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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那天

那年,也是这个时候,孟清风从皇城述职完回家。

在皇城郊外的湖边,匆匆赶路的孟清风突然听到了婴儿的啼哭。

诧异之余,孟清风吩咐赶着马车的侍卫李东立即停下,下了车。

哭声似乎从湖中传来,孟清风朝着湖中望去,只见大片大片的荷花散落湖中,看不到哭声的源头到底在哪里。

哭声不大,微弱,但一声声钻进孟清风的心里,让他为之揪心,难以离开。

岸边,有几首破旧的船,估计是附近农家采莲子用的,但这个时候荷花刚开,还没开始用,船上落满了尘土。北方人,不像南方,没事一般是不去划船的。

“李东,把这首船绳子打开,我们划过去看看。”孟清风指着离他们最近的一首船吩咐道。

李东是南方人,从小在水边长大,很利索的把船弄好,扶孟清风上了船。

两个人顺着声音一路划过去,婴儿的啼哭声一会儿变得微弱,时断时续。

他们就顺着那个方向,划过去,很快就到了一大片荷花丛中。

侧耳倾听婴儿的声音,大概就在这荷花丛中。还好,船小,在荷花丛中穿梭,边划边找。

终于,在荷花长得很茂盛的地方,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上面是一个大的荷叶,在荷叶下面,有个上好的竹篾篮,篮子的下面又是一个大荷叶。

李东划船过去,孟清风揭开荷叶,看到了篮子里一个大概出生不到一月的婴儿。

粉雕玉砌,白嫩可爱。只是不知是因为饥饿,还是在这里受了凉,抑或是哭的没了力气,很孱弱的样子。

孟清风迅速的把篮子提到船上,来不及细想孩子怎么会在这里,把孩子抱了起来。

毕竟是做了父亲的人,抱起孩子来,驾轻就熟,孩子舒服的躺在孟清风怀里,竟然渐渐停止了哭泣,有了困倦的迹象。

“大人,快看。”突然,李东指着篮子说道。

孟清风只顾看孩子,还没注意。别李东这么一说,马上往篮子里看去。

一块胡乱折叠的布,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月白色上等布料,上面像是血红色的字迹,那么醒目。

“拿过来”,因为怕惊了孩子,孟清风示意李东拿过来。

李东小心的拿了起来,“咦,大人,里面好像有东西。”说着,递给了孟清风。

孟清风轻轻把布展开,发现,里面有一块白色的玉,像是一半莲花的形状。此玉握在手中温润细腻,据孟清风的经验,它大概是名贵的羊脂玉。扇坠大小,用一根红线串起。

再细看那块布,上面血红色的竟然是一行字,赫然写着“白玉不离身,家仇记在心。恩仇了断时,父母泉下知。”

字迹已干,呈凝结的深红色。白玉包裹的地方,也有明显的血迹,那块白玉像是点点渗透了鲜血,并不呈洁白色,而是稍稍带了浅红的润泽。

篮子是上好的细密的竹篾编成,下面铺了好几层,防水布、绸缎小包被。再看孩子的衣服,皆是时下最贵的衣料做成。看来这孩子应该出身不普通,但是风云突变,家里突然遭了大劫难。

孟清风看了看,心里简单做了推测。但随即迅速的收起带有字迹的布,并且把白玉轻轻挂在孩子脖子上,吩咐李东离开。

上了岸,孟清风看孩子的样子,很难在路上颠簸一两天。

坐车到附近的农家,花了五两银子找了个刚生完小孩的女人给喂了喂奶。

然后,确保孩子睡安稳了,才驾车回家。

回了家,遭遇幼子夭折,这个女婴变成了夫妻俩从伤痛中恢复的寄托。

夫人太过伤心,并没有心思去过问孩子的身世,夫妻情深,也很信任夫君。但孟清风还是简单说了下,并把白玉给孩子重新串了根红绳子挂在脖子上,尊重孩子的生身父母的遗愿,感谢上天把这个孩子送给他们。无论这个孩子是因为什么原因,被丢弃,也不管她以后要遭遇要面对什么,他们夫妇俩都要给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和足够的爱。她已经够可怜了,上天不能这么薄待她。遭受过创伤的人才更明白创伤的滋味,才更懂得,更慈悲。

直到孩子五岁,夫人因病去世。孟家确实给了这个孩子完整的家的幸福。其他女儿甚至都不知道,小妹并不是亲生。大女儿才比小女大四岁,太小,二是那时夫人的确也刚生了孩子,孩子们都知道有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没人告诉她们。

孟家三个女儿的名分别是孟紫雯、孟紫兰、孟紫蓉,因为夫人生这三个女儿的时候,分别喜欢三种花:水仙、君子兰、芙蓉,所以她们的字分别是水仙、子兰、芙蓉。孟清风同样给女婴起了名:孟紫馨,字:莲心。这代表她正式成了他们家的一员。

夫人和莲心算是相互安慰,夫人痛失幼子,切断的母爱需要散发出来;而莲心失去了母亲,婴儿怎离的了母亲的爱。这种相互依恋,一直到夫人离世时,还最牵挂莲心。

因了孟清风和夫人的疼爱,莲心得到无微不至的照料。虽然身体孱弱,但也未曾得过什么大病。

只是,到了懂事的时候,会偶尔做噩梦,但不太频繁。

再大一点,噩梦的频率随年纪稍稍多了些,但孟清风配的药还可以缓解一些。

谁曾想,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孟清风一点一滴回忆了一遍,实在想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从莲心来到这个家开始,未曾受过什么刺激,什么伤害啊,体弱多病也不是一时的事情了。这些年也一直好药调理着。

孟清风实在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烦闷之际,想了想今天什么日子,发现是天历年农历5月10,也就是端午节过后5天。忽然,孟清风意识到十一年前的今天,捡到的莲心。难道这一天有什么不对?

“老爷,黎叔回来了,说是请了吴中最好的郎中过来,在会客厅等您过去。”一家丁过来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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