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婚帖的时候,安红豆只是瞄了一眼就扔到了一边,继续手里的策划,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打了几个字就再写不下去了,手指蜷缩成一个尴尬的弧度,她死死的咬住下唇尽力忍住没有呻吟出声。
许久她沉沉的呼了一口气才勉强把眼泪咽回去,心里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手机静静的躺在手边,刚刚的暗下去的屏幕上是今日新闻的页面,办公桌斜右方的相框里,三个女孩子笑靥如花,弯起来的眸子里满是阳光,好似还不曾懂得世间悲落寂寥。
那是07年的夏末,秋寒寒家小区附近的长巷里。
许是附近谁人种上了栀子花,满巷子都萦绕着清新好闻的香气。
斑驳的墙上隐约可见以前留下的红漆字的模样,又被盘踞的爬山虎盖了一半。
周围的住户里隐约传来电视剧对白的声音,家长教育孩子的声音,炒菜下锅的声音。
这里是烟火的尘世。
女孩们在长巷里打闹嬉戏,你追我赶。
那是最好的岁月,只是当时我们都不知道。
安红豆摩挲着照片,热泪终于在眼眶徘徊许久落了下来。
真远啊。
那时候的我们。
秋寒寒收到婚帖的第一时间就告知新郎她和南哲都不会来参加婚礼,许千楠提前打了招呼说晚会儿会到,熟悉的六个人如今只剩下了自己。
婚礼办得简单低调,只请了双方的几个要好的朋友,安红豆扫了一圈,大多数都是不认识的,偶尔几张熟悉的面孔一晃而过,却也来不及上去打个招呼。
她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看许墨凯招待着来宾,面带恰当的微笑,看样子倒像是真的很开心。
削瘦笔直的身形被一身黑西服衬托的很好看,刘海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显得更加成熟,言谈举止都多了几分男人味。
安红豆想,如果他身旁长裙及地的女孩换成另一个人的话,不知道该有多好。
2014。3。12。
浪花柔软的****沙滩,海岸边缘蜿蜒成一条浪漫的弧线。
教堂的光线萦绕,牧师手捧着厚厚的圣经,他问新娘,MissGu,doyoutakeMr。Xutobeyourlawful,weddedhusband?
披着别致的白色头纱的新娘面带娇羞轻轻颔首,Yes,Ido。
教官转向身着黑色笔直礼服的新郎,“Then,Mr。Xu,doyoutakeMissGutobeyourlawful,weddedwife?”
安红豆握紧了手里的信封,褐色纸质信件被手心的汗浸湿,皱皱巴巴的像是蹙着眉要哭出来的表情,又像是谁千疮百孔颠沛流离的心。
眼前的画面美好和谐的不真实,恍惚中又回到了去年的那个夏末,偌大安静的电影院里,两个女生抱着一桶爆米花,专注的看着屏幕上的情节。
同样是白色浪漫的教堂,漂亮的新娘长裙及地,沉默了很久,她对着年老的牧师轻声说——
Yes,Ido。
“Yes。Ido。”
周围一片如潮般的掌声,许墨凯给新娘带上了戒指。
“BythepowervestedinmebythelawsofChine,Inowpronounceyouhusbandandwife。”
安红豆松开了紧攥着的信封,鼻子一酸,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却大颗大颗的落下来砸在地板上,再也止不住。
散场的电影院,暗下去的屏幕,空荡的座位,最后一排的两个人。
她没有睡着,她只是闭着眼睛,静静的清晰的听着身边那个女生被努力压低的哭泣声。
留给她一个人肆意软弱的空间。
Itakeyoutobemylawfulweddedwife,tohaveandtohold,fromthisdayforward,forbetter,forworse,forricher,forpoorer,insicknessandinhealth,toloveandcherishtilldeathdousapart。
我接受你做我的合法妻子,自今日起相偎相依,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不管健康还是生病,爱你宠你,至死不渝。
谁说过的要陪谁永远,谁又说过的要给谁一辈子心安。
我们说好了的互相陪伴,却在告别后,默契的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