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明明眼中,韩松此举,是太过嚣张了。
在刀客眼中,更显得格外挑衅。
刀客轻轻放下正在一遍遍辱骂韩松阉人的张学士,拔出了别在腰间的斩马刀,指着韩松。
那刀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是刚从天牢杀出来证据。
这刀客气势收敛,眼神盈满斗胜之气
反观韩公公,一身垂拱,面带笑容。
武明明观二人久站不战,一脸焦急;他怎看得出那刀客是天境强者,又怎会担心韩公公会输?在他眼中,韩公公又怎会做无把握之事?
韩松感武明明着急,出言笑道:“明明,着什么急?咱多得是大内侍卫赶到。”
话刚说完,武明明见对面刀客动了,刀客速度极快,武明明眼神不得见,却仍出言道:“公公小心!”
原是那刀客窥得杀机,求的,是一击必杀,横刀劈来。
韩松以双掌抵御,刀掌相交,“锵”的一声,斩马刀如同是劈在金石之上,双方皆受力震退。
“天境!”
“地境!”
二人同时惊道,只是刀客口中,多了点惊喜之意,看韩松只是地境,他提刀指着韩松道:”公公还是早早退去吧,小人的刀,不长眼啊。“
他不愿再多费时间,早一刻出城,便多一分生机,否则侍卫赶来,双拳难敌四手,自己被擒也是迟早的事。
可他坐在地上的哥哥却不那么想,张学士听得此话,竟抓起地上的沙石,扬起挥向韩松,骂道。
”你跟这阉人废什么话!你若是把他杀了,咱兄弟二人死在这里也值,换天下安定,青史留名!“
刀客对这迂腐的哥哥也甚是无语,那天下太平了还要他们武夫作何?青史留名又能如何?对他而言,还不如换一把刀来得自在。
韩松并不理会坐在地上张学士,面朝刀客笑道:”杂家杀人无数,可却还没杀过这天境之人,常听人说,到了这天境,便可称为武道大圆满,杂家今日,还真就想见识见识。“
言罢,韩松竟然主动冲了上去。
三息间,二人交手不下五十回合,双方皆未见到一丝胜算。
刀客刀猛似龙虎,韩公公双掌势如雷,两者相交,犹如刀劈金石,响声震耳。
武明明用双手堵着耳朵,仍然觉得双耳发麻,看见地上的张学士却依然在破口大骂,列举韩松罪状,从今日商税到几十年前的陪还是太子的皇上逛青楼都说了出来。
“这些读书人,脑子读傻了不成,这般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说出来。”
跳至空中的韩松一掌挥下,掌印可见,击向张学士。
”吵耳!“韩松大喝一声。
刀客退至张学士身前,替他抵下这一掌。
张学士只是开大笑道:”你要杀老夫?莫不是老夫骂上了的心窝子里去?哼!你这般奸臣贼子!灭绝人性!又怎么有心?“
韩松听得大笑道:”这世人皆说杂家是大奸大恶之徒,杂家都认了;偏偏骂杂家灭绝人性,杂家死活都不认!“
刀客调整着气息,韩松也趁机回复,负手而立说道:”杂家比你多的,是忠心。“
身后的武明明听得这话,只是觉得此时的韩公公脊梁,弯了不少。
张学士骂道:”呸!你个阉人!也敢妄提忠心二字!你个奴才也配!?“
韩松却笑而不语,问道:”正因为我是奴才,才比你忠心;你们每日在朝上提着忠心二字,那杂家问你,你忠于国亦或忠于君?又做了什么忠心之举?“
张学士被反问,却面不改色道:”老夫习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忠的,那是天下万民!岂是你这阉人可比?“
韩松只道:”道不同不相与为谋,杂家忠的是睡在大明宫那位;杂家可没有张大人这般宏愿,可张大人一口一个阉人,如同骂街悍妇,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张学士正欲还嘴,却被气得撕裂伤口,只捂着胸口大口喘息。
韩松得势不饶人,又道:”你们东林党自诩清流,却排斥异己,终年图一己私利偏偏还以道德为借口,如此行事,心中只有自己,又是大丈夫了?“
东林党内多是氏族,寒门学子入朝,一直备受打压,这也是朝中争议之一。
韩松还想张嘴,却见那刀客蓄势完毕,便不在说话,专心对战。
刀客提着刀的手徒然一放,那把斩马刀以极快的速度朝韩松飞去。
他放刀了。
武明明颇为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以气御剑的手法自然不难,天下间会的人多如牛毛,可这技巧受限颇大,对阵迎敌,不如握在手中好使,这刀客却在这关键时刻放下手中刀,莫非是寻死不成。
他不习武自然不知,有时刀在手,不如刀在心。
反观韩松脸泛苦涩,他双掌合十,夹住斩马刀不得分毫进展。
面前刀客高声一喝,斩马刀长驱直入,杀招迎面而来,斩马刀贯体而过。
武明明大叫:”公公!“
韩公公抬手向武明明示意尚好,慨然长声,崩然一运,斩马刀应声脱体,退回刀客手中,刀客受力震退。
刀客趁韩松受伤,再提刀袭来,霎时牵动飞沙走石,声透人心,眉间凛冽杀意,划开高手真正对决的序幕,二人再激战数十回合未分胜负。
好刀客,连环式,抽,砍,劈,刺,斩,步步杀招。
韩公公,人随风动,风伴人袭,气动人动,一招一招,皆是奇妙武学。
二者皆是内力高深,武学宗师,韩公公虽只是地境,却犹是不败之地。
刀客心知这公公大有拖延时间之意,便心一横,最强一击,已然出手。
那刀击出,似抽似砍似劈似刺似斩,幻象万千。
刀客手中那刀,一生万,万化一,韩松如似四面受敌。
冷刀快杀,生死一瞬,交织出狂热战局。
韩松屏息凝神,狂风大作,杀风起,杀意升,吹来满面桃花。
扑面花香袭来,万千朵花瓣纷飞,这刀客的万把刀,竟被朵朵桃花挡住。
而他那扑面一刀,划过了面前敌人。
”果然武道大圆满!“韩松不由得赞道。
”指教了。“刀客紧张的心,方才放下,却突然一惊,手中刀化作飞灰泯灭,而刀下人,更是完好无缺。
韩松心,冷而沉,微风吹来,他身形飘忽不定,桃花却尽把二人包围。
刀客深陷桃花阵之中,他朝四面看,面前尽是数不清的杀阵,此乃十方俱灭!
张学士大嚎,武明明在马车上为韩松揪心,喘息之间,战局已然有了结果。
桃花纷纷落下,那刀客满身刀口,全身没有一处不受伤的地方,这位使刀的武学大宗师,终死在刀伤之下。
再看韩松,捂着胸口鲜血喷涌之处,脸上尽失血色,这刀客死前,以身化刀,再一次贯穿了韩松胸口,令他伤上加伤。
武明明心急如焚,赶忙下车,却被韩松挥手制止。
韩松喘息片刻,待大内侍卫赶到后,又回到马车内。
张学士又被重新押上,抱着尸体哭的像个泪人,再也顾不得骂韩松一句。
到场的大内侍卫尽皆朝马车跪下,不求韩松免他们失职,但求继续苟活在世间。
武明明见回到马车上的韩松一切如常也放心了不少。
他只是记得回去的路上韩公公一直可惜那位还未名动天下的刀客,竟就这样默默地死去。
以地境搏杀天境者。
大太监;韩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