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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阿里山的教诲(2)

日本同台湾一样是海岛,日本人最清楚森林资源,对于孤岛意味着什么,他们很早就禁止了砍伐自己国土上的树木。可是,台湾是他们的殖民地,破坏起台湾的水土环境资源,这些殖民者后顾无忧。为了能够大刀阔斧地掠夺阿里山的“五木”,自1906年至1914年,日本政府远程操纵着阿里山森林铁路的完成。这条被喻为“疯狂设计”的铁路,其螺旋形铁道和伞形齿轮直立汽缸式火车头等,都是世界铁道史上的创举。

今天,这万绿丛中一线媚红的阿里山森林铁路,与印度攀登喜马拉雅山的大吉岭铁路、秘鲁的穿越安第斯山的中央铁路并列称为世界三大登山铁路,名扬全球。可当人们坐在火车上,亲身体验奇妙森林之旅时,又有多少人能够倒退时空,意识到这火红小火车的“罪恶”:它曾经拉走了四百多万立方米的阿里山树木,同时,残害了无数阿里山人的心灵和生命。日本人在统治台湾岛的50年间,其本土所有的神社,几乎都是用阿里山的木材所建成。

在树下,在雨中,我和飘零着的樱花一起寻根。总是感觉这棵百年大树是由一位女人所种,我思忖着这个女人当初的心境,被迫来到这异乡孤远的高山峻岭,她一定寂寞难熬,只好一遍又一遍向自己的男人提起故乡,特别是樱花树下的赏花饮酒,最后终于也勾起了他同样浓浓的乡愁。

大和民族从樱花瞬间绚丽、急促凋零的事实,意识到生命本身的短暂和美丽。眼下,站立在这樱花树下赏花观景的,既不是日本人,也不是阿里山人,是来自天南海北的游客。

我和儿子绕着一株又一株的樱花树,徜徉,拍照。观赏樱花在雨中的妖娆凄美,倾听花儿们落英缤纷的叹息。远远看到寻找而来的瑞和小儿子,心中欣慰,我们一家四口又相聚于雨中浪漫的樱花树下。

沿着高山铁道,我们跟随着人群一路赏花,很是敬佩那些在雨中支着架子、继续拍照的摄影者们。与迎面而来的人们打着招呼,瑞望着那些搂抱着孩子的年轻夫妇,特别是搀扶着老人的三代同堂的大家庭,突然醒悟过来:这就是东方,这就是台湾,人们珍惜的就是和满人气。良辰美景,不能自己独占,要与亲朋共享。

行至著名的阿里山工作站,发现这里更是人山人海。原来,盛装打扮的邹族姑娘,正在进行花季解说,与游客合影留念。

终于发现了森林浴步道。信步拾阶而上,进入另一世界。空气中弥漫着松香、芬多精,沁人心脾,诱人前行。步道旁,每一棵小树都在茁壮成长。每一棵壮树,都是笔直挺拔。每一棵老树,都被尊敬地标以名称。我们震撼于被日本人疯狂采伐后,留下的巨木群和桧木桩,更欣慰于美丽森林中的茁壮新生命。树根树桩中生出了嫩枝,长成为小树,于是,便有了“三代木”、“两兄弟”、“四姐妹”的奇观。人们呢,终于知道了树木有灵,大自然不可欺。阿里山的慈云寺,是台湾海拔最高的庙宇,里面耸立着一座由生铁铸造的“树灵塔”。它是人类忏悔的心声,试图慰藉无数被强夺生命的树木,安抚它们的灵魂。

拜访台湾第二神木——眠月

没有雨停的兆头,可自称阿里山本地人的旅店老板,还是鼓励我们要相信奇迹,并为我们订好了第二天游览“玉山国家公园”的旅游车。所谓奇迹,就是次日转晴,我们能在玉山山顶,看到辉煌日出。

