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长安城内由横纵两条宽阔平坦的大道分割成四个区域,在两条大道交汇处便是皇城了。这样也自然就有了东南西北四条大街。
在长安城东大街最靠近皇城的路口,竖立着一座占地宽广的三层酒楼,可以说这里是长安城,除了皇城以外,位置最好的地方之一了。酒楼程回字形,当中是一汪不大的小湖,湖中栽满了莲花。虽然还不到莲花盛开的季节,但是令人不解的是,在这里朵朵各色莲花却是竞相开放。湖中雾气氤氲蒸腾,在朦胧的月色照耀下,那些原本具有君子含义的莲花,在这里却显得分外妖娆。
“你看吧,我就说,这个时辰,月盛斋的位置那是一位难求!”李浑看着月盛斋大堂满满当当的食客,无奈的对着正在四处打量的柳缙云道。
“别废话,这里你还会没有办法?要不你借我那腰牌使使?”柳缙云对着李浑贼笑道:“这个时候,就应该像在城门那里一样,摆摆你官三代的身份。”
官三代?什么意思?没听过啊!李浑顿时愣住了,但立马反应过来恼道:“好你个小子,你真拿哥哥我当纨绔子弟了啊!”
接着将柳缙云一搂,小声说道:“你以为这月盛斋是什么地方?这我得好好和你说道说道,不然你个土豹子指不定什么时候闹出什么笑话来。这里是长安城,全天下最好的东西,你都能在长安城里找到,而这月盛斋可以说是长安城,乃至全天下最贵的酒楼了。这个贵,指的不单是它的价钱贵,具体是什么这个你以后就清楚了。你要在这里吃一顿,没有个百八十两你别进来。你还别嫌贵,能拿出百八十两的人,在长安城随随便便都能数出不少,但就这,多少人想进都进不了!这根本不是钱的事儿。你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那边那个,就是户部的卢大人,四品!喏,和他一起的那两位,一个是礼部的王大人,一个是工部的徐大人,都是四品!你看看,这四品官才只能在一楼的大堂用膳。这月盛斋一共有三楼。你想要上二楼的包间,最起码得是三品以上才行。便是我,平时也根本难得才来一次,要不是看在你第一次来长安的份上,哥哥我才不会带你来这个地方呢!”
“那三楼呢?”
“三楼?我也就上去过一次。还是爷爷带我去的。”
之后不论柳缙云怎么威逼利诱,李浑都是死也不说上三楼的条件。不过,就算他不说,柳缙云也大概猜到了。这家月盛斋,果然很贵!
这贵的不是它的菜金,而是它的贵气!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家月盛斋的后台应该就是宫里那几位了。甚至很可能就是那一位。
“哟,这不是李少爷吗?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大帅最近可好?”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边拱手边向李浑走来,看着风尘仆仆的李浑,懊恼的一拍脑门道:“你看看我这记性!居然忘了您早就升任校尉了!要是小的没猜错,这次您是回京述职的吧。上次您率队战胜草原蛮夷的事,长安城早就传遍了,特别是您力擒寇首帖木儿,更是家喻户晓啊。不知迷倒了多少贵族千金那!后来那些家伙来长安面圣的时候,咱们可是都去看了,那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倒霉样,就和死了亲娘一样!照理说吧,人刚刚死了个可汗,又被您给好好教训了下,咱怎么都不能幸灾乐祸不是?可是不知怎么的,咱心里啊,就是说不出来的爽快啊!哈哈哈哈!”
李浑向皇城方向拱拱手笑道:“佟掌柜说笑了,那都是托皇上洪福,加上大将军运筹帷幄在后,将士用命在前。在下那尺寸之功又算的了什么?”
“诶!大人客气了!”佟掌柜上下打量了一番柳缙云眼中放光道:“这位......莫不就是力战炼气化神高手耶律葛鲁的那位英雄?”
“佟掌柜好眼力!”李浑拍了拍柳缙云的肩膀道:“那日打的耶律葛鲁重伤吐血的,便是我这兄弟了。要说功劳啊,我这兄弟当数首功才是!”
佟掌柜闻言这才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下柳缙云,顿时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今日真是贵客临门,这样小人做东,二位楼上请。”
“如此,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浑也不客气拉着柳缙云便往楼上走。
这时,门口又进来几位年轻人,当首的一位身着丹青书生装,柳叶弯眉丹凤眼,琼鼻小口一点点,欺霜赛雪的肌肤白中透红细滑如玉。一道折扇随意的拿在手中。一水乌黑亮丽的长发用根发带随意扎起来,配上那精致的瓜子脸,不禁让人惊叹好俊的少年郎。
可惜,虽然是一派公子哥儿的打扮,但是那盈盈一握的柳腰,和那虽然几经掩饰却依然起伏有致的胸脯,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位女扮男装的主儿。
看到这位一进门,李浑顿时脸色大变,拉着柳缙云急忙往楼上走。
“李浑!”一声娇斥道。
听见这声李浑拉着柳缙云跑得更快了,嘴里不禁嘀咕道:“怎么这么倒霉,一回长安就遇见这煞星了!快快快!进去躲躲!”
