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回忆,想与不想都是一种痛楚。有一种心灵在心碎之后依然保持温度,有的人就是依靠这些残留的余温来反复涂抹无法愈合的伤口。有的时候活在自己的感性之中,就像一场灵魂被放逐的旅行,一次次的回头,一次次的对自己的无法原谅,一次次的无助,恍恍惚惚又是另一个开始。
从什么时候开始厌倦了流浪,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从不会感觉到陌生,也许就是环境的陌生让心灵感觉到如此的熟悉,人是群居动物,最终还是会想停止流浪,渴望归宿。一个朋友说,总有一个人想让你停止流浪,我觉得这个人就是自己吧!
深秋,终究是个心碎的字眼,但我喜欢这种心碎的感觉,因为心碎我才可以看透生活的憔悴的容颜,如果不是在消失的瞬间,我回头张望,我原本以为自己就这样成为一个真正的过客,不留痕迹,但是我过不去自己内心的渴望,也许正式那一抹余光把我拉回心碎的境界。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你注定无法逃避,这种东西就是责任……
我只是渴望心碎就彻底一点……如果可以在心碎之后能够有所感悟,心碎又有何妨。
断章
一
风一阵一阵的吹,公园里的树都落了叶子,光秃秃的,看上去很是疲倦。阳光走在这没有阳光的下午,心情是那么的郁闷,取一枝香烟,去找不到打火机,真是烦透了。
IT公司的人事变动很大,他对自己的工作并没有什么信心。新的软件开发任务很重,需要在一个月以内完成测试,而他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知道要完成这样的任务,有点天方夜谭的意味,还意味着,要完成这个工作,他就需要在办公室住上一个月,天天吃公司那糟糕的饭菜,或者方便面。
人都说,35岁是软件工作人员最后的工作年限,他距离这个年龄,也就剩了4年的时间了,看着镜子里比实际年龄要衰老的多的容颜,他还无暇去想,到什么样的地方去安心的度过所谓的休闲时光。
女朋友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也是很多的事情,经常没有固定的休息,很他的工作很相似。但巧合的是,经常他有了闲暇,她就要去工作,他工作的时候,她却有了闲暇。
二
芷苓早上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并没有个阳光打电话,知道他经常性的加班,需要休息,所以她一个人做TAXI回家。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才拿出手机,想要个阳光一个惊喜,却发现他的手机是关机的,他显然是在工作,只要工作的时候,他的手机才会关机。只好自己开门,面对一个冰冷的房子。
冰箱里的食物所剩无几,他是一个比较懒惰的人,因为工作太忙,所以闲暇了就是睡觉,吃饭也没什么讲究,凑合着就能吃,这个芷苓是知道的,所以也没指望。胡乱吃了方便面,她需要好好的睡觉,回公司汇报情况。
这次去和一个全国知名的公司谈合作广告的事情,足足谈了一个多月,才把所有的细节谈好,这样的谈判,让她觉得很疲惫,因为关系到公司的利益,她每次都必须谨慎细致,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下午到公司的时候,经理正好不在,说去参加一个同行的周年庆典。她在办公室里,看窗外的天空,有点阴沉。
三
一个月的灰天暗地,终于把软件的事情搞出了点眉目。他向经理请假回家,因为他太疲倦,在办公室是的床上,他有经常性的失眠。
先打了电话给芷苓,她正在开会,让他先回家,她开完会就回来,如果他不想做饭,就先洗澡,睡一会,她请他吃西餐。
他回家的路上有点堵车,加上天空的阴沉,他似乎觉得有一种东西重重的压在他的身上,回头看公司的方向,突然觉得十分的厌恶。
芷苓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华灯初上,他们去楼下的KFC吃饭,他有点精神不振,而芷苓却很兴奋,因为她要晋升他们公司的业务经理,那样就不需要经常出差,可以在公司做事。
他什么都不说,看着面前的可乐,只是发呆。很久,才有了反应,最近,经常有这样的短暂的大脑信号中断的现象,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而且头疼已经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他没给指令说,因为他觉得,现在还不至于出什么大的事情,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健康。可能只是休息太少的缘故吧。
看着兴奋的芷苓,他把想要辞职的话有咽了回去,他不想打击她的幸福。
四
她觉得他最近一段时间,似乎很不开心,可是问他,他只是说太忙,太疲惫的缘故。她也不追问,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如果决定不说,即便你问,他也不会说什么,这么多年,她对他完全是了解的。
他自己偷偷去了医院,检查了身体,他的脑部有阴影,可是手术的把握实在太小,他无法把这个事情告诉指令,因为他无法去想象指令知道这个事情以后的反应。
