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的泰诺此时如同置身于妖娆魅幻的晌午时分,一股炙热的圣炎直冲云霄宛如蛟龙与那翻天的血浪猛烈的交织在一起,生命盈盈撕裂着那噬毁人心的残暴血魔,还这天地一片清明。
希瓦的守护,这本是乌鲁森林之境的投影此刻和苏丹的嗜血圣域撞击于一处,“巅顶”大能的恐怖威能尽显无疑。神威如狱,悠远浩翰的能量波动自墓穴上方荡漾而开,激起了滔天骇浪。无数双沉睡的眼睛自遥远的黑暗虚空中睁开,吞吐着神芒投向这争斗之地。
乌云密布顿时搅得这天际风起云涌,突如其来的争斗惊醒了犹自沉醉在病态屠戮快感中的本尼斯。暗叫一声不好,本尼斯也顾不得如今苏丹的处境急忙忙的冲出墓穴。
如今他的脑中只盘旋着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他不尽快去疏散那些还留驻此间戍守幽谷的族人的话,那他的子民就会立马被这超越圣阶一重天的角力碾压成灰烬。所有的阴谋计划此时都变得苍白无力,时隔万年,本尼斯再次体会到这煌煌神威。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根植于他的灵魂,他凄然的发现这次萨特一族恐怕是在劫难逃。即便是他们能够安然的逃脱这场无辜的绞杀,也注定逃脱不了这满身的罪孽。苏丹的暴露,暗夜的镇压必然不是本尼斯所能想象的,只要安娜大祭司不是傻子的话就能由苏丹发现伊芙情报中本尼斯的谎言。
要知道,本尼斯此前的计划都是建立在暗夜不知道苏丹仍然存活的情况下,伊芙发出的书信中也只是载明是苏丹的陵墓发生变故。这个骗局现在已然被戳穿,这就足以证明本尼斯居心叵测。
事实上,此前本尼斯的计划还算周密,因为在暗夜的领土上时常发生这样的变故,他的诱饵并非空穴来风。
远古永恒之井的存在使得暗夜的土地上多有恶魔的陵墓,暗夜不兴火葬,当然也认为敌人的遗体能皈依自然。然而这些强大的恶魔即便只剩下一具骸骨也给暗夜留下诸多不必要的麻烦。时常都有像恶魔的遗体尸变或衍生毒气病菌这样的变故发生,纵然暗夜为此特意建造了陵墓加之以封印也会有意外出现。
苏丹的死是先知伊布亲自查验的,暗夜对此自然是深信不疑。所以司夜神殿对伊芙求救信中提到的只是陵墓变故的说法是断然不会怀疑的。
再加上本尼斯曾经是暗夜精灵,对暗夜接下来会如何处理“陵墓变故”这类危机的流程相当了解,他清楚即使是半途冒出了“萨特族长”这样的外来势力,暗夜的习惯也不会擅动,毕竟实力相差太大。这些情报足以让他有针对性的作出应对计划。
只是这次寂静岭的情况对暗夜来说着实严重的多,他们的手段可能会更加粗暴些。风险虽大,但这也在本尼斯的算计中。总之,暗夜会慢慢的走进他的圈套,幽谷外早已经遍布机关法阵,到时候他的目标就可实现。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泰诺的出现,这个原本毫不起眼的蝼蚁竟然使得他的计划功亏一篑。希瓦的守护直接撑破苏丹施放的圣域暴露了他的存在。更气人的是,这似乎还是他本尼斯的“无心之失”。
本尼斯知道苏丹的暴露,出动弹压荡敌的肯定都是暗夜的巅顶大能,他们不可能傻到这时还送些炮灰过来。而没有了这些炮灰,本尼斯根本就无法收集到足够的祭品,对于他来说这已然是个恶性循环。
此时本尼斯的脑袋已经一片浑噩,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的背后,两个领域的焦灼倾轧已经使得整个陵墓支离破碎,不时的有乱石穿空,树木横飞。坍塌的碑文被无形的指韵波动,散乱的到处都是。一眼望去,烟尘滚滚附着着凶煞之气浇灭了花火,寂灭了尘埃。
本尼斯一咬牙消失在了地面上,他必须去遣散族人。即使暗夜到时候要清算,此刻他也不能见死不救。这种程度的战斗不是他所能参与的,他现在只能带着萨特们躲得远远的。就算希瓦的守护只能支持一刻钟的时间,但那也足够支撑到暗夜高手的到来,那时候就是苏丹的生死之战,恐怕会比现在更加可怕。
本尼斯的离去苏丹并未感到惊讶,他早就清楚本尼斯的两面三刀。这个老头看似是高瞻远瞩,可以为了族人上穷碧落下黄泉,实则是愚不可及看不清形势听风就是雨。志大才疏的他敢因为一点莫须有的猜测就将萨特一族带向毁灭的边缘。
不过从狼狈为奸的角度上来看,这无疑是苏丹希望看到的,和愚笨点的人合作他不会感到有丝毫的压力,当然他也不奢望能由此获取别人的忠诚。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肯定不是大家所理解的那样无情,但必然也是合乎情理的,更何况只是相互利用的两人。倒是苏丹看得开,因为这事他也干过,当初他就曾经狠狠的坑了族人一把,将兽人从高高在上的云端天堂拖入无情的黑暗深渊。
