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讲到这里，看了看骆红，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骆红也看看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嘴唇动了动只是嗯了一声，却没有说出口。刘春慢慢低下头，沉了一下才说，可是，已经没用了……就在那天夜里，孩子……刘春说着拿起面前的香烟，点燃一支。
骆红也为自己抽出一支烟，打着火机点燃。
她用力吸了一口烟，然后看着刘春。
刘春继续说，事已至此，他当然没必要再去卖血。但那个女医生毕竟给他的儿子治过病，他也已经答应过人家，所以，他还是要把这笔医药费去交给医院，而且，他也想最后再为儿子买一件他喜欢的衣服。他儿子一直想要一件带帽子的运动衫，大红色的，但他实在没有钱，他已经连着两个春节没给儿子买过新衣服了。他还想再为儿子买一双白色的旅游鞋，耐克牌的，或者阿的达斯，儿子为此一直羡慕人家别的同学。所以，在那个早晨，刘春看着儿子瘦小的身体被放到平车上，用白布单蒙起来推去太平间，然后就对妻子说，他要去找那个姓程的要钱，这次他一定要让他还那笔钱。他平静地对妻子说，如果他过了中午还没有回来，就让他妻子不要再等了，一个人为儿子料理后事就是了。
他对他妻子说，记住，千万不要再让儿子受委屈。
他妻子听他这样说，立刻睁大两眼吃惊地看着他。
她问，你这是……想去干什么？
他说你不要问了，照这样做就是了。
他这样说罢，就转身朝医院外面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