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如果我成为你的情人
离开校园后，乔菁第一份工作，是在首饰公司当文员。
那是一间纯外资企业的公司，占地超过六百平方米，三层建筑，外观如同六角形宝石状。外资企业最是注重素质，乔菁以一个高中毕业生的资格，充其量只能当个资料文员。
应聘之际，有六个女孩，两个中专生，三个高中生，一个本科生。那两个读中专的，因为是会计专业，倒是招收了，被分配到仓库记账。三个高中的淘汰了两个，只收了她。乔菁暗自分析过原因，她觉得是样子的问题。那两个女孩有一个长得颇胖，连写个履历表都慢吞吞的。另一个长着一脸的暗疮，看着令人不舒服。独她五官端正，身材苗条。结果不言而喻。
令她感觉莫名其妙的是那个本科生，那个女孩本来是学地质的，却没有调放在配石房，居然被点名担任总经理秘书！乔菁觉得不可思议。看来“大学生”这三个字，对任何未曾读过大学的人，都能产生一种名声效应和敬畏心理。
公司离家颇远，大概有十二公里的路。因为公司有厂车接送，本地员工没有宿舍分配。工资还算不错，每个月有八百元。若每月省下五百元，一年就能攒下几千元！
上班第一天，她被安排在宝石车间任职文员。人事部的张小姐领着她朝车间走去，同时告诉她车间主任是个香港男人。
踏入车间，机动声不绝于耳，嘈吵不堪。数十台打磨机沿墙摆放，一些看着很年轻的男孩女孩坐在机器前面埋头工作。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正站在车间正中，指着机台上的一张图纸和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叽里咕噜地聊着些什么。
那男人一副矮墩墩的身型，相貌平常，皮肤略黑，额前开始有点秃顶的迹象，脸上眼里有一股曾经努力挣扎过的沧桑，紧抿的嘴角略显细长，带着一丝天性稳重却又不失奋斗追求的痕迹。
张小姐连忙上前，努力维持着娇滴滴的声线，朝那男人叫：“林先生！林先生！你要的文员来了！”林洛伟抬头，望了望张小姐，视线随即一转，定在乔菁的脸上，再顺眼往下一溜，把她身材也快速看进眼里，然后视线快速转向张小姐，脸上随即堆起笑脸：“有劳张小姐了。这位小姐怎么称呼？”他看着乔菁。
“她叫乔菁！好啦，我任务完成了，要回去工作了。林师傅拜拜。”张小姐娇笑一声，转身离去。
“有劳了。”林洛伟又朝张小姐叫了一声，然后对乔菁笑了笑，“你跟我来吧。”便领先往车间惟一的一间以玻璃间墙的小办公室走去。乔菁连忙跟上前去。
进入办公室，只有两张办公桌，三张椅子，位居室子末端的大桌上摆满各种各样的青色石头。林洛伟回身望着她，指了指他大办公桌前的一张小办公桌，淡笑说：“你就坐在这里吧。办公文具可以上二楼的仓库领取。”他一边说一边朝前走，在自己的台面上拿了两叠资料过来。
乔菁连忙应着，回身看见那张属于自己的小办公桌上堆满了零七八碎的小石头，玻璃桌面上，涎流着一股青色的水迹。她觉得很有些失望，紧张心情，便不知不觉就松弛下来了。
“抹一抹就能用了。”林洛伟看着她，淡笑说，“我以为你明天才上班。”
“呃……是的……知道了。”乔菁应着，放下手袋撩起衣袖就要收拾桌面上的石头子。
“哎，不用你处理。”林洛伟说，“那些石头上描了图案的，要分门别类，我会叫其他工人处理。”他用手指骨朝外敲了敲玻璃窗，一个女孩立即跑了进来。他叫那女孩把东西小心移放在一些小盆子里，然后拿抹布抹净桌子。
“对了，你先坐下。”他望着她，朝凳子指了指。
乔菁点头，连忙绕过他的身子，在那张抹得不算很干净的桌子前坐下。
“这些是香港来的订单，这是货图。”他把两本东西放在她面前，然后微微凑前身子，指着合同上一行符号说：“这是客人需求的货型号。这是图的型号。你必须把它们配对出来，然后写好发货单交给车间组长。过程我会逐渐教你，现在先学学配图。千万要小心，几千只款式，有些差别很少，容易混淆。”
乔菁连忙点头：“我会小心。”
林洛伟一笑：“那就好。你先为这叠订单的型号对配图案，然后给我看。”
乔菁感觉他正望着自己，便抬头望着他点头。林洛伟笑了笑，扭头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乔菁连忙坐下来，把台面上的东西清理了一下，开始为订单做配对工作。她的腰挺得直直的，头呈半垂状态，终于配好第一张订单了，她很想挨一挨椅背，再活动一下颈部，但总感觉身后有一对视线在盯着自己看，以致身子总是不能放松下来。
她知道自己有一头黑亮的头发。或许不够柔软，但早在昨晚，已被她细心打理得非常干净，今早还特意抹了带香味的发油。即使自我感觉颇算良好，但与一个男主管终日待在一起工作，仍然令她强烈地觉得不自在。
“你今年多大？”背后的人适时发出询问，声音颇轻柔，似乎是想要闲聊。
乔菁连忙扭头，说：“足十八岁了。”
林洛伟笑了笑，语气有点低：“刚毕业？”
“是的。”
“刚从学校出来的女孩子一眼就能看出来。”
“哦……”乔菁连忙点头，也不知道自己要扭头继续工作，还是这样侧着身子听他说话，脸面自然而然地涨了起来。
“纯纯的校园味道，久违了。”林洛伟盯着她，嘴角微微泛出笑意，“你知道吗？我都忘记自己是哪一年中学毕业了。”
“哦……”
“我只记得那一年香港下过很大很大的冰雹雨，我那时正待在阳台做功课，突然听得乒乒乓乓的声音，便见着像鸡蛋那么大的冰雹朝地上跑着叫着的人猛砸下来，境况非常惨烈。”
“呃……我也听爸爸说过，那场冰雹危害性很大呢。”乔菁望了他一眼，心里觉得没有那么紧张了。
“那场冰雹过后几个月，我便中学毕业，所以特别记得。”
“这确实印象深刻啊。”
“是的。”林洛伟笑了笑，又说，“你继续工作吧，如果累了可以到车间逛逛，看看工人们怎么把一颗石头雕磨成好看的图案。”
“好的。”乔菁连忙点头，心底莫名滋生出一股安全的感觉。这个男人是这里的车间主管，他看来并不讨厌自己，那么，即使整个车间的人都如常地不喜欢她，也不会太过难受吧。她想。
下班后，她连忙拿着手袋急步跑到公司后门，准备乘坐公司车。车子是大型客车，白车身间着粉红线条，打着大大的“永恒珠宝公司”六个大字。
乔菁觉得整个人也优越起来，喜滋滋地上了车，挑了一个临窗位置坐下。便看见宝石车间的几个男孩一窝蜂地涌出公司，骑着自行车从她窗下骑过，有两个男孩子抬头望着她。乔菁连忙轻抿着小嘴，把视线溜向别处，心，有些浅浅的快乐。
有男孩子留意自己，的确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呢。她知道自己长得没姐姐漂亮，但也不会差得让人泄气。反观周围的女孩，都是一般的相貌身材，她算是不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