“背弃并不是最为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背叛。”苏丹心理嘲笑本尼斯这胆小鬼,如果他是那糟老头,他肯定会想办法在背后捅自己一刀,不求到时候暗夜能够宽恕,至少那时手上已经实打实的多了一份“投名状”。
当然,苏丹现在根本没空去深究本尼斯的为人,他必须尽快摆脱对方“神域”投影的纠缠,一刻钟的时间对于强者来说太长,足以要了他们的性命。他必须在那位强大到令他窒息的大祭司到来之前隐匿起来。
对于自己的伪装逃逸之术苏丹还是相当自信的,毕竟他的秘术曾经可是躲过了暗夜先知伊布的追查。伊布之名代表着什么,这什么恐怕只有自己背后的夜魇军团才真正知晓。
虽然那都是老黄历的事儿了,但是苏丹对此多少还是有点把握的,至不济他也可以保住自己的魂魄不失。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可惜刚才他太过轻慢大意,自己的圣域已经和那森林之境缠斗在了一起,尔后再想无视它的存在做到进退自如已经很难了,毕竟他的修为已经大不如前了。要不然他早就可以风紧扯乎,管你眼前到底是山崩还是海啸。
希瓦的守护以守护为名,但又有多少人明白守护的真意根本就是龙之逆鳞,触之必死,哪里容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既然守护之力已经被触发,那就要接受它的“守护”之意!
此时希瓦的守护就是癫狂的猎狗一旦咬住猎物就绝不撒口,树木吐芽,万物生长的生命的气息如同蚀骨之蛆不停的侵蚀着苏丹的嗜血之境。死亡,恐惧,血腥,愤恨这些原本盘踞在他圣境中的负面能量遇到了它们宿命的克星不断的被净化着。那是苏丹力量的源泉,他绝不可能听之任之。
领域是巅顶大能们的命根子,苏丹绝不轻言放弃。而且处于非常时期的他对于嗜血之境的依赖不言而喻。为今之计他只能“反抗”,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孤注一掷。
孤注一掷听着是无奈之举其实不然,苏丹有信心可以在那强者来临之前摆脱森林之境的羁绊,毕竟那只是个投影,不是本尊亲临。而且若不是本尊亲临的话,它还存在着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泰诺。
这个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希瓦铭刻在那盾牌吊坠之上的,它依托和守护的对象都是泰诺,只要能除掉泰诺,那这个术就失去了它本身存在的意义不攻自破。
苏丹经验老到显然清楚这点,如果放任希瓦的守护肆虐,那他会被牢牢的拖住一刻钟的时间。但是他若能尽快斩杀那个人类的话,就可以立马逃出生天。
这种问题并不难抉择,苏丹很快的就作出了反映。血池上的骷髅头骤然爆发出刺眼的血芒,原本枯槁的眼眶如同画龙点睛般忽然有了神采。平地一声嘶吼,骷髅身下两年屠戮才汇聚而成的血池顿时化为无数的血柱喷涌而起被骷髅吸入口中。
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宿命,那些还被囚禁在这罪恶因果中的兽魂们正不甘的咆哮撕咬着,但这都无济于事。他们根本无法无法抵挡这股雄奇的伟力,最后只能痛苦的被转化为苏丹嗜血之域中的一道孤魂野鬼被人奴役。
苏丹的动作及其之快,不动则以,动则雷霆。几乎瞬间,那血池便已见底露出森森白骨。瞧他那意犹未尽的样子,一池的血液竟然填不满他那小小的一颗兽人头骨。
罪恶滔天,被吸进那骨质囚牢中的灵魂汹涌着,像那装了石子的玻璃瓶叮叮当当的晃荡着,仔细聆听那声音时而高亢,时儿低沉,浑厚的韵律似那远古的恶魔追索着邪恶的根源。
渐渐的那弯粘稠的血腥在吟唱中凝聚成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血珠,上面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邪恶羊头印记若隐若现。见此,那骷髅头忽然爆发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尔后那已经变得漆黑如墨般的头颅死死的盯住了被他圈禁长达两年之久的两味“药引”。
此时苏丹的“心中”欢喜异常,“血丹”的凝炼并未出现差池,那接下来他便可献祭那两条八阶的灵魂,借助他们的力量重返“必然王国”。届时他就有足够的力量“穿越”森林之境,将那人类斩于脚下,这个过程并不需要太久,苏丹已经翘首以盼了!
