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东方有一条龙…………”陶勿的手机响起了王力宏版本的龙的传人,这是他少有喜欢的歌之一。
刚掏出手机,易清嫣不满的说:“开车不要接电话。”
陶勿瞅了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暗自恼火城市里烦逼事真多,唧唧歪歪的广告电话无孔不入,直接摁了拒接随手丢在副驾座上。沉寂没有多久,王力宏那种特别不屈不挠努力咬字的歌声又响起。
不像是广告,一般的电话推销员也知道这么骚扰客户是要碰钉子。陶勿抓过手机,看也没看直接放在耳边接听,生硬的问:“谁?”
“是勿哥吗?”一个怯生生的稚嫩女声,语气很焦虑。
“我是陶勿,你谁?”陶勿除了打架,也不太会和人打交道,实在想不起来怎么会有女孩这么叫他。
“勿哥,我是小燕啊,毛豆的女朋友。”女声急促的说道,“以前毛豆带我见过你。”
“什么事?”陶勿语气稍微缓和了点,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脑子里掏了个遍也没想起毛豆身边那个娇小瘦弱的女孩长啥样。
“毛豆被人绑了,那些人要勿哥你去马桥仓库,不然的话……”女声抑制不住啜泣:“不然的话就要废了他两条腿……”自称小燕的女孩已经嚎啕大哭。
“嘟嘟嘟”电话突然断了,陶勿再回拨已经提示关机。
“毛豆被抓了?又是你惹了麻烦吧!”别人摸不着头脑,易清嫣对店外发生的事情可是心知肚明,忍不住问了句。她恨陶勿,连带与陶勿走得近的人也不喜欢,当然吴芷梅是例外。只不过毛豆时常拉着几个半大的孩子到店里帮忙,比如换水过鱼清洗滤材下鱼药什么的,可都是些纯体力活,这时想想也算没那么讨厌,有些替他担心。
“下车!”陶勿直接把车停在路边。
“我也去!”
“下车!”
“我知道马桥仓库在哪。”
“在哪?”
“我也去!”易清嫣坚持说道。
一声剧烈的摩擦声,轮胎在路上磨出一道深黑色的胎痕,车掉头向易清嫣指示的方向。
“看不出你没心没肺的还能去救人。”易清嫣语中带刺。
“救毛!老子不过是手痒了。”自从殴打了几个号称是秀云街老大的家伙,很久没有人主动挑衅陶勿了,没想到今天接二连三有人让他不痛快。是想打架还是救人,陶勿没空想,易清嫣隐在车后座的黑暗里也看不出来想没想,用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估了一句:“变态。”
帕萨特很快上了南城环路,在西南角出口又继续向南,陶勿的一直没有松开油门,暴雨过后,路面积水一滩滩的飞溅起打在车侧。
“快到了,前面就是。”
其实不用说,陶勿也猜到了,这里已经到了远郊,甚至比他之前黑吃黑拉活的地方更加偏僻。现在时间已近11点,除了昏暗的路灯下匆匆经过些过路车外,四周黑茫茫一片,唯独有一片围墙内灯火通明,大铁门外停着两小面包,一辆黑色广本。
“等着别动。”陶勿把车停在路旁一片灯光照射不到的背光空地,下车撂下句话才把车门带上。
这一次易清嫣没有坚持,默默留在后座没有说话。
仓库大铁门有个生锈的大铁锁已经撬开,虚掩露出一条仅容一个人侧身穿过的门缝,陶勿咚一脚踹在半边铁门上,铁门剧烈摇晃,震震颤颤的向内打开。仓库里破败不堪,倒是能开的灯都开着,照的库房内如同白昼,十几个操着铁棍和水泥管的人一起扭头看向门口,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惊讶。陶勿像是没看到这里面有多少人,沉着脸走到了距离他们一伙不到五米的位置。
毛豆双手反绑跪在地上,背上还被人用脚踩着,鼻青脸肿,嘴角还有淤血,显然已经吃了不少苦头。踩他的不是别人,就是之前在水族店内纠缠易清嫣的小子,身边站了个敦实的壮汉,一脸横肉留着浓密的小胡子,大晚上还带个黑墨镜。
“勿哥!你怎么来了?”毛豆惊喜中还带点疑惑。
“哈哈电话是我让你马子打的,那贱货甩她五百连妈都能卖。”说话的小混混陶勿依稀记得,以前常在秀云街混,被他收拾过,打断了根肋骨,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在街上晃悠了。
一个小太妹从积满黑灰的大货柜背后哆哆嗦嗦站了出来。
“草,你个婊子!”毛豆脸色更加难看,想起一回去就添油加醋的向这贱货描述了老大的威猛,知道肯定泄露陶勿弄坏车的事情,顿时心里发凉,“你都说了?”
小燕不敢抬头,畏畏缩缩的嗯了声。
“婊子就是婊子。”毛豆啐了口血痰,向陶勿大声说,“勿哥不关我的事啊!”
