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近乎悲悯:“你只是和我们不一样罢了,哪里算的上什么老妖怪。”
他头一次伸出手去抚了抚她的头发,手感柔软到不可思议。但流离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事实:“大师兄,你难道知道,我到底是什么吗?”
流光微微一愣:“我怎么会知道?”随即闭口不言。
流风仍似不能接受:“小离儿,你定是想错了。没有伤到要害的伤,都是不致命的。你既然没死,那就只能说明还没有被伤到要害!”
流离反问:“那我能随意进出他人布下的结界,且轻而易举地解开你和大师兄都解不开的绳子,这个,又如何解释?”
流风道:“你精通阵法,找到结界破口自然难不倒你,而这绳子也是一样。你向来天赋异禀,又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流离倒退两步:“你还在安慰我。”她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手上划了一刀。
“流离!”
“小离儿!”
血,滴答滴答地滴在地上,像是朵朵红梅,散发出淡淡幽香。
“不用担心。你们看!”
流离伸出手去,但见那伤痕只一眨眼就止住了血,并逐步愈合,整个过程只不到十息,她的手掌就又恢复了往日的白皙和莹润。
“这……”
流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障眼法?”
流离:“……”果然,这世上不只她一个不愿相信事实真相。
“哈哈哈哈,老夫期盼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一偿宿愿了!”
“谁!”
流光厉喝出声,手中苍云铮铮轰鸣。
来人一袭黑衣斗篷,苍颜白发,瘦骨嶙峋,但眼神却如鹰般阴鸷狂妄。
流光眼含忌惮:“你是谁?”
黑衣老头儿嗓子干哑却又尖利:“老夫乃煞渎门门主寽鹤。”他转向流离,眼神几近狂喜:“你叫流离?”
流光急忙挡住他的视线,目露警告:“你想做什么?”
流风见了破口大骂:“他就是那个不要脸的死变态!大师兄,你带着小离儿快跑,这里有我挡着!”
流光两眼微眯:“就是你绑了流风引我们前来?”
寽鹤显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是又如何?我煞渎门与灵山相争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人帮老夫囚得一名优秀弟子,老夫若不利用他放长线钓大鱼,岂不是太笨了些?”
“是你害了一一!”流离拿起匕首就要向前,却被人一把拦住。流光拉着她:“别过去,你不是他的对手!”
“没试过怎么知道?何况就算不是,能伤到他一分一毫也是替一一报了仇!”
三人争执间,却听寽鹤抚须大笑:“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奶娃娃!老夫倒要看看你将如何报仇!”说罢极速出击,流光反应过来忙执起苍云迎战。流风自也加入其中。
流离站在一旁,两手握得死紧。刀光剑影里她谁也看不清楚,直到流风斜飞出来,满嘴鲜血……
“三师兄!”
流风摸了摸脸:“没事,小离儿。师兄被饿了好些天,实在是没力气了。”
天渐已大亮。
入眼处尽是狼藉。
当慕容靖匆匆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灰烬,废墟,泥浆,未染尽的柴火,以及鲜血。
“人呢?”他看向打斗中的两人,其中之一就是穿着斗篷的寽鹤。
寽鹤没有出声,他便不再多问。毕竟打斗中稍一分心后果就会不堪设想。这时,他才看向地上的两个人,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和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他瞳孔一缩:“是你!”
“你认识我?”流离看着他,以及他身后大群大群的黑衣侍卫,“你又是谁?”
流风看了他一眼:“他是慕容靖,当朝丞相之子。呵呵,我曾经的伴读。”
流离瞬间领会:“是他辜负了你?”
“可不是吗?”流风笑道:“我还当他是几年前的小小侍郎,不想人家早惦记这人间最至高无上的宝座了。”
慕容靖皱了皱眉:“反正你也不想要,如何不能给我?”
“可你就是这样向我要的吗?打断我的腿,激发血印引他们前来?”流风满眼血丝:“你抓我是为了皇位,那他们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慕容靖眼神一暗。
流风见了只是笑:“是交易,对吗?寽鹤帮你夺得皇位,换你帮他抓到我们,进而击灭灵山?”
“你该不会以为只要抓住我们就能控制灵山吧?”流风一脸讽刺:“灵山弟子千万,又岂是我们几个可以左右的?寽鹤果真是老糊涂了!”
“他的目标不是灵山。”流离忽然道。
“什么?”流风惊讶地看着她:“不是灵山那是……”
“是我。”
流风呆了呆,反应过来只当她是玩笑:“你?他要你做什么?”
慕容靖却似激赏地看着她:“你倒是不笨。”
流离看了他一眼:“你认识一一?”
“一一?”慕容靖瞬间猜到她说的可能是谁,不由地笑了:“认识。”随即问她:“你是如何猜到的?”
流风呆呆地看着二人一问一答,一度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但那二人此刻却都没有心思去理会他的小情绪了。
流离哂笑一声:“你匆匆赶来,对我们视而不见,却单单问了一句,‘人呢’,你若不是瞎子,就只能说明你想见的另有其人。”
慕容靖莫名一噎,这个女人是在骂他?
流离继续道:“但你既然能看见我们,就说明你并非瞎子。你看到我们毫无意外,显然是知道我们的身份的。而先前一一又说那火是专门针对他的,那么不难想到,你们当中必定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并十分清楚他的弱点在哪里!”
“想通这些,我自然就能想到你最开始想要知道的那个人就是一一,甚至,你还对他了如指掌!”
“啪——啪——”慕容靖情不自禁地给她鼓起掌来:“你很聪明,也有一定的洞察力。我确实对他了如指掌。他的身世,来历,以及他的父母是谁,这些我都一清二楚,而我更清楚的,是如何能置他于死地,并永无再生之力!”
“你!”流离气红了眼:“他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慕容靖满眼血腥:“他不过是个怪胎,哪里算得什么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