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我还在十分苦恼的烧纸时,那边刘树景却急匆匆赶来要我去搭把手。
原来,是我表弟把那些该烧的纸人纸马买回来了,要我去帮忙搬一下。
我跟着刘树景来到门口,离老远就看见一个穿黑衣服的青年在三轮车上蹦上蹦下。
那青年看见我,立马跑过来给了我一个熊抱。
“草,想死我了。”说完,他又从兜里掏出盒烟来,叼在嘴里。
我在一旁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位表弟,我三叔家的孩子,叫张怀礼,我比他不过大了几个月,可惜初三毕业就辍学不上了,和镇上几个混混合伙开了个什么蔬菜批发,这两三年倒也挣了点钱。
“走走走,刚回来还没吃饭呢吧,弟弟带你下馆子。”张怀礼和我勾肩搭背地说道。
我有些为难,因为一是我深知这小子秉性,有俩钱就不知怎么嘚瑟好,但以他半大小子的年纪正是攒钱的好时候。
二是我回来奔丧,孝子孝孙不去帮忙倒出去吃上饭了,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我和张怀礼帮刘树景把东西搬完之后,这才去灵棚把这事和我妈说了。
我妈听了一拍脑门,忙活半天,儿子还没吃饭都忘了。她见我穿的单薄,又从里屋拿了件我爸的大衣给我穿上。
边扣扣子边不放心地嘱咐我:“你刚回来,镇子变化也不小,啥事都听怀礼的,别去惹事。”
我满口答应,看着母亲微微弯下的后背和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心中不大得劲儿。
接着她又转身对我身边的张怀礼说道:“怀礼啊,大娘知道你们哥俩见面不喝酒是不可能的,吃饭的时候少喝点,喝酒误事。”
张怀礼听了笑着打包票:“放心吧大娘,我俩不能喝多。”
说罢,直接拉着我出了门,坐着他的摩托去镇上。
我俩到了镇上也没细挑,随便找了个小饭馆就进去了。
主要也是因为确实饿了。
我这弟弟也是虎,上来还没点菜呢,先要了两瓶二锅头。
二锅头刚一上来,我弟直接起开一瓶倒杯子里“滋喽滋喽”地喝上了,时不时还和我碰个杯。
但我也深知这喝酒也要有个深浅,更何况他如果喝醉了我还得骑车把他送回去,所以我基本上都是他闷一整杯,我啄一小口。
我俩就着菜喝着酒,没多大一会儿我弟就喝多了,趴在桌子上说话显得有些口齿不清。
“哥啊,咱爷爷,咱爷爷他死得。”我看他边说还边抹了把眼泪,知道他这是酒后吐真言。
于是我立马拉住他的手,问道:“咱爷爷死得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咱爷爷死得冤啊!他是自己穿好寿衣活着进了棺材。”
我身体猛的一震,双手扣住张怀礼的肩膀,“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咱爷爷是活下葬?”
“是啊,他边穿衣服还边让我给你捎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句话本来是一句很普通的话,可一联想到今天上午狼爷和我爹在后院的交谈,我心中总感觉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自己越是想要知道它,就陷得越深。
想到这,我急忙唤来服务员结账,然后背着醉成一滩烂泥的张怀礼骑车回家。
回到家,天已经快黑了,我借口说喝了不少酒没去和亲戚吃饭,直接躺在炕上回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轱辘翻身下了地。
穿过院子,我来到前院的灵棚,看着四周静悄悄的我不禁有些奇怪,那些守夜的人呢?
我试探性的喊了声:“爹?二叔?德子?”
一个人没有,望着灵棚中央我爷爷的那张灰白色遗像,我狠狠地打了个冷战,我刚要抬脚回去,突然听到从后院传来脚步声。
我吓得一个激灵,一翻身跳到柴火垛后面。
透过柴火垛的缝隙,我发现来人竟然是狼爷!
他先笑眯眯地对着棺材磕了三个响头,接着站起身搓搓手打开了棺材盖子!
打开盖子的那一刻,乌云忽然遮住了月亮,周围瞬间阴风阵阵。
我努力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大家伙都慢慢吃,不着急,你们边吃边听我狼天青说上两句,既然拿人钱财,那一定是要替人消灾的,你们既然吃了吃了人家的好处,到时候可不能光看热闹不出力。”
我惊恐的看着狼爷正在对面前的空气讲话,可能普通人看了会拿狼爷当做神经病,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面前是有东西的。
因为我看到棺材中的爷爷除了脸部以外其他各个地方都愈发干蹩,仿佛被什么东西啃食殆尽了一般,甚至宽大的寿衣都已经勾勒出骨架的形状。
我倒吸一口凉气!
狼爷又趴在我爷爷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事情,这才把棺盖合上。
合上棺盖的那一刻,天上的乌云瞬间消散,月光照在我身上时我甚至都觉得有些暖洋洋。
临走前,狼爷还朝我这边柴火垛望了一眼,眼神中别有深意。我有些诧异,难道他刚才发现我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自己躲得位置极其刁钻,正处在两排柴火垛中间的“回”字形里,四周都有柴火帮忙挡着。
除非站在天上能看见我。
我摇摇头,心想不管那么多了,趁着月黑风高,我“扑通”一声在爷爷的棺材前跪下磕头,边磕边念叨着:“爷爷啊,那狼爷也忒不是东西了,竟然让那些东西吃了您,孙子我开馆验尸,若是拿到证据明早就将那糟老头子送到公安局,祭拜您老在天之灵。”
说着,我将手搭在了棺盖上,刚推开了一半,我闻见一股恶臭铺面而来,紧接着是一双布满尸斑,十指指甲又尖又长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直接“嗷”的一嗓子:“哎呦我来老娘来,这不是僵尸吗!”
吓得我直接从炕上坐了起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感受着四周黑咕隆咚静悄悄,我一愣,难道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做的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