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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基层公务员的筹码

一直以来,诸葛亮被塑造成神一样的人物,天文地理、奇门遁甲、琴棋书画、行军作战、治理朝政无一不精,按照情节的发展,孔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是必然的——什么是全才?全才就是: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和你做拍档的人,换句话说,就是谁也伺候不了他。于是,蜀国的事儿孔明只好一个人扛下了。谁要和诸葛亮对着干,结局总是不大理想:周瑜被气死、曹操打一次输一次、司马懿在祁山被折腾个够呛。就算是处于同一战线上的“队友”,一旦冒犯了诸葛亮的权威,对不起,这一辈子休想翻身。

李严就是其中一个。

在整部《三国演义》中,李严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在蜀汉阵营中反衬诸葛亮高大全的形象。爱嫉妒、耍小聪明、自私自利、目光短浅,这些关键词全都成了李严的标签。就连比较公允的陈寿也在《三国志》中借陈震之口,点评了李严:“正方腹中有鳞甲,乡党以为不可近”(《三国志?陈震传》)。意思是李严这人肚子里面花花肠子太多,居心不良,其同乡人都认为他不可接近。若果真如此,即便不是和诸葛亮对着干,仅凭着李严“不靠谱”的风格,也是绝对难以在蜀汉这个法治严厉的地方混下去的。

不过,就是这样的李严,居然还受刘备托孤之重,与诸葛亮的地位只在伯仲之间。更加奇怪的是,善识人才的刘备能看出马谡“言过其实”,怎么就没瞧出李严的“腹黑心肠”?

也许这里面有不少难以启齿的故事。

章武二年(公元222年)秋,刘备在夷陵被陆逊打得大败,回兵永安宫。大耳儿第一件事不是让身为丞相的诸葛亮赶过来主持大局,而是征调犍为太守、辅汉将军李严到永安宫,任命他为尚书令——前文咱们聊费祎的时候已经说过,尚书令这个官职品级不大,实权不小,是通往宰相的必由之路,蒋琬、董允、费祎在出任“二把手”之前都干过一段时间尚书令。

从这一年的秋天开始一直到第二年初夏,刘备病逝,将近半年的时间,李严一直呆在永安宫,具体负责什么不得而知,可是从中可见刘备对他的器重非同一般。

这是为什么呢?

算起来,李严还是诸葛亮的半个同乡——南阳人(诸葛亮17岁随家族迁到南阳)。按照《三国志》的说法,荆州牧刘表耳闻南阳郡公务员李严的才干,十分欣赏,把他调离家乡,去到荆州辖区各个郊县轮流挂职。估计正是有了这些履历,才让李严具备了和诸葛亮分庭抗礼的资本(诸葛亮一出山就直接以“空降”的名义任职中央,李严则是货真价实地在基层呆过,由此可见至少在1800多年前的汉末三国,国家公务员的构成也是形形色色)。

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刘表病故,荆州乱成一锅粥,曹操乘机出兵,不费吹灰之力吞了这块肥肉。当时李严正在秭归挂职,听到这个消息,一路狂奔西奔入蜀,投靠了同为汉室宗亲的益州牧刘璋。当时诸葛亮刚出山一年,正保着刘备在荆州为求得一块安身之所而四处折腾。考虑到李严在荆州任职的这段时间与诸葛亮出山的时间有交集,不妨大胆推测:二人当时就已认识,即便不是熟络,至少也是彼此耳闻。(这也许是刘备在临死前特意看重李严的原因之一,资料深厚嘛,荆州、益州都干过,和诸葛亮也是旧相识,能力没也还行。)

到得刘璋那里后,李严的表现中规中矩,被大家提得最多的是他的能干。到底有多能干?《三国志?李严传》里引用了诸葛亮的话:部分如流,驱舍罔滞,正方性也。”就是说李严处理起公务来行云流水,遇到困难也从不放弃。在地方上做官,最难的就是处理杂事,甚至还有家长里短的纠纷,让人头疼,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李严倒是对“家务事”极其热衷,纵然不是清官(事实也证明如此),也绝对是精力过人、能力超群、胸有大志(李严不是庞统那类恃才放旷的人,他深知厚积薄发的道理)

建安十八年(公元213年),刘备“强吃”同宗刘璋的地盘,率军入川,刘璋连连损兵折地,成都危在旦夕。李严被封为护军,受命在绵竹一带抵抗刘备。这时候,李严的“精于算计、胸有大志”的个性体现了出来,还没怎么交战,就率领部下投降。当即,刘备任命李严为裨将军(绵竹是成都的最后一道门户,刘备当然希望死人少、不费力拿下成都,李严识时务,刘备很欣慰)。平定成都后,刘备大肆封赏,李严被封为犍为太守、兴业将军。这次受封,带点“荣誉性质”,但是,李严兢兢业业,却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做出了不平凡的事。

在犍为任上,李严先是平定了盗贼马秦、高胜等人的叛乱。

当时的兵力对比是五千VS数万,刘备又远在汉中和曹操较劲,顾不上后方,李严的键为基本上属于“三不管”地带。李严很知趣,没去打扰老板,直接率领犍为土著兵丁,凭借血气之勇把叛贼揍了个落花流水。在这次平叛过程中,李严还展现出了一流的政治觉悟:除带头的马秦、高胜被砍头,其余叛军士兵一律宽大处理,愿回去种地的直接释放,愿成为自由职业者的就“敞放,让其流浪”。因此无论是叛军还是犍为一带的军民都十分佩服敬重李严。不久,李严照章办事,在越巂少数民族首领高定叛乱时,他一声令下,军马甫一两项,仅用气势就吓走了高定等人。这样一来,犍为郡的治安工作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一个地方官,打打杀杀的时间只是少数,更多的时候是治理。《华阳国志》有记载:“建安二十一年的时候,李严大兴土木,凿通了境内的天社山,解决了涝灾问题,还修筑了一条滨江(金沙江)路,把整个郡城的市容市貌重新整修了一次,以致“吏民悦之”。

通过在犍为的作为,李严摆脱“荣誉职务”,获得了刘备的特别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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