元旦前夕,他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公司让他去一次杭州,和客户商讨一些有关软件销售的事务,因为他是软件开发的主管,所以他必须去参加。
会议期间,他不停的和好几家的公司接触,经常半夜了还在讨论具体的操作,又不断的应酬,喝了太多的酒,事情进展的基本顺利,他在回程的飞机上却晕到了。
等到飞机降落,他送进急救室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在他的笔记本上,有他写个芷苓的一封邮件,却一直没发。
五
我知道,迟早这一天是要来的,可是我并没有提前告诉你,我不能接受你的我面前痛苦万分的样子,所以我一直不说,可是我知道,你终究是要面对这样的结果。
我走了,你还要好好的活下去,从我们大学毕业到这个城市,我们已经度过了8年的时间,我一直很快乐,你给了我那么多的温暖,一次次的原谅我的懒惰和笨拙,不厌其烦的安排我的生活,每次你出差以前,都会把冰箱收拾的整整齐齐,放满我喜欢吃的食物,可是每次你回来,都要面对弹尽粮绝的厨房。你真的是那么的好,我始终不忍心伤你。
可这次,我无法控制这结局,我能做的,就是把我所有能够给予你的东西都留给你,在房间我的抽屉里,有我写的遗书。
芷苓,我爱你。
六
公园里的树都已经发出了绿意,芷苓一个人在长长的椅子上坐着,腿上放这阳光的笔记本,看着草地上玩耍的孩子。她觉得,阳光一直都是她深爱的一个孩子,她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生活,可他,现在已经悄悄的远去。
她换了新的单位,离家更近,每天,她都会回家,习惯性的在家门口拿出手机,拨阳光的电话,然后泪流满面。
七月的火车上
那年七月,青岛,他和她相遇在黑夜的火车上。
彼时,她刚刚毕业,他还是大四的在校生,正准备考研。
当时他们都没有买票,理所当然的没有座位。她有过同样的经历,告诉他车厢的最后几个座位基本不卖,说是一个列车员告诉她的。他半信半疑的坐在了她对面的座位上。
随着汽笛的长鸣,车开动了。果然没人,他有些喜出望外。
她说那当然,还骗你不成。
这样,他们就算认识了。他们去同一个地区,只是他早下一站。
她是学旅游的,马上要去青岛一家很大的旅行社工作。他是学建筑的,正在准备考研事宜。
他们聊到了梁思成喝林徽因,聊到了江南水乡,聊到了西安古城……
最后他问她,会留在青岛吗?
她说可能吧。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虽然在这座风景优美、气候宜人的城市呆了四年了,但是她觉得没有必须留下来的理由。好像少了点什么,可能和爱情有关吧。
她亦问他,会不会留下来,他说想去北京。
时间在他们的投机的谈话里悄悄地流走,噪杂的车厢里渐渐没有了声音,只有列车发出的有节奏的轰轰声。人们渐渐睡去了,各种各样的睡姿都有,火车上是很没尊严的地方。她看到坐在他们旁边的一个大叔抬起头看了他们足足两分钟,然后又趴下睡了。那意思分明是让他们闭嘴。他们相视而笑,沉默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原来火车一开动就睡的她这次却格外的清醒。她托腮看着疾驶而过的夜幕下的城市,心里有说不出的欣慰、满足和幸福。她是喜欢这夜色的,没有了白天的嘈杂和浮躁,所有的人和物都已睡去,在他们的梦里游走。
怎么还不睡,不困吗?他有些小心翼翼。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一点都不困。她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喜欢看夜景?他问。
是啊,特别喜欢。在学校的时候,我就经常一个人在阳台上看着夜空发呆,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我也不存在了,万物都融为了一体。说这话的时候,她依旧看着窗外。
他一直盯着她,感觉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你这样子真漂亮!他情不自禁。
你说什么,她转过头来,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没什么,他想没听到就算了,耳根莫名其妙的红了。
她看到了,笑笑。不再问什么,其实她心里明白他说了什么。
凌晨两点,她才渐渐睡去。刚睡了一小时,忽然咳嗽,醒了。
你不舒服吗?他问,怜爱从眼神里流露。
没事,可能是有点着凉了,她笑。
喝点东西润润嗓子吧,他从包里拿出一瓶绿茶,打开,递给她,然后关了车窗。
谢谢,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拒绝。可能是不想拒绝他的真诚吧!
忽然,她有了一种好想列车就这样一直开下去,没有尽头的冲动。完全没有了睡意,索性不睡了。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她不希望听到他所到达的哪个城市的名字,因为那样就意味着别离。
然而,列车还是按照自己的速度不急不缓的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飘起了雨。
坏了,我没有带伞。他说,我正好带了两把呢。真的,那次她真的带了两把伞。
那我怎么还你啊?
