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宝贝儿,你跑那么快做什么?要是累坏了,我可舍不得。”那男子恶心地将她抱在怀里,附在她耳边说道。
她笑着朝他说:“死相!”随即指向我:“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寡妇妃子刘平萱。”
“什么?她就是那位大刘妃?”肥胖男子顿时有了兴致,放开她凑到我面前左看右看,一身的酒气。
我侧过头,护住不归,想走却教家丁将我拦定。
“果然是个美人儿。”他笑着朝我伸出手,我低头躲过。
瞧她的金主儿有了这个兴致,她倒也没生气,走到他身旁,对我说:“那可不是,不然我家以前的那个老头怎么会娶这个女人为填房,还不是看上她的姿色。不过嘛,她的姿色倒是次等,她真正吸引人的可是那身床上功夫。还没嫁人就名扬兖州,引得一个穷酸书生为她相思断魂,要不咱们陛下怎么会让她以寡妇的身份成为妃嫔呢?”
“你胡说!我萱姨才不是这样的人!”不归握紧了拳头,从我身后探出来,对她吼道。
“哟,这个小野种也在你这里啊,啧啧啧,真是蛇鼠才能成为一窝的!”
我仰起头,对她笑了笑:“倒也是真的,确实是这样!”说罢,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流连。
她被我这顿讽刺,脸上自然是挂不住,只好靠在那肥胖男人身上悄声地说:“成员外,您不是说最近都没有好的货色了吗?这可是现成有一个啊。”
成员外有些不安地四处看了下,又搓搓手犹豫道:“是不错的货色,但是她可是宠妃……”
“什么宠妃,你瞧她这副模样定是受了冷落自己出宫来的,正好没人知道……”
“你们想做什么?”理解到他们的意图,我有些惧意地朝后退着。
成员外却径直地朝我逼来,他那张肥胖臃肿的笑脸一步一步地放大。
“不许你们动我萱姨!”不归挡在我的面前,太过于熟悉的表情我已明了他的想法。鄙夷地看向他身后的妖媚女子,想不到堂堂的文府三奶奶在文老爷过世后仅仅一年便重操旧业,不过这次更加低下,竟然还做起了暗娼。
“小孩子,挡什么道!”跟在成员外身侧的家丁只一个出手便教不归推到一旁,看样子也是时候要给不归请个武功师傅了。不然以后他要是拥有了文府的庞大财富,一样没有力量来守护。
步步紧逼的男子,脸上荡漾着猥琐的笑意,我冷眼看着他的接近,不退不让直视于他。这等恶心之人,怕他作甚,且我刘平萱如今还会怕什么!悄然在衣袖内握紧匕首,从颜敬亭军中回来它就没有离开过我,出宫时我依旧带上了它。只有接触到它的冰凉,我才能放下心。这个世界,谁会保护着谁?除了自己谁还会在乎我?
“果然是好货色!”他满身的酒气熏得我不得不微眯起眼来,肥腻的手抬起我的下颚。
对上那双浑浊的眸子,我浅浅地笑着:“那是我漂亮还是你身后的那个半老徐娘漂亮?”
他似被下咒般猛然点头,说:“你漂亮,当然是你漂亮!”
我得意地透过他的肩朝他身后的文府三奶奶看去,她早已黑了一张妩媚的脸,瞪向我。
“小贱人!”她冲了上来,将成员外从我身边拉开。刚才不是还在挑拨她的金主儿来羞辱我吗?此刻倒像是我抢了她的命一般泼辣。
被强行扑开的成员外满脸的怒意,朝她吼去:“秋红你闹什么闹!”
秋红,原是京畿内最负盛名的梅楼里挂名第三的红姑娘,当年可谓多少才子富商散尽千金只为博她一笑,最后不出意外地嫁进了京畿里最大的富商文府,成为文老爷的第三方小妾。
我朝成员外身边靠了靠,淡淡地说:“员外的家事,我这等外人在场可不太好,既然如此,我还是与我的小侄儿先告退。”说罢镇定地去扶起地上的不归,挽住他的手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慢着!”他果然跟了上来,秋红也不放弃地跟了过来,挡在我与成员外中间。
“刘姑娘不要见怪,她可不是我家里人,如果姑娘不嫌弃,我家里还没有像姑娘这么漂亮的小妾,不如姑娘就随我回家吧。”
我冷冷地笑道,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见美色当前便会忘记所有。眼角轻蔑地扫过秋红,瞧她已经气得全身发火。她的秉性本就不是个软弱的主儿,想必是从前在梅楼便练就出的一身骂人的本事。此刻她插起双手,一派泼妇的模样,指着成员外的鼻尖就开始骂道:“好你个老不死的,老娘陪了你快大半年,你可从来没说把老娘娶过门的,这么个克死丈夫和继子的扫帚星有什么好的,你见了就跟失了魂似的,小心哪天也把你克死!”
“哈哈……”我捂住嘴,轻轻地偷笑着,声音不大不小:“我是扫帚星,可也是皇帝喜欢过的扫帚星,可不像三奶奶你一辈子只能做过小妾!”此话一出,更像火上浇油,也惹来成员外的好兴致。
“皇帝老儿的女人玩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他毫不怜惜地推开秋红,朝我走来。
“萱姨……”不归拉紧我的手,我对他温柔地笑,并用牵着他的手将他的双眼蒙上。
“啊……”女子凄冽的声音响彻这条空巷,地上是红色的血液,我依旧微微笑着,仿佛从未动过。
不归惊讶地看着地上翻滚的成员外,他捂住自己的一只手疼得脸上分不清是血还是泪。我握紧手里带血的匕首,略过他一眼,在不归面前蹲下,对他说道:“不归,这个世上,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你明白吗?”
他点点头,我将匕首交到他手上,他略微惊讶却还是收下。
一旁的家丁慌忙将地上的成员外抬着离开,秋红颤颤巍巍地趴在地上,像是被这片血迹吓傻了。
到底只是个弱女子,我拉过不归朝来时的路慢慢走去。猛然转身间,巷子的尽头,有个被月光拉长的熟悉身影也猛地转身,躲开我的视线。没有看见你的面容,我就会不知道你是谁吗?你可知,只凭你这身影我便已心如明镜。
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加快了,一瞬就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又被你瞧见了吧,我刘平萱不仅刻薄恶毒,还寡情凶狠!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生存下来的狼如果不凶狠就会被别人撕裂自己的身躯。
“萱姨,”不归垂着头,任由我一手牵着,他另外的一手却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匕首。“那个女人我认识,当初我和娘被文家的人赶出门时,她也在文家的那群人里面,我看见她还趁乱伸出脚踢过我娘。”
“那你恨她吗?”
“当然恨,萱姨你也是这样被赶出文府的吗?”
我揉揉他的头,说:“嗯,当初她也踢过我两脚。不归,你想杀了她吗?”
不归摇摇头,对上我诧异的目光后又说道:“杀了她太便宜她,我要她生不如死。”
他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眼里却涌起没有丝毫童真的杀气,他心里的怨恨郁结很多,这些都要教他发奋图强,学会各样的技巧来报复。那个时候的风吟应该是这样的模样吧,得知自己的母亲死在家斗之中,并且唯一的兄长出生不久也溺毙,是不是也有这样满腹的怨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