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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深爱(3)

在易陪前妻萍做孕检时,居然让他发现这么秘密。因为萍一直和前男友纠缠不清,才有了那次,上海的误解。他们离婚了,心里柔软的易留下孩子,要给丫丫一生的温暖。

看着我面前如孩子一样的易,我握紧他的手,在他耳朵轻语:“我要和你一起,给丫丫一生的温暖”。

你好,九月的午后

九月的午后,阳光正浓,楚澈觉得有些掏心掏肺的饿。摸底考试占用了午饭时间,刚交了卷子就被召集到了阶梯教室,楚澈的胃早就空了。他扭头看见一个女生像兔子一样小口小口地啃苹果。楚澈咽了下口水。她显然没有察觉自己正在被楚澈偷窥,她的头低低地垂着,长长的头帘遮住了她的脸,她专注地看着膝盖上的一本书。

楚澈忽然觉得这女生真有趣。

“那边,谁在吃东西?”训导主任忽然警惕地望向楚澈这边。

她显然吓坏了,轻轻地打了个嗝,然后条件反射似的把苹果塞到楚澈的桌子底下。楚澈被她这个举动惊呆了,同时他也看清她膝盖上放着的是一本漫画书。

所有人都循着训导主任的手看了过来,楚澈硬着头皮站起来,手里握着那枚青苹果,那上面还有她留下的清晰齿痕,他心里有些小小的气愤,他想,兔子女生真是太狡猾了。

握着苹果站在讲台上的楚澈看见人群里的她那样胆怯地低着头,就不忍心说出真相了,于是他说,“对不起,主任,我……太饿了,中午还没吃饭。”随即讲台下一片响应的声音:“是啊,太饿了。”

校长仿佛动了慈念,简短地结束了讲话,让食堂给高三的学生们加餐。

楚澈俨然成了英雄,一帮哥们儿拍着他的肩膀叫好。他从她面前走过,她仍旧不敢抬起头,仿佛作错事的孩子在等待训斥。楚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拿起苹果在另一面咬了一口,一股清香沁入肺腑。她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楚澈,像一只被吓坏了的小兔子。楚澈心里简直笑翻了。

高三的日子很紧张,楚澈依然是老师眼里的高才生,只是偶尔从书山题海里抬起头,看着被风吹起的白窗帘,想起兔子女生窘迫的样子,他的嘴角忍不住会微微上翘。

猜测她可能会来,所以楚澈偶尔会坐在漫画吧里,买一杯珍珠奶茶,安静地复习功课。有一天,她果然来了,背着大大的军绿色书包,刘海依旧长长地遮着眼睛。她似乎习惯了低头的姿势,径直从书架上挑了一本书,然后在角落里的一张小桌子旁坐下。楚澈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心会强烈地跳起来,他鼓起勇气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她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就在楚澈坐在她旁边的一刻钟之后,训导主任突袭了漫画吧。楚澈专心地看着英语书,兔子女生却突然将手里的漫画书推到了楚澈面前,然后站起来,抱着自己的大书包匆匆地走了出去。楚澈正在愣神,训导主任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楚澈看看训导主任,又看看面前的漫画书,真是百口莫辩。这一次的结果,当然是楚澈被请到了训导室接受了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育。

楚澈心里真是窝火啊,他咬牙切齿,他甚至怀疑兔子女生是故意的,每次都要陷害他。他发誓就算把整个校园翻遍,也要找到她。

坐在操场的角落时,她的膝盖上总是放着做练习用的速写本,有时她也只是默默地啃着手里的青苹果。她总时不时在操场上寻找一个已经熟悉的身影。偶尔和陈楚澈目光交汇,她赶忙把头低下或者把视线转开,然后,一颗心砰砰地乱跳,脸颊热热的。

自从遇见那个像熊一样微憨可爱的陈楚澈之后,她开始频频地到操场上去漫步。她,龙安琪当然知道陈楚澈的名字,因为他大名鼎鼎,是所有高三学科老师最宠爱的学生。可是自己却接连两次“陷害”了他,安琪想起来心里一阵阵懊恼,她绝对不是故意那样做的,她只是遇到突发情况有些慌乱有些胆怯,就像只兔子一样。

陈楚澈一定气坏了吧!安琪想着他在训导主任面前一脸无辜的样子,忍不住咯咯地笑出了声。

陈楚澈应该会记得自己吧?安琪想。因为有一次他们遇见的时候,她清楚地听见他对自己打了个招呼,他说:“喂,啃苹果的女生……”安琪明明听见了,却连忙低下头,快步走了过去。陈楚澈一定气疯了,她注意到他的小眼睛当时瞪得大大的。