不用还了,刚才我喝了你一瓶饮料,咱俩算扯平了。她笑,其实,她是希望他还的,那样就有了名正言顺的再见的理由,但是她没有那样说,女人往往这样,口是心非。
那怎么行呢,我回青岛后会还你的。
怎么还啊,我们又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然而依旧沉默。
还有两分钟,他就要下车了。
就这样走了吗,她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竟然会有这样的留恋。忽然又她笑了,觉得自己太想入非非了,有些人注定只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
留个联系方式吧,他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从嘴里挤出了这几个字。这时列车已经到站了,她抬头看着他不语,她有些意外。
我打算还伞的时候给你联系,他笨拙地解释,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显然,他误解了她的意思。然后,耳根又一阵红。
她笑着告诉了他,他又给她拨了过去。这是她求之不得的。
他叫安达,她叫徐若。
他们都以为留了手机号码就够了,其他的联系方式以后可以再交换,来日方长嘛!
意外发生了,她的手机在回家的汽车上被人顺手牵了羊。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全部石沉大海。但是她去营业厅挂了失,这样还可以保存原来的号码,最起码别人还能联系到她。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次火车上分别之后,她就一直在想那个叫安达的男生,想起他红了的耳根,他递给自己的绿茶,他笨拙的解释……
所以,她一直在等待,等待他给她联系,等待他来还伞。说是还伞,其实是口是心非。
八月过去了,他没有给她联系。九月过去了,十月过去了,依旧没有他的电话。他肯定是在忙着考研,他说了十一月份考,她在安慰自己。
然而,十一月,十二月过去了,他依然杳无音讯。
她笑了,感觉自己真傻。人家或许早就不知道徐若是谁了。或许,人家根本就没有记得过,又怎么会忘记呢。
她告诫自己以后不可以再做梦了,要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只是,只是时不时的她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把他想起。甚至有时候在梦中梦到了和他的再次相遇。有些时候,我们骗得了其他人,却欺骗不了自己,骗不了自己的心,骗不了的。
并且,她有了一个习惯,每次坐火车都坐硬座,并且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是到靠洗手间的座位上。同事都笑她傻,放着卧铺不要偏要坐什么硬座,又不用自己掏腰包。她一笑置之,只有她心里明白:他当时说以后坐车就到最后几个座位上。只为这样一句玩笑话,她便这样盲目的痴傻的去茫茫人海里寻找!每天有多少列火车啊,每列火车又有多少节车厢啊。更何况他或许已经离开青岛了,他说过的他要去北京,即便是没有离开,也可能坐飞机啊,轮船啊!再退一步说,即便是坐火车,也可能要卧铺啊。这样想下去,遇见的几率可想而知,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但她从没有放弃过,始终坚持着,坚持着。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晃四年过去了。她由普通员工做到了副总,这样的年龄,这样的职位令很多人羡慕嫉妒。她知道这与她只坐硬座多多少少有些关系,当然更多的是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了。因为,她没有男朋友。其实也不能说没有过,这几年也接触过个几个人,但只是谈情,没有过说爱。她总是在他们的身上寻找他的影子,最后的结果是无疾而终。她知道放不下他,后来索性就不谈了。
已经27岁了,老妈一打电话就唠叨个不停,每次都把这件事提到日程上来。结果还下了最后通牒,今年是最后一年,再找不到合适的就要剥夺她自由恋爱的权利,强行执行父母之命,明说直言。
她无奈,但也理解,笑着答应。同时,也告诉自己,真的再给自己最后一年时间了,即便是只为给父母一个交代,也该考虑考虑其他人了。
又是七月,去参加一个中学同学的婚礼。
火车上,硬座。她看着窗外的夜景,感觉这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
徐总干嘛非得坐这儿啊,咱买的是卧铺票。她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但也不理会。
你刚来不了解,徐总坐火车只坐硬座的,并且还是靠洗手间的地方。
她情不自禁地转头,然后,然后看到了那张久违的面孔。
接下来是很久很久地四目相对,一生一世。然后他的面孔在她的视线里渐渐的模糊,四年了,四年仿佛只为了这一刻的相遇。
是的,四年了。四年来他们都一直在众里寻他千百度,为了那个不是约定的约定。
我一直随身带着,他拿出那把伞,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她有些霸道,并不接他手中的,她的伞。
当年,下车后,我一不小心手机掉进了铁轨里。不过我保留了原来的号码,等待你给我联系……
其实当时是由于他太激动了,手机才掉进了铁轨里,只不过他没有说。
她扑进了他的怀里,哽咽的像个孩子。
他的脸上,泪光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