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错看到海漂坐在院中,却犹豫了,他突然有点害怕面对他。
这时海漂抬起头,看着巷口里小跑来的夏夏笑了:“早。”
夏夏拿着包子油条进来笑道:“正买了早饭呢。海漂哥哥,这么早起了,又在画什么呀?你看你,这么冷的天也不戴个手套什么的,冻得手都没血色了。”
燕错本能地退回到院门后,静静看着两人。
海漂放下笔,轻轻微笑:“我在画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呀?故事还能画么?”夏夏大眼滴溜地偷瞄着桌上的画。
海漂招了招手,笑道:“你来,我与你说说。”
夏夏心情大好,连忙搬了椅子依在旁边:“大清早的就有故事听呀。来,一边吃香喷喷的油条一边讲。”
海漂抬眼看了一遍周围,目光也落到了院门,燕错心砰砰作响,仿佛感觉海漂能透过这院门看到他就站在后面。
“从前,有个人,他收养了一只猫。但这只猫不听话,总是到处闯祸。一日这人从外面回来,刚进屋巷,便听到嘣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打碎了,此时他闻到巷中一股浓烈油味,才想起早上刚打的油放在桌上未收。他忙打开门锁,进到屋中,发现一地油渍,屋中并无其他人,只有那只顽猫躺在一侧,一动不动。”
“这只猫猫这下可闯祸了,连主人的油都打翻了。”夏夏听得津津有问。
海漂一挑眉:“你怎知是这猫打翻了油?”
“你不是说了么,院门是锁着的,这屋里除了猫猫也没有其他人,它又倒是油渍边上一动不动,肯定是它打翻了油还不小心跌伤了自己,又怕主人责怪,才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卖巧装乖。”
海漂一笑,提笔简单地勾勒了一幅画,一边阐述道:“主人本也是这么想,但他看清屋里情况之后,便开始动摇这个想法了。”
“屋里什么情况?难道还是风吹倒的油瓶么?”
“你可知长年累用的油瓶上,会布满污旧的黑油之垢,身为用者的主人当然更加明白,如果真是这猫打翻了油瓶,那么它的身上某处应该沾有油垢,但这猫只有身下与四鬼爪沾了些油,却没有污旧的油垢。这是其一。”
“那说不定是这猫猫动摇了放油瓶的桌子,油瓶放置不稳掉了下来。这样猫的身上就不必有油垢呀?”
“油瓶与可以放置的桌子相差一歹有余,若油瓶真是从桌上掉下,除非是用很大的力气推摇桌子甩瓶而出,否则又怎会掉得那么远?而那种力气,一只猫是使不出来的。这是其二。”
夏夏抓了抓脸。
“第三,主人进屋欲打扫碎瓶时,发现油渍已入泥地很深,若是这油是在他进门之前一刹打翻,油是不会这么快就渗入地泥。按这油渗的程度来看,这油至少在是他进屋之前至少一盏茶的时间就已在地上,才可能形成那种地渗。”
“可能是他家地泥特别松,或者是那油特别稀,渗得比平常都要快呢?”
“或许有可能。但最奇怪的一点是,猫身上的油渍全在身下与四爪,就算是真是它打翻的油,油瓶倒下油水四溅,不可能只在身下与四爪留下溅痕。”
“这倒也是。但是,就算各种奇怪,当时房里的确只有一只猫猫并无其他人,主人听到声音马上就进来,院门是琐着的,那么短的时间,就算真有人在房中,也不会这么快就逃走消失了啊?除非……”夏夏不敢再说下去。
“等主人冷静下来之后,他慢慢回想起进门前的一些事。他记得自己是听到嘣的一声响,又闻到巷中油味,才怀疑是不是家中油瓶打翻,才慌忙进屋的。”
“这有什么奇怪么?”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如果油瓶是在那个时间打翻,巷子里不可能马上就飘有油味,冬日天冷,气味不可能散发得这么快。然后,就是那摔瓶的声音——”
“对哦,刚才我就想说拉,油瓶釉上有胶,又不是空瓦罐,怎么会摔出‘嘣’的一声响呀,上次我倒油的时候不小心也摔了个油瓶,那声里稀里哗拉的,又清脆又响,连房里的飞姐都吓了一跳呢。”
海漂心不在焉一笑:“所以——”
“所以?”
海漂淡淡看着窗外,平静道:“打翻油瓶的凶手根本不必要在那么短的时间逃走。”
“那他是怎么逃走的?”
“因为,”海漂嘴角轻轻一挑,似乎在苦笑,“油瓶打翻的时候,他根本不在房中。”