而佟掌柜一见此人,顿时脸色大变,紧跑两步来到那人身边,深深一礼,刚要说话,便被一扇子敲在脑袋上打断了。
“好你个冬瓜!李浑这小子回长安了,也不告诉本,本少爷一声!你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啊!”这好女扮男装的少女一伸手便提溜着佟掌柜那肥大的招风耳娇声道。
“哎哟哟,那个长,不是,那个刘少爷,您轻点.....”佟掌柜歪牙咧嘴踮着脚歪着身子道:“小人也才刚刚知道李大人回了长安,正准备差人告诉您呢,您这不就来了嘛?”
“哼!算你识相!这次就饶过你了,去,给本少爷把李浑那个家伙逮下来!”少女放开佟掌柜的耳朵,皱着眉头嫌弃的在他身上揩了揩,眼珠一转接着道:“算了!本少爷自己上去找!嘻嘻!”
刚刚上了几步楼梯,又突然停下,转头看了看大厅的那些推杯换盏的食客,见没人注意自己,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对着身后几名侍卫模样的人道:“你们几个,去将前后门守住了,可别由让那小子给遛咯!”说完便带着另外两名同样身着不凡的少年上了楼。
而一楼大厅的那些食客,看见这主儿上了楼,却是纷纷长舒口气。原来他们早就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但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都装着毫不知情,该干嘛干嘛。直到这少年带着人上楼去找李浑了,这才抹了抹额头冷汗,纷纷会账走人。
“我说,你小子怎么怕成这个样子?且不说你那元帅嫡孙的身份,好歹你也是我大汉果毅校尉,况且还是炼气化神级的高手,怎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就把你吓成这样了?”柳缙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随手倒了杯茶,看着满脸冷汗,一进门就将门紧紧关上,且小心翼翼从门缝之中张望的李浑道。
“你懂个屁!那就是个魔王!”李浑喘了口气,一把抢过柳缙云手中的茶壶,咕咚咕咚连喝几大口茶水道。
“你说谁是魔王呢!”还没等李浑缓过气来,门便被人“砰”的一声踹开了。
刘姓小女瞪着杏眼柳眉倒竖,那小嘴都快撅上天去了,一撩下摆,秀气的小脚踩在凳子上,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折扇指着目瞪口呆的李浑道:“好你个李浑,几年不见,本事不见长,胆子倒是飕飕往上长啊!你倒是给本少爷说说,谁是魔王!”
“我了个亲娘哟!”李浑脖子一缩,一个闪身便躲到柳缙云身后,然后小声嘀咕道:“就你这凶悍模样,你不是魔王谁是魔王。”
“大胆李浑!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少女身后,一名长相俊秀的年轻人站出来大喝一声道。
“高俊城!你有意见!”李浑猛的站起来一拍桌子,开玩笑,这长安城里年纪相仿的,除了面前这个小丫头和皇城里面的那几位,其他那些达官贵人的子弟哪个没被他李浑教训过的?只听他冷笑一声道:“怎么你骨头又痒痒了是吧!要不咱练练?”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高俊城,脸色顿时变了七八个颜色,想起几年前的那次,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似乎还隐隐作痛。放在其他时候,他高俊城见了李浑或许也就忍了,但是今天在这刘姓少女面前,怎么都不能跌了份不是?可是他也清楚,真要和从小就被誉为天才的李浑动手,估计又得和上次一样个把月下不来床。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狠声道:“哼,李蛮子!你******简直就一莽夫!我不和你一般见识!”说完心虚的偷眼瞟了瞟一边的刘姓少女。
而那小女却盯着不紧不慢喝着茶的柳缙云,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道:“喂!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哼,能和李蛮子一起的,还能是什么好鸟?看他那穷酸样!肯定是从北大营那群丘八里挑出来,来长安见见世面的乡巴佬!”高俊城不敢对李浑怎么样,但对柳缙云却是没什么顾忌。虽然他不认识柳缙云,但是一看他的穿着打扮,加上自己对长安城内高官贵族的了解,高俊城很肯定,这个人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后裔。加上又是李浑的同伴和在柳缙云身上根本感受不到一丝天地元气的波动,使他更加肯定这家伙就一普通小兵,也许是立了什么功劳,便特许来到长安见见世面。这样的情形,他早就见怪不怪了。甚至他很可能就是李浑的随从。不管是哪样,以高俊城的身份地位,根本就不用怕什么。
“喂!我问你话呢!你听见没有?”少女见柳缙云不搭理自己,气恼的一跺脚,将身子探过桌面气恼的盯着柳缙云问道。
闻着少女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柳缙云不禁深吸口气,陶醉的赞叹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