱!

(《甘肃文史》1996年3-4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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