安琪心里也会懊恼,为什么在他打招呼的时候,自己不给他一个微笑呢?虽然她觉得自己不太漂亮,脸上有小雀斑,鼻子也不翘,但是自己笑起来还是很动人的,朋友们都这样说。安琪后来试了几次,她想假如能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交换一抹浅笑,那将是足够幸福的事情,可是,她的勇气还是不够,每次遇见她都是落荒而逃。

那一年圣诞节,龙安琪画了一张卡片,卡片上是一只眯眯笑的卡通熊,她想了很多要说的话,但是最后只是在卡片的边缘用轻轻淡淡的笔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她是在食堂排队的时候偷偷地把卡片塞到他的帽子里的,她猜,当陈楚澈看到卡片的时候应该会轻轻地笑一笑吧?

可是很快龙安琪就发现自己把一切想得太美好了。

几天之后的体育单杠考试,这是她的弱项,犹豫了好久才撑起瘦弱的小胳膊,哆哆嗦嗦地上了单杠,可他居然听到陈楚澈幸灾乐祸的嘲笑:“龙安琪,胆小鬼!”。龙安琪更慌了,她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从一人多高的单杠上摔了下来。

后来,听同学说那天是陈楚澈飞快地跑过来,抱着她去了医务室。龙安琪的脸不禁涨得红红的,自己躺在他小熊一样的怀抱里吗?那么他一定看见了自己惨白的脸色和暗褐色的雀斑,而且,是他大声地嘲笑了自己!也许,在他眼里,自己一直是个被嘲笑的女生吧?既不美丽、不活泼、不大方,成绩也不优秀……龙安琪一瞬间觉得自己小小的胸腔里盛满了悲愤与委屈。

那年冬天之后,大家都发现了龙安琪的变化。她不再习惯一个人独处,她开始参与集体活动,对人热情,更专注于紧张的高三备考,她剪短了头帘,露出光洁的额头。有人惊讶地说:“唉,龙安琪,其实你是个很漂亮的女生啊!”安琪听了只是谦逊地笑笑。

她当然也会遇见陈楚澈,而且是更多次的遇见。她不再把自己隐藏在角落里,她甚至主动制造与陈楚澈相遇的机会,却只是高高地抬起头,在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目不斜视地高傲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丑小鸭经过一个冬天就变成了优雅的白天鹅。只有龙安琪自己明白,在高三的这一年,一个熊一样的男生带给她的甜蜜与伤。

陈楚澈看着圣诞卡片上的那只熊笑出了声,他终于知道了那个女生叫龙安琪,是学美术的。

他其实并没有责怪安琪两次“陷害”自己,她也许是无心的吧,他想。可她总是像小兔子一样羞怯,楚澈却偏偏喜欢看她涨红的脸,他甚至冒出了捉弄她的念头。当他这样打算的时候,他的心里温暖而甜蜜。

于是,那个冬天的上午,他笑着喊出了那句“龙安琪,胆小鬼!”,他本来是打算用激将法让她勇敢一些,却不料安琪会因此而摔下单杠。抱着她的时候,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楚澈的心忽地就疼了,他想,自己也许伤害了她。

果然,龙安琪不再理他,但她却越来越明媚,在四月渐来的春光里,她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像公主一样高挺着优雅而骄傲的头颅,楚澈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微笑起来。

那年秋天,陈楚澈放弃了清华大学去了成了浙江大学。九月微雨的午后,他乘公交车去了中国美术学院。握着一枚青色的苹果,他抬起头看着枝桠间落下的雨滴,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他的嘴角微微翘起来,心里某个地方分外柔软。

龙安琪从新生宿舍走出来,她穿着湖蓝色的棉布裙,裸露着小腿,她的头帘又有些长了,她一只手挡着头,另一只手牵着裙角,轻快地跑着。他走过去,拦在了安琪面前。

“呀!”龙安琪轻轻地叫了一声,有惊讶也有隐约的欢喜。

楚澈把手里的苹果递给安琪,然后为她撑起伞。他们没再说话,就那样默默地走着,他们肩膀的距离时远时近,偶尔,两只手臂会轻轻碰在一起,楚澈低头,看见安琪的耳朵都红了,其实他的脸更红。

总有些时候,会以为彼此是两条没有交集的线,却不曾预料,在远一些或者更远一些的某个点上,我们正等待着一场美丽的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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