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突然紧紧抓着韩三笑的手,眼上已全是泪痕,却在笑:“她逃出来了,她逃出来了。”
韩三笑的手生痛,却能感觉到从燕飞心底处传来的善良与热血。
云娘微笑,像是劫后余生般道:“是啊,她终于逃出来了,终于结束了这场灾难。”
【“别动。”
这是云淡第二次从昏睡中醒来听到的人声。纵使这声音平静又无任何关切之意,却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所能听到的最美妙的声音。
她睁开了双眼,一个女人坐在她的边上垂头捣着药,笃笃笃,笃笃笃,这声音似乎伴着她睡了很久很久。
她摸了摸肚子,还在,似乎还有另一个心跳有力的在与她应和着。她觉得现在好极了,神清气爽,眼明心亮。
但这个捣药的女人,却抬也没抬头来看她。
云淡微侧过头,认真又关切地看旁边这个女人。阳光中她的脸刚毅淡定,背直且瘦,头发尽数摆起,显得脸削尖而有主见,并不是眉飞色舞之人,眉目冷清,有着一股不沾俗世的清明。
“谢谢你。”云淡微弱道,这三个字,却不知道含着多少的重量与难以报答的恩情。
“能动的话,自己上茅厕去吧。”女人淡淡的,麻利地抓出药碗里的碎药,又放进了另一种草药去捣。
她叫药娘,但云淡觉得这并不是她的名字,只是随意找个称呼来打发她而已。药娘的话很少,也很少笑,她救起云淡后,一句也没问她有何经历,从何而来,又家住哪里,只顾自己每日早起早睡,一天会有两个时辰上山采药,将云淡独自留在家中。云淡断断续续地跟她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但她却从不做评价,更不会说半点关于自己的事。
云淡身体慢慢好起来后,第一次照镜子时差点没有被镜子中的自己吓出病来。镜中的脸已再不如往昔,苍白干硬的脸颊,枯黄的头发,眼眶乌黑,瞳孔亦不如往日漆黑,唇红如血,乍一看就像是深山野林里出来的女妖,当时药娘救起的是这样的一个自己,日日对着这样的一个自己捣药施救,竟也没有半点厌嫌之处,难怪,她总是正眼也不多瞧一眼,原来是自己这吓人的脸。
她现在身体情况已经好了很多都是这副鬼样子,药娘在山腰碰到她时,情况一定更要糟糕,别人就算看见了都以为是个什么深山妖怪,谁若敢探死活,就算是活着都要被打死。
碰上药娘,她真的三生有幸。
“会好起来的。”药娘听到她的哭泣,走进来探查,只在后面慢慢说了这么句。
“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云淡惊恐不已。
“深山中日夜无光,你又喝太过污泉,食太过未熟野物,蛇蚁之类,类种有毒,你不明所以拿来乱吃,自然会有所影响。”药娘并不惊讶。
“那——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会不会也——”云淡并不关心自己的容貌,紧张地只问肚中孩子。
“现在的容貌是后天导致,也并非长久,你肚子孩子长久缺乏正常营养,一定要用心调整,千万不能再让你的心情影响到他的成长。”药娘收了话头,好像不想自己说太多,马上转身走了。
云淡听得药娘如此胸有成竹,既然她为了孩子能过那样禽兽不如的生活,现在只是要助孩子调整,她有什么不能做的?
云谈出了奇的听话合作,吃各种味道苦怪的药,阻止自己去想那些痛苦的经历,保持着良好的心情与胃口,只存着一个信念:为了孩子。
身子转好之后,云淡与药娘商计,想回家中看看,哪怕交待一声平安,药娘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