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再也没听见“变钞”的消息,王家的电气、轮船,顾家的洋行、百货公司依然人来客往,好不热闹。连家放弃以乱入局的想法,一心一意在政界铺路。
王西瑶远远就瞧着班里几个女孩子躲闪的看着自己,站在三楼的栏杆前面,一袭天水青的旗袍包裹着一个精致的女人袅娜而过,被一群人簇拥离去,那女子没有抬头,王西瑶的眼神幽然起来,梁韵婉,来这里做什么?她随即转身,毫不在意的迎着她们窥探的眼神一一扫过去,走进了教室。
“你都不知道,我今早不过晚了一会,哪知道碰见一个极品。”杜梦娆看见同桌有些心不在焉,“你看着我呀”说着就把她的脸转向自己。“新来的不知谁家的大小姐,校长都在门口迎着,好在她们没空抓我”。王西瑶并不太想说话,看着同桌今天一直在找话说,上下牙齿轻碰,勉强从喉咙里出来个“嗯”字。果然这几年自己在富贵乡里浸的久了,竟然忘记了自己原本就是个尴尬的存在。
只差一个字的名字,她顶着王家小姐的名头前呼后拥,自己虽不看重排场虚名,王家之名在外,不少聪明人都能瞧出些端倪来,到了那时,自己真的敢在众人面前,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王家大小姐”吗?也许别人会回你“王家?”“哪个王家”“你娘是谁?”“我们只知道梁夫人只有一女”。自己怕是要被别人的眼光一下下扎成筛子
。窗外那棵枇杷树上停了只羽色鲜亮的鸟儿,叫声宛转悦耳,欢快的在树间跳来跳去。她突然想起自己也曾经蹲在院子里的丁香下面,虽然一身浆的发白的衣衫,却在四四方方的土院里惬意的出神,那时只要一束束温暖的阳光就够了。
王洛川知晓了二女儿今早入女校读书的事,心里汹涌起一层担心,从接回西瑶的时候自己就知道,这两人之间已经不可能构建起姐妹之情。自己费尽将近十年时间,把王家的大权握在手里。可以给孟云一个交代。然而水北天南,斯人已去,自己也不是热血少年。将家族势力盘剥殆尽,又要为此背上家族责任,全是因果使然。
三个女子一台戏,何况是女校。体育课前,大家悠闲的凑在更衣室里换运动衣,王西瑶把橱子打开,上下两件的运动衣都泡在了胶水里。胶水用得太多,滴到下面的格子里,尤倩倩顿时变了脸色,把衣服扔在地上摔门而去,剩下王西瑶缓缓坐在长凳上一言不发。杜梦娆一看就急了眼“哪个眼瞎的贱人,动到姑奶奶的人身上”就也顺带罢了体育课。倒胶水比自己当年倒老鼠的行径有些异曲同工,可算有一点算是姐妹了吗?闻讯过来的教工泼辣的可以刚要骂出的话对上王西瑶的脸,立马闪了开来,转身去寻抹布水桶。杜梦娆想象她憋得生疼的肺,笑的花枝招展。
她们俩一起下楼准备去球场,两个女孩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楼里显得尤为清脆。一只涂紫莓色指甲油的纤手轻轻地拦住了她们,身后四五个女孩,都穿着女校千篇一律的衣服。杜梦娆走在前面,校牌上的字清清楚楚的印入眼帘“一年甲班王西瑾”。她打量了下她的脸,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去看身后的王西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