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多来,楚秀从来没有放弃过劝我去找找康宁的努力,每隔一段时间她总是会挑一个我心情还不错的时候,先是拉住我的手,然后用小心翼翼的口气问:“可嘉,你真的不打算再找找康宁吗?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想办法让他知道这一切,就算是为了儿子你也应该找找他。”而每当楚秀这么说的时候,我都会坚定地回答:“我不想找他,如果他有心,他会来找我的。如果他没心,就算找到他也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楚秀,你知道当我看着儿子一点点地长大,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不知道康宁和罗湘怡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想必也很漂亮吧。”
我跟楚秀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如今于帆已经不在了,我身边只有她这一个朋友了,我的真心话不跟她说又能跟谁说呢!
就在美玲去了加拿大后的第二年,美玲兑现了她对于帆的承诺,在加拿大给于帆介绍了一个男朋友,于帆跟那个人经过半年多的网络视频聊天之后陷入了热恋,那个人为了见于帆还特意回来了好几次,我和楚秀都见过他,人长得不是很好看,脸和身材都有点胖嘟嘟的,不过人很幽默,常常把于帆逗得前仰后合的,而且他的性格跟于帆极合拍,于帆的张扬跋扈常常会被他的幽默风趣悄然化解,于帆从一开讨厌他的外表到渐渐喜欢上了他的性格到最后爱上了他的人,就在他们相识一年半后终于结婚了,婚后于帆也去了加拿大陪美玲了,一切终于如了美玲的愿。于帆走后我的身边就只剩下楚秀了,不过正因为我身边只剩下这一个朋友了,我才更加倍感珍惜!我心中对于康宁的种种感情和想法,我从来没有对楚秀有过半点的隐瞒或是欺骗,我跟她说不想去找康宁并不是违心的说法,而是我发自内心地不想找他。虽然我完全可以想办法找到康宁,并把一切都告诉他,然而我就是不想这么做。
我知道,这样对儿子也许很不公平,因为他有权利知道他的爸爸是谁,在哪里。而他的爸爸也有权利知道他有一个儿子,并且还是非常非常帅气的小家伙。可是,我就是放不下我的自尊,在康宁面前,我就从来没有放下过自尊。我总是想,既然当初他选择了别人放弃了我,那么我承受这个结果。我可不想费尽心机找到他,然后告诉他:“康宁,我给你生了个儿子,他可爱极了,你回到我们身边吧!”是的,我决不能那么做!如果我那么做了我就成了跟罗湘怡一样的女人,而我不屑于做她那样的女人!我不能用儿子给康宁施压逼迫他跟我一起生活,我不能用儿子敲诈康宁,我只想让他凭着他的真心选择要在一起生活的女人,而不是根据有没有儿子去选择。我更不能把儿子当做我的砝码,他是我的宝贝,是命运的恩赐,是上天的礼物,他不是她母亲为了留住或赢得一个人的感情的工具,即便这个人是他的爸爸。
何况,就算我愿意这么做,康宁也不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而且一旦我这么做了我很可能会把儿子牵扯进一种非常复杂的生活状态里。试想,如果他爸爸注定不能在他身边守护他,那么他知道了他谁在哪里又能怎样呢?那样只能让他小小的心灵徒增失落跟伤感罢了,与其那样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好些。我当然也希望我的儿子能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快乐地长大,没有爸爸的小孩子当然可怜,然而人生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有缺憾!不是吗?
不过,我虽然一直没想过去找康宁,但是我必须承认,这四年多来,我的心底里始终还藏着那么一丝希望,希望有一天奇迹真的会发生,希望无需我们的寻找,冥冥当中的缘分会把他——康宁牵引回我和儿子的身边。然而尽管这样希望了四年,但是我从来没觉得哪怕有那么一丝可能希望会变成现实。今天忽然间在电视里看到了康欣,我不能不觉得混乱甚至有点惊慌失措,我不知道这不是老天爷在故意给我制造机会。现在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很轻松地从电视台得到康欣的联络方式,因为工作关系我跟各大电视台都有频繁的往来,所以打听康欣的联络方法对我而言是件很简单的事,也就是说,如果我想,我可以随时联系上康宁了。我该联系吗?或者应该,楚秀说应该,老天爷大约也认为应该,但是我仍然不想这么做。我还记得当初康宁分手的时候,我曾经说过,如果我再去找他,再在他的面前出现,那么他骂我水性杨花还有荡妇的那些话就没有骂错!我更还记得在我告诉我的好朋友们我跟康宁已经分手了的那个夜晚,我曾经向美玲和于帆郑重地承诺过,我不会再理康宁了,而且当时我还斩钉截铁地对楚秀说:我今生跟那个魔鬼律师的缘分已经尽了!就算老天不让尽我也要尽!所以,就算今天在电视里忽然看见康欣是老天也给我的机会,就算老天爷有意想要再续康宁的缘分,我也不要听从老天爷安排了!因为他伤我伤得实在太深了!
正当我在卫生间里泪流满面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客厅里的电话响了,于是我忙抽了一条毛巾擦干了眼泪跑出去接电话。电话是楚秀打来的,约我明天带儿子一起去城市公园野餐去,她跟我说她女儿把她闹得不行了,哭着喊着要找康小宁。还说本来她明天想跟老公一起带女儿去参加婚礼的,可是女儿说见不着康小宁她什么礼都不去,所以她只好让他老公一个人去参加婚礼,她带女儿出来玩儿,问我明天可不可以带着康小宁跟她们一起去公园儿。我当然是满口答应了。说起楚秀的女儿,真的是个特别可爱的小姑娘。楚秀说她哭着喊着要找康小宁那绝对是一点儿都没有夸张,她如今是离不开我儿子了,据她自己说她已经爱上康小宁了。
我和楚秀问她你爱康小宁什么,她回答说,康小宁不仅长得帅,而且从来不打女生,当时把我和楚秀给笑的呀。
等我接完楚秀的电话,采访康欣的那档节目已经结束了,换成了广告了。我望着在地垫上开心地玩着玩具的儿子,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想,就当我刚才没有打开过电视吧。
周日,阳光灿烂,天气出奇的温暖,我和楚秀坐在公园的草坪上看两个小家伙抢着踢一只皮球。
“康小宁,我比你踢得远!”我听见楚秀的女儿对我儿子说。
“你是女人,我是男人,我比你有劲儿,你怎么会比我踢得远呢?”我儿子很不服气地说。
“那我们比赛!”楚秀的女儿毫不示弱。
“比就比!我先踢,然后你再踢,如果我踢得比你远你就要嫁给我!”就见我儿子用一只脚踩着皮球,双手叉着腰对楚秀的女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