圣阶,所有修行者魂牵梦萦的境界。当漂泊的游子学成归来愿意落叶归根之时,他们即可奏请天听画地为牢成就“自在世界”,这便是圣人一重天。待到圣人养性,可立德于天下教化万物之时,“自在世界”便向“必然王国”飞跃,这就是圣人二重天。
苏丹原本是超越圣人三重天的半神,可惜被却伊布贬下神庭,纵然他逃脱了死亡的厄运,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两年他不断的凭借着本尼斯进献的祭品修补着他那残破的“世界”,今天他终于可以凭借那血丹重新让自己的意志降临,成就嗜血新秩序。
可惜若是本尼斯能再有本事一些多收集些血食,他便可一鼓作气再登一重天重新推开那道通往神话的大门!
不过这仅仅只是遗憾而已,苏丹并没有产生太多痴心妄想的念头,如此的恢复速度已经相当的不可思议了。若不是术士这职业本身对灵魂的研究极为透彻再加上他原本就是超越圣阶的半神,当然还有本尼斯的帮助。否则单凭刚才凝练的那颗揉杂了大量冤魂和血能的血丹根本无法让他重返必然王国!
其实此前本尼斯一直谋划甚至不惜铤而走险也是希望能够收集到足够的祭品,帮助苏丹重返圣人三重天。可惜现在形势使然苏丹不得不提前出手了!
希瓦的守护虽说只是乌鲁领域的投影,但乌鲁留下这道铭文的时候毕竟是尊一只脚踏进神域的半神,他留给后辈的保命物威能足以媲美圣人二重天必然王国的境界。
而此前,苏丹的嗜血之境最多只停留在自在世界的边缘,根本无法抵抗希瓦的守护,这也是目前泰诺能够安然无恙的原因,不过既然苏丹已经准备好献祭寂静岭领主和萨特族长重登圣人二重天,那彼时的泰诺就断然没有幸免之理了。
而泰诺对此根本毫不知情,圣阶之境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他意识仍然停留在洛卡纳哈让他逃跑的瞬间。
只是听清领主大人规劝的泰诺显然并不打算那么做,瞅那骷髅头的架势分明是磨刀霍霍。泰诺虽然无知,但也不想把自己的性命赌在那未知的逃亡路上,与其那样还不如放手一搏。
正所谓怯者惧于危前,懦者惧于险中,勇者惧于事后。由此看来泰诺算的上勇敢,尽管这只是无知者无畏,但这何尝不是一种成长?
“我该怎么救你们!”泰诺到底还是没有蠢到螳臂当车,他清楚自己的斤两,要想在这恐怖的夹缝中生存,他唯一能想出的办法就是先救出洛卡纳哈和那不知名的萨特族长。
而此时,苏丹的献祭已经开始了,无名的火焰开始自锁链一端燃烧起来。灼烧灵魂是那么的痛苦,使得洛卡纳哈和那萨特族长惨叫连连。
“没用的,这锁链相当于圣器,除非圣人出手,否则根本无法斩断。孩子听话!快跑,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你的,这恶魔不会猖狂多久的,快逃。”洛卡纳哈的咆哮断断续续,来自灵魂深处痛苦的呐喊最是牵动人心,泰诺的思维不由得为之一颤。
“圣人!这!”泰诺听着两人的痛苦的呻吟万般无奈,这该如何是好?事到如今哪来的圣人!
“圣人!圣器!圣人!圣器!”泰诺的心中不停的重复这两个名词跺着脚,眉头深拧。突然他的脑中灵光一闪。“圣器!”对了圣器不也可以抗衡圣器吗!最为关键的是他刚好拥有一柄圣器!
急不可耐的,泰诺意念一动,他的左手凭空出现一根通体鎏金银花的符文长棍。似乎感觉到了附近同阶激斗的气息,长棍兴奋得一声低鸣。落入苏丹耳中无异于晴天炸雷,就连被无名火焰灼烧的两位大人神情都为之一滞。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名只有四阶的人类法师竟然会拥有圣阶法杖。
“夙涡落日之杖!请赐教!”泰诺臭屁的显摆了一把,不过这着实深深的震摄住了苏丹。他不清楚这个看似一指头就可以碾死的人类男孩身上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看来,他必须重新开始审度这个人类,否则指不定今天他就要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