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缭绕,将湮天宫琼台;紫气萦纡,欲绝九霄宫阙。
殿外玉阶之上,灵轩睁大双眸,任凭仙风拂动两鬓长发,空凝千度,云雾间金銮渐显,忧思犹乱……
“灵轩哥,何愁之有?”一正值豆蔻年华之女上前问道,此乃李靖之小女——贞英。
李靖被贬凡间后,四大天王代其照看此女,伺机将其交予其兄。四天王授法灵轩之时,携贞英前来,同灵轩一道学法。虽不若灵轩之天赋异禀,亦聪慧非凡,学有所成。从此与灵轩一道从师学术,故常随其左右,以询其不解之术。
灵轩转身,傲气如初,言道:“不干你事,莫烦与我!”
贞英笑道:“若有烦心之事,道出便绝矣!”
灵轩不言,径直离去。贞英随其后,言道:“世上少有称意之事,家父前些时日被贬下凡,家兄又不知去向,念之甚是悲痛。然嗟叹何用,已有之事不可易,不如笑颜以对……”
“滚!”灵轩举袖一扬,疾风扫过,怒言道:“吾言莫烦于我!汝兄已下界为妖,明日我便征伐于他,汝持之笑颜即可!”贞英闻罢,怅然含泪,疾奔而去……
灵轩痴伫于玉阶台上,正欲所思,又闻一阵步声。
“灵轩,又使性于人矣?”玉帝缓步行来,灵轩忙叩首行礼。
玉帝轻抚灵轩之首,问道:“是何事又乱灵轩之心?”
灵轩答道:“禀万岁,明日将带兵征伐,心感茫然之意。”
玉帝笑道:“不曾想,如此傲气之人,竟有茫然之时。虽为首战,然凭尔之能应无大碍。况朕还遣四大天王、六甲六丁相随与你,何惧之有?”
“灵轩之茫然非为畏惧。”灵轩言道:“只是对那蛟韶山有种莫名之眷念,且前日于殿上与焱相见,亦有莫名之情涌于心间,这使……”
玉帝颜色一变,言道:“尔已尊为神明,莫使这等凡心乱尔心志,污了九清灵魄矣!”
“然此心结未解,灵轩无以心安。”灵轩辩道。
玉帝言道:“大千世界,缘起缘灭。朕渡劫无数,知晓杂念皆由心生。尔已列仙班,又有过人之资,若心境无以超凡,则生杂念以乱心志矣!”
灵轩俯首思索,问道:“陛下之意,为灵轩之心未随之以形,而起杂念而乱为?”
玉帝微微点头,转身而走,既而逝于云海之中。遥邈处一声传至:“凡心莫泯,魂魄不灵……”
空留灵轩伫于玉阶之上,湮没于氤氲之中……
蛟韶山上,众人已占周围四山,欣喜之余正探讨于统一群妖之进程。
“吾之所观,应先南下,征了巫山一带。”敖烈言道。
“不可,南方巫山固然易伐,然北方诸山尽臣服于秦岭,其力尤强,若趁此时机攻我蛟韶一带,则必将陷其也!”影翎争辩道。
虎愤蛟言道:“北方兵力之强,以而今我等之力敌之尚难。不如使混江鳄、戍邪熊等坐守蛟韶,我等一统南方妖族,再举兵北上,将其吞并,以成霸业。”
影翎略有思索,言道:“虽戍邪熊老实敦厚,然那混江鳄诚乃小人,将蛟韶山交予这厮,恐怕不妥。”
穿岩洞中众说纷纭,一片哗然……
“报……”忽一小妖进洞,言道:“方才从天而降一天女,说是二公主,欲见哪吒头领。”
哪吒闻罢,诧然起身,快步出了洞。
“灵珠子!”方其岀洞门,便闻一声。侧身而观,只见二公主自山头奔来,哪吒见状,亦奔走与会。
二人相见,泪眼相对。
“二娘,我……”哪吒欲言又止,缓缓垂首。
“灵珠子不必多言,二娘知你艰辛……”二公主言罢,眼泪夺眶而出,哪吒亦已涕泗横流……
少焉,二人情绪渐定,哪吒领三公主入了穿岩洞,见过众人。虎愤蛟领二人进一屋,影翎让众人先行退下,使其二人独处相言。
“二娘何故下界寻得哪吒?”哪吒问道:“莫不是我等已被天庭通缉?”
“灵珠子,且停二娘一言。”二公主言道:“一年后,天庭将攻伐蛟韶,务必于此一年内撤离!”
“好个不分青红皂白之天!”哪吒言道:“二娘此番下界,若使天庭知晓必是重罪,不如与灵珠一道释意于下界,不必再摧眉折腰于天庭!”
二公主一声嗟叹,言道:“二娘甚是羡慕灵珠子,千年苦难已到头。不似二娘任困于清渺冷寂之天宫,心为形役。然二娘实是无奈,腐朽之源乃我父皇,无处可逃……”
哪吒叹道:“二娘何不直面玉帝,言其不理?”
“灵珠子,你忘却二郎神乃其外甥,你七姨更为其女?”二公主言道:“若不是变法,你七姨任受于摧残之中,骨肉至亲之人亦能如此也!”
哪吒问道:“杨戬二哥可傲然离天宫,二娘又何尝不可?”
二公主再叹,言道:“不可逃也……”言罢泪眼又起。
“若是二娘归去因此受刑,灵珠怎能心安理得?”哪吒言道。
“若是如此,皆为二娘所寻。”二公主拭泪言道:“与灵珠子无关,望你莫因之心有所负,二娘只愿你能安康。”
哪吒激言道:“我等必与天庭有上一场大战,待我覆灭这般污浊,定还二娘一世释然!”
“灵珠子!”二公主亦激言:“二娘无望如此,只你安然于世,二娘即自足矣!快许诺二娘,一年内速速撤离。”
哪吒眼眸中又闪泪花,言道:“灵珠许诺二娘便是……”
“不过灵珠子……”二公主继言道:“湮灭这腐朽之世,只战不可,须深入天道……”
“天道?”哪吒言道:“尝闻师尊玉天太乙真君有所言,然不识其真意也。”
“二娘亦无知,然只此可救三界矣。”二公主言道:“灵珠子,务必生于世上,否则三界无望矣……”
二人相论良久,直至日已偏西,二公主同哪吒依依惜别,无可奈何走出洞门,于漫天落霞之中,缓缓腾起。霓裳映夕日,羽衣舞翩跹。留一滴泪花,携一身惆怅,悄然逝去。哪吒痴望,纵使逝之暮云,亦不忍离去……
二公主腾至九霄,踏入天门,闻得一声尖言利语。
“何方山水,引二公主私下闲游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