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纪山被碧血染透,于微寒月华之下,更显寂落。
哪吒紧闭双眸,静躺于碎岩之上。清辉散落一地,玉面朱颜在其间更显恬静。孰人可知,斯“少年”身心之痛……
众人围上,观被降于地的风鸠、风鹃,心间茫然不解。
“金翅大鹏雕!”敖烈指向上空,众人随之观望,只见闪闪金光萦绕着一人,此人禽鸟之貌,身披坚铠,手执画杆方天戟,一副傲然之容。
敖烈解释道:“此人乃如来护法,与如来甚有渊源,我师徒取经之时,尝化作妖邪将我等阻于狮驼岭。此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大师兄与之相搏亦难……”
“你二人可知错矣?”金翅大鹏雕向风鸠、风鹃斥道:“不侍奉于我,反而下界为妖,还不速随我回!”
二人诺诺连声,起身欲走。
敖烈上前言道:“大鹏护法,你如此包庇手下于下界作恶,可有愧意耶?”
金翅大鹏雕转身怒言道:“虽尔等皆为逆天之人,然与我佛门无关,我无权多管。而你敖烈本为我佛门之人,今叛离大道,与妖邪为伍,我未将你一并拿下,交予佛祖乃罢,你尚恶语相加!”
敖烈亦怒,言道:“我不愿与那帮道貌岸然,争权夺利之辈为伍,何为叛离!佛门诚乃是非之地,怎会是大道!”
“我定将此言告与佛祖,你同佛门定有相会之时……”金翅大鹏雕冷笑一声,挟二人飞走……
影翎等人松下口气,虎愤蛟领众妖兵将如纪山占据,并寻见幽穴深处奇云洞。
杨戬令梅山兄弟带兵先回灌江口,自己欲在此照看哪吒数日。辞别众兄弟,怀抱哪吒,向奇云洞驾云而去……
经此战,蛟韶之众皆疲惫不堪,决定于此如纪山上休养几日。杨戬向众人诉明哪吒所中之毒,众人各处寻法解毒,欲待哪吒苏醒才归。
其间,不断有如纪周边小山之妖带兵前来投靠,此等小妖之前颇受风鸠兄弟之压迫,而今二者已去,众妖甚是欢喜,愿随蛟韶一统群妖,再覆塌天地。
三日已过,哪吒始终不曾张开双眸,众人亦未寻何方可解竹怵毒。众人终日忧患,杨戬更是寸步不离,施法为哪吒排毒,终亦无果……
“哪吒,或是你死,或是陈塘关百姓替你而死!”
“你这逆子!”
“你这妖孽!”
“你存乎世间便为罪恶!”
……
梦境之中,哪吒苦苦挣扎于往昔错综哀怨。虽流年经度,而往事如昨,无论摧其断肠折骨之恨……
“哪吒一人行事一人当,愿龙王信守承诺,不再为难父母与百姓!”
“哪吒!”
“让其去死!其为妖孽!我李靖从无这般只会引来灾祸之子!”
……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陈塘狂澜一击又一击拍打碧岸……
体肤销损,痛楚不觉;碧血流淌,感伤无有。一剑一怅,一削一惘,血染陈塘浪。世间挂念渐无,红尘恩怨已绝,三魂流离,七魄俱散,可得以释然哉?
……
“畜生!你生前扰害父母,死后愚弄百姓,我李靖今日替天行道,烧了你的行宫,除了你这祸害!”
“爹爹且留步,哪吒已有悔过之心,此三载皆在此造福百姓,哪吒是愿再为人,日后行善……”
嘭!金身粉碎,行宫一炬,茫茫天地何所依?
……
“李靖!我骨肉已交还与你,我与你无相干碍,你为何往翠屏山鞭打我金身,火烧我行宫?今日拿你,报一鞭之恨,不杀你决不空回!”
“好孽障!焉敢大逆!”
哐当!巨塔天降,四面火发,红莲之躯湮赤煌,不得已俯首权贵,何以释然焉?
……
“近日肉身成圣,可为我天庭所用者,有几何?”
“能者当属哪吒,此人拥天成之力,可以为棋也!”
“甚好,甚好,哼哼哼……”
……
“恵岸行者,怎有空来天宫闲逛耶?”
“许久不见家父,方才前去看望一番。”
“怎不顺道前往三坛府,看看令弟?”
“哼!星君莫要说笑,我共家父、大哥,皆无视此大逆不道之徒为家中人,怎会无由与之相见……”
……
“贞英,来见过你大哥金吒!”
“大哥好!”
“见过你二哥木吒!”
“二哥好!”
“这……这是哪吒,是你……你三哥……”
“三哥好!”
……
“贞英颇为思念三哥,何故不与家人相聚耶?”
“何来家人之有?速速退去,李靖定不愿你同我相熟!”
“兄长何故直呼爹爹之名,莫不是不喜贞英与爹爹?”
“退去!法力如此低微,怎能存乎天宫?非有要事,莫来烦我!”
……
“闻说那妖猴法力非同寻常,已我天庭数员大将!”
“可不是,连那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三太子亦负伤而归。”
“哈,那哪吒不过陛下手中一枚棋,还自视清高,好逆难从,如此折损其锐气也好!”
“诚如是,安分守其瑶池便是,四处碍眼便不是,若有一日敢犯于我,哼……”
……
“吾王已共天庭结为同盟矣!”
“甚善,如此那帮佛老便不能求得援军矣!”
“血池中尚有一天庭之将,需将其送归天庭焉?”
“无需多此一举,天庭已弃之矣!而今犹如一丧家之犬,可惜这一身本领!”
“任其于血池之中,自生自灭哉!哈哈哈……”
……
“尔虽保性命,然毒已入你形躯,只略碰其伤,就可感万箭穿心之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道貌岸然之神哉,我直欲见你之苦痛!”
“我将于地狱,聆听尔之痛鸣,哈哈哈……”
……
“否……否……否!”
“非我之过,乃三界之过也!”
“法力!唯有法力,堪以强。我欲强,我欲为强者!”
“强者,其能甚宇宙万物,无可缚其行,无以羁其思,逍遥释然于天地……”
“无人堪摆布,束缚于我焉!”
哪吒陷于梦境深处,千年之怨萦绕其心,无以自拔,即将沉沦为魔……
“哪吒……哪吒……哪吒……”
恍惚间,哪吒闻见有人呼其名,乃于虚无之中四处张望,只见一丝微光渐近,玉天太乙真君从天而降。
“师……师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