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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耳听、心听、神听(4)

在他家门口有一块长条石,他就教小伙伴们在长条石上读书刻字,日久天长,长条石上刻满了字字行行,又磨得溜光,村里人称它为“读书石”。

他们村有个富豪的老爹去世了,请了一位风水先生来看坟地,路过这里,见这儿有块“读书石”,马上向富豪献殷勤道:“您家里富得什么都有,就是缺一样东西?”

“缺什么东西?”富豪双手插腰,有点儿不明白地问,“你只要说出来,我就能搞到,哪怕是上天摘太阳都行!”

“这是摘不到的,”风水先生摇头晃脑袋说道,“你家是什么都有,就是缺有文化的人。”

“对!对!”富豪拍着脑袋,“我爹死前曾多次让我们兄弟几个读书,可就是读不进去。我们这辈不读书,就连我们的孩子也不读书,你说怎么才能让我们孩子也读书。”

“这好办!”风水先生围着“读书石”转了起来,“只要把这块‘读书石’竖到你爹的坟上,逼过风水,你家的后人就会喜欢读书,将来准会出个大文人!”

富豪一听乐开了怀,挽起袖子指着“读书石”说:“来人,快帮我把这块‘读书石’搬到我爹的坟上竖起来!”他一声令下,几个随从就要抬“读书石”。

当时,邻居的几个孩子正趴在长条石上刻字,看到来人要抬“读书石”,就站起来高喊:“这是李耳教我们穷人孩子读书用的,你们不能随便抬走!”

富豪蛮横地说:“我在方圆这一带,说句什么话都能把地下砸个坑。今天我说要抬走,谁能管得着我!”

一个胆大的孩子坐到长条石上,用手指着说:“这是李耳给我们留的作业题,你抬走了,我们照什么做?”

“我才不管什么李耳留给你们的作业题。”富豪火了,喝道,“滚下来,赶快让我抬走!”抓起小孩一搡,把小孩搡倒在地。

这时,李耳刚从书塾回来,正在家吃饭,听到门外嚷嚷声,急忙出门,看到几个人正要抬那“读书石”。他一下窜到长条石上,脚板急速地在长条石上划着什么,随即两手叉腰,大声喝道:“天谕读书石,抬走灭三族。谁敢动手!”

几个正忙着抬石的人一听,如雷轰顶,赶忙松开手,退到一边。

“你们过来瞧瞧,看看这上面老天写的什么话?”李耳又对那几个人喊道。

几个人走到跟前一瞧,只见上面两行大字:“天谕读书石,抬走灭三族。”清清楚楚地写在那里。这是天意,他们怎么敢抬,只好灰溜溜溜走了。

这伙人一走,李耳的小伙伴便把李耳举到空中,都夸他急中生智,临时用脚写出了这两行字,吓退了要抬石头的人,他们以后就又可以在“读书石”上学习了。

十二岁的李耳深感在书塾里读书,已不能满足他的求知欲了,经老先生介绍到陈国国都宛丘(今淮阳)的郭大贤人家里读书。条件是这样的,他白天打工,帮着郭大贤人家里干杂活,到了晚上再读书。只要能读书,他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郭大贤人原来在朝中作官,后来厌倦了官场上尔虞我诈的残酷斗争,便隐居到家下,人称郭城子,是个很有学问的人。他家的藏书有好几大屋,家里的人也都能识文断字,真是个读书人家。

李耳到了郭大贤人家里,白天放羊,收拾院落,然后再去读书。他白天放羊的时候,总要带上一捆书简,边放羊边读书,到了晚上就守着一盏小豆油灯苦读,直到把白天读书时搞不懂的地方弄明白才裹衣而睡。

郭大贤人家里有位小姐郭书玲聪明秀气,长得漂亮,像仙女似的,还能作诗写文章。这位郭小姐很有眼力,她每天早上起来在绣楼的窗口梳头时,差不多每次都看到李耳在下边扫院子,把一些破书简拾起来,藏到怀中,然后偷偷溜进他住的小屋,不知干些什么?这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不明白这是干什么?要读书,她爹让李耳随便到书房里抱,拾这些破书简干什么?特别是有一段时间,天总是下着连阴雨,做饭的仆人把干柴都烧完了,可炉灶就是点不着火,急得仆人没办法,就捡起放在屋檐下的破竹简当柴禾放进灶火里烧。这时李耳从外边放羊归来,看到破竹简被烧了,急忙冲到灶火跟前,伸手把已燃着的竹简拖了出来,连忙拍打着,把手都烧得起了泡,还不停地拍打。看到实在灭不了竹简上的火,便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用水浇湿,把竹简包了起来,才弄灭了竹简上的火,嘴里不停地埋怨着:“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书简,它是有生命的,就不怕烧痛了它?”仆人们都以为他是疯了,“这破书简到处都是,烧了它又何妨?你要灭竹简上的火,浇上水不就行了吗?”