清晨5点,被旅店的叫醒铃叫了起来,听到窗外雨声不停,心中沮丧。巴士载着一车垂着面孔的游客,赶到祝山最佳观日处。我们看到的,只是黑乎乎的模糊群山。暴风雨中,来到著名的“夫妻树”下,可惜雨滴太大,相机都不好打开。又一景点,是观赏猴子成群的地方,眼下却是枯枝败叶遍地,不仅没猴,连人也没有。这时,遇到了台南成功大学登山队。队员们不言放弃,正在雨中向玉山顶峰攀爬,人们使劲地为他们叫喊加油。

当我们抵达台湾第二神木——眠月神木所在地的时候,同车的游人们由于几处出游遇雨,个个已被浇成了落汤鸡,谁也不想在雨中再次行走。

我读过台湾神木的故事。眠月神木树高50米,周长23米,虽然年长,但比台湾第一神木巨无霸(高55米,周长25米)矮瘦了一点,所以屈尊第二。两株神木同属红桧,是台湾宝岛独有的名木。

相传一位台湾勘探专家,在此地宿营,午夜梦回时,他目睹神木巨身,在月亮的映照下,树影铺盖着地面,一派诗情画意,于是,他命名此树为“眠月”。

如此近的距离,而不去参拜它,我于心不忍。想到神木在雨中会更显英姿,绝对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独自一人,撑着小伞,我一步步沿木阶向山下走去。

山林有声,仿佛山神的喘息。一门心思,我只想赶紧靠近神木获得庇护。这时大雨变得微弱,指示神木的字牌逐渐清晰。终于,远远望到了神木的树梢,只见那枝头依然苍翠,直指天穹。三步并作两步,我来到神木的身旁,试图触摸她的躯干。很遗憾,有铁栅栏围在她的四周。无奈,我只好沿着环绕她的木台,围着这棵神木绕着圈子。我惊叹于她的伟岸,感受着她的壮观,不可思议她三千年的阅历与风华。弯腰拣起碧绿的落叶,银灰的树苔,我希望能获取些她如神的气息与灵韵。此时在我的眼里,她不是树,她是自然母亲的化身。

林海滔滔,仿佛传来她的声音:孩子,我的长寿没有秘密,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祝福。你可能诧异日本人为什么放过了我?道理很简单,他们砍不完阿里山所有的树木。见识了太多的贪婪和懦弱,我得出的结论是,贪婪必然失去一切,懦弱也会被淘汰出局。经历万千,从始至终,我只相信希望,而且从不屈服……

下山时晴朗多云,我们看到了云海,目睹了晚霞,在阿里山坡的云雾茶园中,品茗谈笑。我朝拜天空,与映遍满山的壮丽夕阳,招手再见。内心深知,阿里山雨中的璀璨樱花,会同那盘垣古朴的神木一起,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

知识链接:阿里山姐妹潭的传说

阿里山姐妹潭,是两个大小不一的高山湖泊。姐潭,呈长方形,占地160平方米,中央设有木造亭台。妹潭,略呈圆形,占地20平方米,潭水清如明镜。潭边设有环潭步道,可览视全湖,并有两兄弟及四姐妹树依傍潭边,终年照顾着湖水,景观优雅奇特,令人难忘。

传说一

一位阿里山酋长有个凶神恶煞般残暴的儿子,企图侮辱另一个阿里山酋长两个美丽善良的女儿。天神把她俩哭出的泪水,变成了两口很大的水潭。姐妹连手,两潭相连,挡住了恶人进攻村庄的道路。可坏人有帮凶社丁,他们游进了水潭,去捉捕潭中的姑娘,最终引起了天神的盛怒,雷电、狂风、暴雨过后,大水汹涌而来,善人恶人同归于尽。

传说二

很久以前,有姐妹俩同时爱上了一个男子,但彼此又不忍心横刀夺爱。于是姐妹情、男女情折磨着她们。最后,不能从痛苦中解脱的她们,只好带着莫名的抑郁和悲伤,将自己花季的生命交托给潭水,双双以死殉情,于是此潭就被称为姐妹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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