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色得很坦率
“请问林组长，你当初为什么选择来元朗工作呢？”
“元朗是顶尖的广告公司，能够成为它的一员是很多广告人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不过说我选择了元朗不够准确，应该说这是我们相互选择的结果！我选择了元朗，而元朗也选择了我！”
“那你认为元朗的这个选择做得好吗？”
“不好！”
“为什么？”
“我不是个好员工，我对不起元朗！我想公司每个月支付的咖啡费用大概都是为我支付的，因为我喝得最多！我喝了那么多的咖啡却没对公司做什么贡献，我反而还浪费了它大量的纸巾来擦眼泪。”
“擦眼泪？你为什么要哭呢？”
“自从进了元朗工作我常常因为想不出好创意被憋得直哭，喝掉的咖啡全都变成了眼泪！”
“咖啡变成了眼泪？这么说眼泪是咖啡色的？”
“是不是咖啡色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元朗不需要眼泪需要创意！元朗需要我在喝完咖啡之后能拿出好的创意来，可是我却屡屡让它失望。我永远都忘不了我们的总监大人第一天就职时在审核会议上大发雷霆的情形，我记得当时他把都市桃源的策划案狠狠地摔在桌上，并冲我怒吼道：“都市桃园的社区我去了，昨天下了飞机我就去了，拖着行李去的。所以，我现在才有资格坐在这里说你们的策划案是垃圾！我有资格这么说不是因为我的职位比你们高，而是因为我比你们做得多，做得用心！”
“那你是怎么说的呢？”
“我哪还有脸说什么呀！我当时只是在想，我到底凭什么在这里工作呢？我有什么资格继续喝元朗的咖啡呢？我不如跳楼算了！”
“那请问今后你有什么打算？你还准备继续为元朗工作吗？”
“只要元朗还需要我，我就会为它工作。我爱元朗，但愿它也爱我！”
“如果元朗也爱你，并且希望你一直为它工作，可是却有别的公司来挖你怎么办呢？请问你会抛弃元朗吗？”
“不会！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重情义讲信用。”
“请问你对你的上司黄逸飞总监有何评价？”
“黄总监具备一个领导者该具备的一切素质和能力，他在工作中的出色表现令我叹服，他身上有太多的东西值得我们做下属的学习，但是我还是要说，他是只狡猾的狐狸！”
“哈哈哈！”我听见会场里响起了爆笑的声音，于是忍不住往四下里偷觑了一番，我发现就连站在我旁边的人都在笑，好像所有的人都在笑，只有黄皮条一个人板着脸。
看见黄皮条板脸的样子我忍不住用力闭了闭眼睛，心想：“完蛋了，这下死定了。黄皮条非跟我秋后算账不可！”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短片总算是播完了，现场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而我就在灯光亮起来的那一刹那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我感觉大家的目光就像一支支箭一样齐刷刷地朝我射过来，与此同时笑声也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笑，我看见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年轻的女孩子竟然都笑出眼泪来了，她们一边笑一边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擦着眼角，大概是怕眼泪把妆容给弄花了。
我真是感觉窘迫到了极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然而哪有地缝给我钻呢？就算真有，我也不能钻，我只能站着，一动不动地供大家观赏。
“现在我宣布任命林可嘉为公司策划部创意组组长，创意组组长将对策划部总监负责。”在大家的笑声尚未平息的时候，我听见Robert这样宣布道。就在Robert如此宣布之后庆典现场立刻又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而且掌声持续了很长时间，简直是经久不息。我想大概是因为我说我的上司是只狡猾的狐狸让大家产生了共鸣所以才这样热烈地鼓掌的。虽然我说的是我的上司，但是我想他们大约在心里都把黄皮条想象成了自己的上司。
听见掌声如此热烈，我简直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我很清楚创意组主管的职责所在，他们负责处理各个文案和美术指导组成的创意小组所提交的想法。他们起到的是过滤器的作用，在客户过目之前，他们将那些表达较弱的想法提前筛选出去。创意组主管应该对策划部总监负责。可是在元朗的大多数分公司中，创意组主管的工作都是由策划部总监兼着的。如果策划部总监们不亲自提议把这个职位分设出来的话，总公司一般不会主动这么做。而大部分策划部总监是不会自愿做这种提议的，因为他们巴不得自己大权在握，他们只会希望自己管的事情越来越多，却不是越来越少。何况创意组组长如果做得够出色够优秀，那是会威胁到策划部总监的职位跟地位的。如今公司特意为我设立了一个原本不存在的职位，我猜这多半是黄皮条的提议，也就是说很可能是黄皮条给我提供了这个升职的机会。只是，他为什么事先都没跟我透露半点风声呢？他显然是故意在隐瞒我，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真是想不通！
就在大家忙着鼓掌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偷觑了黄皮条的一眼，发现他仍旧板着脸。我的心简直要变成一个铁块子了，又生硬又沉重，我觉得我真有点对不起黄皮条。这次升职虽然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他极力推荐和运筹帷幄的结果，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事实就是如此。
说真的，自从黄皮条上任以来，他对我一直很好，而且是没什么条件的好，无需用什么去交换的好。虽然他有时候挺色的，但是他的色其实都是画饼充饥，他并没有真的给自己去烙一张饼。而且他从不像有些男人那样，表面上道貌岸然，内心里却肮脏龌龊。相比之下，我倒认为黄皮条色得很坦率，甚而还有几分可爱。
应该说黄皮条是个难得的好上司，然而我竟不知珍惜，竟然在这种场合里公然挤兑他、毁他。虽说我不知道采访会以这样的形式播出，可是当初制作部的两位同仁在采访我的时候已经明确说过是为圣诞聚会制作短片了，只不过我自己没当回事，以为他们是在搞恶作剧，所以我才用玩笑的方式回答问题的，我万万没想到会酿成这样的大祸，我看我就等着成为“杯具”吧！
掌声总算平息下来了。
“林可嘉主管！”我突然听见Robert叫我的名字，我不禁吓了一跳，忍不住从队伍里探出头看了看Robert.“请你到讲台这儿来，跟大家分享一下你此刻的心情好吗？”Robert接着说道。
天哪，发表感言这个环节竟然没变！竟然说什么让我跟大家分享我的心情，我现在这种乱得一塌糊涂的心情有什么好分享的呢？可是不分享又能如何呢？Robert正站在讲台后面等着我，而全体与会者也都在看着我，我总得说点什么吧！就在这时我看见黄皮条冲我做了一个手势，那是一个催我赶紧到讲台那儿去的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