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的时候杜梦娆远远望见走过来的男子,毫不犹豫的选择休养生息。嘀咕声立马响了起来,如果世界上有听心术的话,大概能听见重重的叹息声。小个子的中年男子一立在讲台上,立马一脸坚毅,焕发出别样的光彩来。不顾下面不满的抽气声,一开口雄浑的声音入耳“以后由我给大家讲国文课,我叫魏山,是燕北大学的讲师”。“把课本翻到27页,直接从《项羽本纪》开始讲起。
项籍者,下相人也,字羽。初起时,年二十四。其季父项梁,梁父即楚将项燕,为秦将王翦所戮者也。项氏世世为楚将,封于项,故称项氏。两个课时的时间讲下去,一直到沛公在沛县起义。距离女孩子想听的霸王虞姬的故事还相去甚远,不过这会子倒再没人质疑。往常讲人物生平的老师总爱带些古文,不能将白话说的如此好的。再加上大家对项羽知道的的确不多,所以说好奇心也是最好的老师。
到了收拾好出教室,王西瑶留意到杜梦娆还没走,就等她一起,谁知小妮子坐在凳子上扭扭捏捏,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起身去看也没什么异样,隐隐的还透出一种不安来。等到校园里的人散去,一会就冷清起来。杜梦娆走得很慢,眼睛一直留神墙外,有些灵魂出窍的感觉。“怎么了,有心事?”王西瑶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一会,你你能不能先出去,不要跟我一起走?”杜梦娆眼眶都要红了,紧张地说不清楚话。“到底出了什么事?”“是我家里的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说着就在校门口把王西瑶一推,示意她走。
这时候几个骑脚踏车正侯在那里,一个油亮头发的人急冲冲的跑了过来,一把抓住杜梦娆的胳膊。“小贱人,跟你爹一路货,快给老子走。”凶狠狠的神情让经过的路人不敢靠近。“我不去,谁欠你们的你们找谁”杜梦娆硬装出一副气势凛然的样子,一边用力挣脱那人的手。“我们找人查过,那老龟孙就你一个崽子,不找你找谁,哼”挥手就找招呼起同伴。那个戾气满身的男人让王西瑶想起了一个人,也是同样气急败坏的神情。她一转念,上前去抓杜梦娆,也许那男子没有料到,又或者在学校门口有些忌惮,趁他一分神,就带着她快跑起来。
“快开车”她哆哆嗦嗦的关上车门,眼看四五个人丢下车子就往这边跑,身上立马起了一阵寒意。那些人追了几步就停下了,为首的人站在那里,对着远去的汽车出神。从后窗里还能看到那些人模模糊糊的身影,提醒着一切的真实。“暂时,应该没事了吧”司机也给吓了一大跳,明显看来,小姐是为了身旁的女孩子。杜梦娆眼神一下子涣散,一路上没说话,车子径直开进了云罕山庄。“下来吧,没事啦,一会在我家吃饭”。杜梦娆看了看四周,神色平缓了下来,开始欣赏起山庄的景色。“这就是你家,这么美,你从没提过”。她慢慢有了神采,王西瑶就不打算再问。“当然,快叫我王大小姐”她故意露出骄傲做作的表情,让杜梦娆忍不住捶她。“去告诉武婶,今天我有同学来,让她吩咐厨房多做好吃的”。
上二楼之前,王西瑶吩咐一楼的侍应。其实她极少拿些主人的做派,父亲不在,有人陪她她真的很高兴。牵起杜梦娆细细白白的手,快来我的卧室。“你父亲母亲怎么不在?”杜梦娆刚刚想起来问,“这里一般只有我一个人住。”王西瑶眼里的落寞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开心。房间里不时传出女孩子好听的笑声,她带她参观一个有一个房间,花蝴蝶般的美丽身影翩跹而过。
武婶笑眯眯的问着杜梦娆平时学校里的事,一边向旁边的侍应夸口“我就说咱们小姐聪明用功,你看。。?”到了晚间用过饭,两个人就在花园里散步。
“西瑶,今天的事多亏你”她牵起王西瑶的双手,用一种她没见过的务必真诚的口气。“没什么,我总不能看着你被带走”想想就觉得害怕,如果真的被带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家里到底。”话到嘴边,不知道该不该说。“我父亲欠了他们的铺面租子,又去烟馆挂了不少账。她低下头,“他们一时找不到他,就想用我引他出来”。她用那么平常的语气讲这些话,王西瑶却看见她全身透出一种凝重的恐惧,又或者像自己一样的,一种花开似锦,却找不到根的孤独。她们被笼罩在一块巨大的阴影里,在那一瞬间,找到了相同的心跳与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