“少废话。”开宝马的小子脚下用力,把毛豆死死压在地上。
“季少,就是这小子搞了你的车?”小胡子斜了一眼一旁狐假虎威的小子,就是在水族店门口被陶勿涮了一把的季洋。
“胡子哥,是这孙子!”季洋兴奋的脸上发光,想不到这么顺利就把陶勿钓上钩。他老子早些年搞点见不得光的生意,挣了几个钱,现在收手开了家会所,主攻水疗,加些三陪之类的,说白了就是色情按摩,在南城区算是家不小的场子,整个市里也算小有名气。前阵子刚从国外野鸡大学混了个文凭回来,平时人模狗样的,实际上没别的本事,最喜欢诱骗些个女学生,自诩处女杀手。不知前几天怎么鬼使神差,跑到水族店逛荡,碰上易清嫣后被迷的神魂颠倒,三天两头往店里跑,今天终于被陶勿撞上吃了个闷亏。更让他受不了的是,水族店的小妞竟然坐上整他的小子开的烂车,一起走了。心里这个憋屈啊,头一回遇上接个小妞竟然上了别人的车。季洋咽不下这口气,打了个电话给罩他老爸场子的混混老大,也就是站在他身边的小胡子,杀回秀云街。那时当然找不到陶勿,但一下就逮着了拉着马子口沫四溅吹牛逼的毛豆,才有接下来这么一出。
小胡子摘下墨镜,塞在上衣口袋,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对面的年轻人。陶勿进了仓库始终一言不发,他也就懒散站着,看上去不壮实,块头却不小。小胡子一时到看不出什么底细,对方一点没有常年在道上混着的痞气,但不知怎么盯久了竟然有点不舒服。
“小子,你是怎么把季少的车弄坏的?”小胡子拷打毛豆时,听小燕说陶勿就是随便蹬了一脚,说什么也不相信一个人能蹬动一辆十五吨左右的车。当时已经认定是毛豆在鬼扯,现在看见人正在眼前,心里却有点犹豫起来。
“不爽!”陶勿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完全是答非所问。
“草你大爷,果然你捣鬼!”季洋气的发急。
话音刚落,季洋就看到眼前灯光突然暗了,紧接着半边耳朵嗡嗡直响,嘴里一股热热的腥味,感觉自己的嘴里有异物,呸一口吐在地上,血痰中散落着几颗牙齿。
胡子已经挡在季洋的跟前,要不是刚才反应快,格着了陶勿的胳膊,这一巴掌下去满口大牙剩不了几个。一帮手下看对方一个人竟敢先动手,挥舞着铁棍水泥管嗷嗷直叫,向中间一拥而上。
除了已经被打的发懵跪倒在毛豆旁边的季洋外,胡子和早前在秀云街呆过的混混也没有动手。混混当然是被打怕了,即使自己人多也心有余悸。小胡子狠狠的盯了没敢动手的混混一眼,那家伙见新老大眼神不善,先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高举水泥管才加入了群殴。
小胡子没有加入不仅仅是自持身份,实在有苦说不出,刚才帮季洋挡了下,到现在半边胳膊还隐隐发麻,对上陶勿手臂的地方一阵阵抽痛,差点被硬生生打断。
“给我往死里打,揍死丫****养的。”小胡子恶从胆生,厉害的角色他不是没见过,以前有个对头找了个号称哪个省体工大队练十几年散打的高手,名字叫周什么的,不照样被几十兄弟一阵死揍成了植物人。
眼看着群殴场面,小胡子脸色越来越僵硬,在这一行混,哪个没练过几手,不少还受过专业训练,他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把好手,否则蹲不到现在的地位,眼光还是有点。顿时后悔只带了十几个手下,帮场子的兄弟实在太少了,今天的破事还真不是一般的烫手。
“孙子会硬气功,大伙给点力招呼。”小胡子给手下大声提醒。
陶勿身手在小胡子看来,完全没有专业格斗的架势,但动作远比寻常人快,更可怕的是整个人太能捱了。十几个人拿着棍棒围殴,不可能一下都打不到,几轮下来,陶勿身上最少中了几十下。小胡子眼睁睁的看着有个手下拿着水泥管直直敲在陶勿的头顶,跟没事一样,反而是水泥管整个弯曲,在发愣的当口,被陶勿顶着棍棒,抓住胳膊整个人在空中抡起当成人棍,没几下胳膊拧成了麻花。小胡子顿时虚的肝都颤了:这你妈哪是硬气功,简直赶上小说里金钟罩了。围殴的场面热闹是热闹,来的快去的也快,最后躺在地上抱胳膊抱腿哼哧的人也热闹,中间只站了一个,旁边躺了一圈,短短的几分钟,小胡子带来的小弟全废了,没一个能爬起来。
陶勿抓住自己的胳膊摇了摇手腕,额角不知道是他自己还是别人喷到的一抹艳红,目光带着意犹未尽的意思转向在一旁呆若木鸡的小胡子。
小胡子心里一寒,脸上立刻变了个表情,挤出谄笑:“兄弟好身手,跟哪位大哥混呀,说不定能攀攀交情。”
到了城市里到处憋屈,远没有山上自在,陶勿这顿架是打爽了,小胡子的话当然完全没听进去,伸手轻蔑的勾勾指头,吐出几个字:“该你了。”
小胡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很久没有亲自动过手,如今罩着几条街的场子,打打杀杀的一般交给小弟去办,自己花天酒地早就掏干了身子,打不打的过先不说,年轻时的胆气不是耗干在女人肚皮上,就是吸冰抽白什么的抽空了。
“啊”一声惊呼夹在一片痛苦的哀嚎中,很熟悉的声音,陶勿扭头一看,胸口蹭一下烧上一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