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父母反对他外出,不可能给他路费钱,于是,他把希望寄在他姑妈家儿子,也就是他的表哥身上,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姑妈家经济条件要好得多,表哥也是家里的独苗,很受父母宠爱,重要的是,表哥的荷包里总是鼓鼓的,出手大方很有钱。他们两人平时关系还不错,这次私下向他借点路费钱,想来他应该不会拒绝。
于是,在利用到集市赶集的机会,寒冬冬穿戴整齐,朝姑妈家方向进发。姑妈家是当地远近闻名的西瓜种植户,去年种植的西瓜就卖了好价钱,看到大把大把的钞票往兜里揣,乐得姑妈容光换发,笑颜常开,逢人时总不忘提起自家的西瓜又大又圆,似乎想借此向人炫耀她家的富有。听说,今年姑妈家扩大了种植面积,现正值西瓜上市时节,想来姑妈的笑容更加可掬,表哥的荷包里更加鼓鼓的,寒冬冬边走边想着。
在翻过一个山凹后,来到了姑妈家所在的村子。放眼望去,层层梯田里,绿油油的、圆鼓鼓的、硕大的西瓜裸晒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煞是惹人喜爱。这里家家户户都种植西瓜,西瓜成为当地人兴家致富的重要渠道。
在邻近村子的公路上,像往年一样,俨然像个交易市场,西瓜种植户们在公路两边安营扎寨,搭起简易帐篷,安排专人日守夜盼,期待着西瓜收购商的到来,也期盼着自家西瓜能卖个好价钱。可以说,圆圆的西瓜承载着他们太多的梦想和现实。
可今年的情形却有点变了样,公路两旁到处都是成堆的西瓜,除了帐篷里的人外,看不到有几人在公路上行走,本应车辆进出频繁、交易热闹的马路市场,现在显得很清淡。每当有货车从远处公路地平线上出现时,人们急切地从帐篷里走出来,翘首以盼,希望车辆能停下来,买走他们的西瓜,带走他们的希望,可疾驰而过的车辆使他们显得更多的无奈和无助。
在公路旁的一个西瓜难点,寒冬冬见到了姑妈的邻居——王老伯。王老伯是个健谈的人,也是个乐观的人,见人总是乐呵呵的。寒冬冬和王老伯早已是熟人了,每次到姑妈家遇见王老伯,总不忘同他聊上几句。
可今天的王老伯却一改常态,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头戴一顶小草帽,板着个脸,愁容满面,像别借了他的钱不还似的,眼神直愣愣的,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嘴里正“叭……叭……”不停地抽着旱烟,一阵阵烟雾佛个他那黄褐色的脸旁,随风而散。
“老伯”寒冬冬友好地叫了声。
“嗯”王老伯鼻孔哼了一下,算是回应,继续“吧嗒吧嗒”地抽着他的旱烟。
“老伯,生意好啊。”寒冬冬又问候了一句,这次语意指向更加明确。
“好个屁!”王老伯话语中带着无尽的怨气,将烟头在地上石块敲了敲,抖掉剩余的烟渣,站起身来,朝着寒冬冬继续说道:“辛辛苦苦大半年,好不容易盼得西瓜长得又大又圆,心想今年的日子应该好过点,可你瞧瞧,这么好的西瓜,亏本卖也没人要,送人吃还得求人,这老天不是在捉弄人吗。”
王老伯越说越生气,抱起自家摊位上的一个大西瓜,使劲地朝地上砸去,“嘭”的一声,西瓜四分五裂,西瓜汁散落满地,“他奶奶的,老子明年不种了。”说完,王老伯掏出烟枪,裹上烟叶,继续抽烟。
四周的瓜农们好像被王老伯感染了,也纷纷表达了同样的感受。真是瓜贱伤农啊!
看着瓜农们无助的神态与悲伤,寒冬冬心里涌起一股其名其妙的悲凉,庄稼人过得很不容易,种植庄稼不仅要靠上天的恩赐,风调雨顺,不发生自然灾害,才能保证种植物有个好收成,同时,还得看你种植的东西市场是否认可,即种植的东西能否卖得出去,或能卖个好价线,否则,种得越多亏损得就越多,甚至会让你倾家破产。
庄稼人都希望种植点经济农作物来改善家庭生活,但这暴涨暴跌的物价确实让他们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无法揣摩和撑控,只有靠运气去碰,运气好就小赚一把,反之,就只有怨天怨人怨自己了。瓜农们都是小本经营,怎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嗯,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今后还要重复上演多少次,做农民真苦。
“我姑妈家西瓜卖得如何?”寒冬冬关切地问,这关系到他能否从他表哥那里借到钱。只有姑妈家西瓜卖了,表哥的荷包里才鼓得起来,他才好开口借钱。
“她家啊,比我们更惨,成熟早的西瓜早已成片成片烂在了地里……。”
寒冬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心想,种植的西瓜卖不出去,心里都烦死了,此时去找表哥借钱不是很尴尬吗。看来还是不去为好,借钱之事以后再说吧。于是,调转脚步,朝着集市上走去。
通往集市的路上熙熙攘攘,人们三五成群向集市赶来,逐渐汇集成长长的人流。有的肩挑背杠,有的拉着人力车,有的胳臂下挎着大篮子,将自家生产的农副产品或是养殖的鸡鸭等家禽拉到集市上进行交易;也有为数不少的人,特别未婚的少男少女们,他们将自己打扮一新,穿上自家平时最好的衣服,举手投足间尽显斯文得体,走起路来极为讲究风度,尽力向人展示自己阳光青春的光辉形象,他们赶集不为别的,就是凑热闹,图好玩,说不定有可能遇见中意的他(她),或是被中意的他(她)相中,这更是他们所期待的,也是他们所追求的。
寒冬冬到集市时,早已是人头攒动。街道两边摆满了各种农产品,交易热闹非凡,各种讨价还价声非常活跃,好生热闹。卖方不停地介绍自家产品质优价廉,买方好像不急不操,不断地挑剔审视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做到货比三家,或有意或无意试探着卖方的心里价位。听着买方不断给出的价格,卖方仍然坚守自己的价格底线,有时,卖方感觉买方喊出的价位已到了自己的心里价位,为了想早点脱手,叫住正慢慢吞吞离开的卖主,喊道:“我有急事要办,吃亏点就吃亏点,卖给你算了。”嘴上虽说卖吃亏了,但心里觉得还是挺划算的。
店铺里的商品也是淋琅满目,精明的商家也是在不断地盘算着,农村人卖了农产品后荷包里有钱,有钱就有购买商品回家的欲望。于是,为了吸引人们的眼光,促使农民们尽快地掏出兜里的钱,商家们使出混身指数,各种打折降价、买一送一、亏本大甩卖等促销手段层出不穷,眼花缭乱。
在这面积不大的小镇上,各种叫卖声、讨价声,吵吵嚷嚷,汇成一片喧嚣场面,有时,不知是遇上什么高兴的事,有性格豪放的男子突然爆发“哈哈”的大笑声;或是因为人群拥挤,有的急于招呼远处的熟人,又无法靠近,只有极力地举手大声呼喊,惟恐对方听不见,声音洪亮,盖过了那一片喧嚣。
寒冬冬很快地汇入人流之中,慢慢地移动脚步,在这熟悉的街道上,眼光不时的东瞧瞧,西看看,毫无目有地、漫不经心地走着。
走着走着,他的眼光好像触到什么东西被电了一下,心里愣了一秒钟。在百米开外的地方,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们之间虽然有段不近的距离,但仍然感觉到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不知对方是否看见了他,他确实看清了对方。那就是他前相亲对象——王小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