“你们哪里知道,竹简一浇水就裂了。”李耳抱着灭了火的竹简朝他小屋去了,边走边说,“要想补上它的字就难了。”

这更引起了郭书玲的注意,就派丫环去看看李耳到底在屋里干什么。工夫不大,丫环跑回来说:“小姐,那个放羊的李耳敢情是个怪物?”

郭书玲一愣,忙问:“怎么个怪法?”

丫环回答道:“我悄悄推开门缝往里一看,他正抱着竹简在啃,还不断用舌头舔哩!”

“难道他吃不饱肚子!”郭书玲问着,又摇了摇头,“我爹并没有亏待他的吃喝,那他为何要啃书简呢?”

待李耳放羊走后,郭书玲又打发丫环到李耳住的小屋,抱回了李耳啃过的书简。

郭书玲接过了丫环拿来的书简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书简上被烧掉的字,李耳又用刀刮了刮,重新又刻了出来。她明白了,李耳是在重新修补书简上的字。他是多么的爱惜书呀!为了验证她自己的这个想法,她亲自跑到李耳住的小屋,果然看到床边放着那些被他捡来的破书简,都完全修补好了,重新刻着漏掉的字。她把这些书简抱到怀里,就像抱着李耳,感到他身上的热意是那样温馨,那样醉人。她几乎被馨倒了,停了片刻,对丫环说:“从今以后,你每天从他这里抱些书简到我绣楼上来。”

李耳也是个细心的人。他放羊回来,看到床边的书简已被人动过,拿起书简一看,竟是别人在书简旁加了批注,他明白这是郭小姐干的,越看越有味,一字字,一句句都“吃”到嘴里,记在心头。

后来,李耳又发奇想,就把小姐的批注,引发作起了文章,并结合实际,著起了书哩。

当丫环抱着李耳著的书简放到小姐的绣楼上时,郭书玲看着看着再也坐不住了,她抱着这些书简飞跑到郭大贤人屋里:“爹爹,了不得了!了不得了!”

“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他从来没有见到姑娘这样慌里慌张的,望着她怀中的书简说道,“不就是咱家的书简,有什么了不得的?”

“这书简是李耳著的!”

“什么,李耳著的!”郭大贤人接过姑娘递过来的书简,一看果然是李耳著的,“我的天呀!真是后生可畏,没想到一个放羊娃竟敢著书,我做了半辈子官,读了那么多的书,都不曾想到自己著书,快把李耳给我找来。”

李耳被找来后,郭大贤人问道:“这些书简是你著的?”

“是我学着著的!”

“你是怎么有了这著书的念头?”

“我——”李耳瞅了一眼郭书玲,“是她教我著的!她是我的老师!”

“我什么时候教你著书的?”郭书玲睁着迷惑的眼睛在李耳身上巡视着,“这不是天大的笑话,我不会著书,又怎么教你?咱们两个今天才算是说上一句话,我又怎能是你的老师?”小姐一连串的问号抛向李耳,急得脸都胀红了。

“小姐,是这样的,您别急。”李耳像做了错事,双手不断搓着,“自从我补书后,您让丫环把补好的书简批上注,又送到我的床前,我就更发奋读书了。后来在您的批注引发下,就著起了书。凡是能教我一字的,就是我的老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不行!不行!”郭书玲连连摇头,“我不能当你的老师,只有你当我的老师才合适!”她说罢,就要给李耳拱手行拜师礼。

李耳一听急了,慌忙跪到郭大贤人跟前磕头;“大人在上明断,郭小姐是用这样方式教我的,我哪能忘了恩师的指点,反过来再教她呢?”

“哈哈哈——”郭大贤人乐得开怀大笑,“这些日子,我就觉得奇怪,不爱读书的郭书玲突然变得爱读书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我看你们两个以后就以兄妹相称,互教读书吧!”

“爸爸,我同意!”郭书玲连跳带蹦跑到李耳跟前,“你比我大,我就叫你哥哥了,你以后可要带好我这个小妹妹读好书呀!”

“行!”李耳憨厚的脸上也荡开了笑意!

正像李耳说的,能教他一字的,他就真心诚意拜为老师。有一次,他还真拜了一位不识字的乞丐为师。事情是这样的。

李耳的娘家益九爷要过八十大寿,派人早早给李耳送来一块丈许大小的黄帛缎字匾,要他一笔写成个“寿”字来。这下倒难住了李耳,别看他满腹经伦,写这么大的字要一笔完成,他还真没见过。

为了能写好这个寿匾,李耳苦苦构思着,不断用手在空中画着。这天,他吃过晚饭,来到村边的小河旁散步,走着走着,在暮色中,他看到小河边有一位跛脚老人,用一根棍子绑着布条,蘸着河水在地上划着什么,划着划着,突然把棍子一摔,用跛着的脚跟蘸上水一蹬,回头一看,嘴里叹道:“唉!要是我的脚不跛,这一笔会更有劲些!”

李耳觉得奇怪,走过去一看,原来是跛脚老人用棍子和脚在地上划着个大“寿”字,这不正是自己要练的“寿”字吗!不由得惊道:“写得真好!”

跛脚老人听到有人评价他在地上写的字,没有理会,还是照着刚才的样子,又捡起棍子在那里划着。

李耳走上前去,施礼道:“老人家,您能教教我写这个大‘寿’字吗?”

跛脚老人把那个大“寿”字写到多半处,扔掉棍子用脚蘸上水,脚后跟顺着笔划用力一蹬,不由得脚下一滑,“卟嗵”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李耳连忙把跛脚老人扶了起来:“老人家,您摔伤了脚没有?我来给您揉揉。”说罢,就给跛脚老人按摩起脚来。

“我这脏脚哪儿值得你来按摩?”跛脚老人连忙把脚缩了回来。李耳还是扑上前去给他继续按摩着脚脖。跛脚老人穿的鞋极烂,就像青蛙张着大嘴,露出了脚指头。脚指头像被什么咬去了,参差不齐。他的心里一颤,继续按摩着。

踱脚老人觉得脚好受多了,活动活动脚脖子,站了起来施礼道:“谢谢这位不相识的小兄弟给我按摩脚!”

“您的脚扭了,我给您按摩是应该的。”李耳扶着他走了几步,“我刚才看您写的大‘寿’字,写得真不错呀!能不能教教我!”

跛脚老人摇了摇头:“我不会写字!”

李耳指着地上的字问:“我自己看了好长时间了,您写得很好嘛!怎么说不会写字!”

跛脚老人长叹了一声道:“小兄弟,不瞒你说,我是个要饭的,不识一个字。”

“那您怎么会写这个‘寿’字呢?”

跛脚老人便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李耳。原来,这老人是个孤儿,以讨饭为生。讨饭时,见到有钱的人家做寿,总要摆上一个很大的“寿”字,于是有空时,他就反反复复地写这个字。在写到点和捺的时候,他便用脚后跟蘸水去蹬,觉得这样写出的字才更有力。就这样,一直练了五十多年,还不满意。

跛脚老人讲到这里,蹬了蹬脚,无可奈何地说:“那次我要饭到一个正在祝寿的有钱人家里,看见那个‘寿’字写得遒劲有力,不由得学了起来,谁知道这家有钱人竞放出恶狗来咬我。你瞧,我的脚指头被咬掉,腿也被咬伤,从那以后我就跛了脚。要是我的腿好着,恐怕早就把这个大‘寿’字练好了。”

李耳听后心中愤愤不平,不由得握紧拳头:“这是什么世道,有钱人真是太不讲理了,连一个字都不让穷人学……”他气得说不下去,连连跺着脚。

“小兄弟,我看你确实想学写这个字,”跛脚老人用棍子蘸着水,“那我这个不识字的人,就教你写这个大‘寿’字吧!”

就这样,李耳跟着这位跛脚老人练起了写大“寿”字,一连几天都是这样的,不过李耳总是带着很多吃的给跛脚老人。

到了祝寿那一天,益九爷派人把一丈长的黄缎匾抬来,问李耳怎么写。李耳说道;“就放到地上写。”旁人把墨抬上后,李耳就学着跛脚老人的样子,在一根棍子上缠上布条,饱蘸黑墨,双膀较劲,一挥而就。然后,又将布条缠在脚底,蘸了黑墨,用力一蹬,再看那一点就分外有力了,状如仙人捧寿桃。众人都没见过这种希罕的写法,又见写得这么好,都惊讶不已,喝彩声不绝于耳。

这时李耳伸手道:“快拿回礼,我要给我师傅送去。”

“什么回礼?”

“十个馒头夹肉。”李耳跑到厨房亲自拿了十个夹着肉的馒头,跑着给跛脚老人送去,他是不能忘记这位一字之师的。

当尹喜给文子念李耳小时候“神听”的故事时,李耳全然没有听进去,他不断端详着范蠡送给他的这块鹅卵石,想着那信函上的话。范蠡在信函上说,这块石头对他著书是极有用的,能使他联想起黄帝战蚩尤的故事。他在深思着,深思着,没想到这位“神听”的学生,又给自己著书出了道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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